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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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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南宫吟歌反问时,那明显有些惊异,又好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情,星辰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否感觉到了什么。
  毕竟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星辰自己都感觉很是特别,如果不是当时担忧南宫吟歌有什么意外,他恐怕当时就开始琢磨了。
  那时,星辰已经快要回到空地,如此距离下感受到那股扰动时,扰动依然狂暴,可当时的他,却感觉自己在那狂暴扰动中,完全不再像从前那么突兀,也像是不再受到那股扰动的侵袭。
  甚至乎,现在再回想起来,星辰也很难不去怀疑,之前在河边时,鑫九出现之前,自己是否也曾一度进入过,那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嗯,怀疑。
  之所以说怀疑,是因为现在回想起来,星辰总觉得当时的许多感觉,好像变得有些飘渺,也变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他又根本无法肯定,当时的自己,是否真的进入过那种状态。
  首先,当时的星辰,忽然陷入那种痛苦到裂肺撕心,脸泪水都已抑止不住的状态时,若非鑫九的出现,让他暂时释怀了许多情绪,他甚至怀疑自己心境会否就此崩溃。
  再者,也是让此刻星辰最不能够肯定,当时自己是否真的进入过,那种状态的枝节是,如果那是真的,那么自己是何时从那种状态中脱出的?毕竟那要是真的,就意味着他当时脱离那种状态时,同样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那种状况,一如当初他走入荒野,悲戚到感觉自己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仿若变得多余的时刻,那种不知何时进入,戛然褪去时,却也不曾感受痛苦的状态一样。
  这样想着,星辰开始假定,自己此前痛心和愧疚到极点之际,曾无知无觉进入过那种状态,又在不能够确定的某一时刻,便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却不曾感受到痛苦这件事,这是否跟之后感觉到,南宫吟歌使用剑意时的扰动,却不曾因此感到不适有关?
  而如果以上想法都是对的,轻轻揉搓着,自己被擦拭得格外干净的指尖时,星辰心中也蓦然有些激动起来,因为他止不住想着,是否自己这么多天来的修习,到底有了些许成果?
  如此作想,星辰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然而,星辰这么想着,并在思索中激动起来,却并未能问出来时,方才明显惊异过的南宫吟歌,却在他不曾留意中,恢复了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
  再度开口一刻,不仅神情渐变,南宫吟歌也更像是有意无意间,要把话题引开一般,他再次抠着牙缝肉沫道:“你还别说,这还蛮有趣的,不过现在我们说说别的事情吧?”
  “呃……”听到南宫吟歌忽然转变的口风,原本正激动起来,并有许多问题想问的星辰,因为没能反应过来而愣了一下:“不是,师父,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乖徒儿,不过这个真的不着急,之后我们再慢慢说。”打断星辰说辞的时刻,抠完牙的南宫吟歌,弹了弹指甲缝中残沫,而后拿起身旁草地上的调味瓶晃了晃,才看向星辰道:“你知道为师现在最着急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原本因为对方突兀的话锋转变,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又再次被对方打断时,尽管很是疑惑,但星辰却也像是终于被对方带上了道,他不明所以中反问了南宫吟歌。
  “我的补给快用完了。”回应星辰时,南宫吟歌将调料瓶放下,而后看向星辰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之前为师之所以正好碰到你们,原本就是想回涅槃城买些补给的?”
  听到南宫吟歌所言,原本思绪已然乱了的星辰,也下意识和鑫九对视了一眼,对视一刻,他们当然都看出了对方目光中的意思。
  他们都意识到,南宫吟歌的说辞,意味着之前南宫吟歌遇上他们,并救下他们后,将他们带到这里的举动,自然破坏了其原本规划。
  意识到这一点,星辰还没说话,白皙俏脸上,淡淡霞光仍然好看莫名的鑫九,也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抿了抿粉唇后,她看向南宫吟歌道:“那个……所以呢?前辈。”
  通过南宫吟歌言辞和举止,聪颖如鑫九,其实也感觉出了什么,但确认一下,总比可能的妄言要好。
  “所以啊……”略带戏谑的目光看向鑫九时,南宫吟歌身旁,也毫无预兆地跳出了一道光幕,光幕上是一排长长的日用品采购清单。
  向鑫九展示清单后,南宫吟歌翻了翻白眼,用嘴角往上吹了吹凌乱刘海后,再次看向鑫九道:“你跟我乖徒儿回涅槃城一趟,帮为师采购一下吧,新徒媳儿?”
