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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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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醒来之后,不曾发生过那意外枝节,心中也不曾再涌起那么多的悲戚经历,心绪仍然如初醒时分后和煦清明,星辰应该能够明白,某些事情越早挑明,无论对他还是对鑫九而言,都越能算是最佳决策。
  然而这一刻,这邵东以那骇人姿态出现,再次让星辰心绪真切被愧疚,纠结,还有优柔寡断所萦绕的时刻,他真的不知所措了。
  尤其,如此无可抑止,将那些思绪下意识转嫁鑫九身上时,星辰更显无措,因为他实在太害怕伤害别人了,他太害怕伤害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了。
  而鑫九又多关心他,他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当那些愧疚和害怕思绪,尽数转嫁到鑫九身上一刻,星辰回眸,看阳光下走向空地一侧的鑫九,不自觉客观审视起了鑫九的同时,也思量起了刚才在那小河畔,自己没有说完的那番话语。
  蓦然变得优柔寡断的心绪中,星辰回想着,自从意识到某些情愫以来,鑫九的种种表现,他万分明确地意识到,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只将鑫九当成了一个共患难过,所以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不知不觉中,鑫九对他的情愫,真的已经到了某种未可知多深的程度。
  若非如此,星辰根本不敢想象,在那个自己深陷负面舆论,被所有往昔身份认同所抛弃,更被所有世人所指指点点的时刻,鑫九又如何会不顾自来矜持,偷偷尾随并保护自己呢?
  除了最深切的情愫,还有什么样说辞,可以解释这样的立场呢?
  意识到这一点同时,星辰却又无法意识到的事情是,在那些因为邵东的出现,而引起的愧疚,纠结,且优柔寡断的思绪中,他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将鑫九放到了跟邵东真正同等的立场上。
  同样愿意在所有负面舆论中,选择背对着整个世界,一意孤行地相信自己。
  同样愿意在任何可怕危机关头里,不顾自身安危,舍命也要保护自己。
  意识到如此思绪,并不知不觉间,将鑫九的位置重新摆放后,星辰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因为抛开所有顾虑和情愫不谈,他知道鑫九就是一个如邵东一般,真切关心着自己,可以背对世界选择信任自己的朋友。
  他太害怕伤害自己的朋友了,尤其,被伤害到无以复加的邵东,就躺在他眼前的此刻,他更在手足无措的害怕思绪中,变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自己跟鑫九间本不该再维系的关系。
  蓦然无措的优柔寡断中,看着天井阳光下,愈渐接近空地边缘的鑫九,也同时看向了因为鑫九的闪耀,而变得有些失去存在感的背景密林,星辰害怕了。
  在这或许时刻都充满危险的密林中,看着如邵东一般,同样关心着自己的鑫九,想着自己此前崩溃心绪下的举动,给邵东带来的可怕伤害时,星辰竟忽然感觉到,某一霎那,他竟瞬间便像是失去了所有勇气,再去跟鑫九说出,此前准备说出的绝情话语。
  他害怕了。
  他害怕伤害关心自己的人。
  他害怕伤害到鑫