  南宫吟歌的意思其实很明白,这种半隐居的状态,到底不是什么荒野求生,所以能方便生活的日常用品,一直以来都还是不能少的,因此,之前既定的补给行程,被意外打断后,他现在只能让鑫九和星辰跑一趟了。
  “啊……”虽然心中已经猜到这样可能,但真正听南宫吟歌说出来时,鑫九仍然显得有些惊讶。
  然而实际上,鑫九此刻惊讶,却是在掩饰她心中一种没来由的激动,因为听闻南宫吟歌突然的安排时,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真的要回去涅槃城的话,无论回去路上,还是再回来的路上。
  岂不是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自己跟星辰的独处时间……
  这般想着,本就觉得自己跟星辰关系,早已越来越近的鑫九,如何能够不激动呢?她甚至在少女心绪中,开始止不住想着,只有自己和星辰的路上,自己要怎么跟星辰谈天说地好呢……
  想到这里,芳心止不住悸动中,鑫九也下意识看向了星辰,可转首一刻,她却看到了神情分明有些不自然的星辰。
  如此时刻,星辰的神情当然不会自然,因为听到南宫吟歌要求时,他心中可以说方寸甚乱。
  这些日子以来,慢慢习惯了此间氛围的星辰,偶尔甚至会因为沉溺剑意的执迷,而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逃避。
  可耻但有用的逃避。
  然而,当南宫吟歌忽然说到,要让自己再回涅槃城一趟时,那种初衷,自然便又一次泛起在星辰心头,因为他害怕,他害怕涅槃城中的喧嚣鼎沸,他害怕身处舆论中心的旁人目光。
  他害怕那种带罪之身,直白曝露于他人视角的无措。
  所以,循着那忽然泛起后,甚至让自己完全无法再去思考,原本想问问题的害怕思绪,星辰目光轻颤着看向南宫吟歌时,脱口道“师父,我……”
  “你什么你?”不曾想,这次星辰仍然未能把话说完,吃完东西后,像是有些犯困般,揉着眼角的南宫吟歌,却再次打断了他的说辞:“怎么?难道你想让我新徒媳一个人去啊?”
  “我……”听到南宫吟歌询问,又是一个我字出口后,指尖轻轻捏在一起的星辰,却自己都又愣了一下。
  愣神时刻,他再次看向了鑫九。
  见到曲腿坐在草地上,姿态柔美无比,目光也闪耀得有些撩人的鑫九时,像是隐约明白对方目光中含义的星辰,眼中灵光也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星辰无可抑止地,陷入了一种害怕又矛盾的思绪中。
  关于害怕,这当然非常直白,如果不害怕涅槃城中的种种,当初星辰就不会带着逃避思绪,走向这未知荒野。
  虽然经过许多意外,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调整和沉淀,星辰自觉自己应也不会再因为回到涅槃城,回到那接近心中挚爱的地方,面对众人指指点点,就崩溃到如此前一般无法克制,可他仍然感到非常害怕。
  关于矛盾,看着鑫九此刻目光,已经再三明确过对方思绪,并明确了自己对对方该有态度后,星辰当然明白此刻的鑫九,可能在想些什么。
  尽管星辰已经在三决定,为了不伤害鑫九,就像邵东对待露娜一样,纵容对方痴想的同时,却又保持自己的本心,可他毕竟不像邵东一样,自小便跟露娜一块长大,后来又在磨合中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所以他仍会因此而有些芥蒂。
  可与此同时,听到南宫吟歌此刻话语,芥蒂中的星辰,却又感到一阵无名愧疚涌上心头。
  是啊,难道自己要让鑫九一个人回去采购么?
  这样想着,星辰只觉得心中愧疚,莫名又重了一分,因为他如此深切地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和保护他,鑫九根本不会在这里,更不会因此经历此前一系列惊险,也更加不会被他一次又一次伤害。
  这本就是他逃避举动下,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换句话说,星辰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事情,是他耽误了南宫吟歌既定行程,是他牵连鑫九卷入了这一漩涡,更是他摇摆不定,一次又一次伤害着鑫九。
  星辰知道,如果此刻他坚持找一个理由去搪塞,让鑫九一个人去跑这一趟,鑫九或许会失落,但为了他,终不会推辞吧,可他自己能接受这样的做法么?
  甚至乎这样想法生起时,心中止不住震动的星辰,也下意识自问着自己,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已经懦弱到,为了逃避不想面对的事情,甚至想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了么?
  意识到自己心中,竟有着如此卑劣想法时,心头巨震的星辰,也在目光的下意识跳动中,似有若无地回避了鑫九目光,他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羞愧得根本不敢面对鑫九。
  如此时刻,面对采购这样简单事情,星辰却觉得自己如此矛盾和压抑,一方面,在此逃避着世事的他,很害怕回到涅槃城,回到那接近苏珊,好似处处都会触景伤情的所在。
  即使他是如此思念着苏珊,可在他内心深处,带着美好愿景的想法中,关于回到涅槃城,他一直都觉得,那应该是自己踏足远方过后,带着应有的弥补再回去的。
  另一边,对于鑫九眼眸中的期冀,又怕别生枝节,又怕伤害鑫九的思绪,也更让星辰矛盾不已。
  一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竟好似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敢承担,仿佛只想逃避一切都星辰,目光轻颤中看向了下方草地,仿佛他的思绪,也和他此刻的目光一样,不知该如何着落。
  然而,星辰矛盾和犹豫到不知所措,像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完全失了方寸之际,他身旁鑫九,却轻轻唤起了他。
  “星辰……”
  “嗯……?”下意识回应鑫九,并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时,目光仍然轻轻颤动的他,却只将目光停留在了鑫九柔美脖颈间,因为他不敢去看鑫九的眼睛。
  看着星辰如是模样,刚刚轻唤了他名字的鑫九,轻轻抿了一下精致粉唇,一颗芳心也蓦然觉得有些低落,因为她是能感觉出来,星辰可能思索的。
  鑫九感觉得出来,星辰在害怕,害怕各种思绪,而那些害怕思绪最终,如无意外,大概都能导向那个少女吧,那个明媚了尘世,也明媚了所有人的旧人类公主。
  思索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大概又在为旧爱神伤,鑫九如何会不觉心间低落呢?即使她早就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并且早就不止一次为此低落过。
  然而到底为此有过心理准备,并且不止一次为此神伤过,所以念头生起后,鑫九还是很快调整了思绪,而她看出星辰念想,却轻唤星辰,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能勾处理好这些事情的,而她心中也确实有了主意。
  打定心中主意,并快速调整思绪,让自己再次绯想着,和星辰此次行程,可能的种种缱绻枝节后,如画美目中,灵光再次闪耀的鑫九,也凝视颔首低眉的星辰道:“我们回去一趟吧,星辰,那些东西在黑市的超市就能买齐的,而且……我也有办法让别人不知道你是谁的。”
  “我……”听到鑫九说辞,目光更加明显跳动了一下后,星辰也止不住抬起头来,再次和鑫九对视在了一起。
  看着对方别样温柔的眉眼,星辰只觉得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因为鑫九此刻言辞,无疑算是侧面表达了,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星辰知道,站在鑫九喜欢自己,甚至可能喜欢到痴狂的立场,明白自己在想苏珊时,对方可能会是何等神伤,可即便这样,鑫九还是在为他考虑,不是么?
  “嗯,我们回去一趟吧……”
  那无边愧疚再上心头时,星辰像是再说不出其他答案了,而作为曾经的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他似有若无间也能够想得到,鑫九或许会用怎样方法,让别人不知道他是谁,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他一些对抗害怕思绪的勇气。
  “这就对了嘛,剑意什么的,等你们买东西回来,我们再好好聊一下。”见到星辰虽然犹豫,但终是应承了鑫九,南宫吟歌也笑得更是戏谑了一些,将腿盘起后,他看了看星辰,又看了看鑫九道:“所以呢?你们要现在就出发么?”
  听到南宫吟歌询问,又看了一眼,鑫九闪耀得愈加教人心生绯想的美目后,再次看向南宫吟歌的星辰,也轻轻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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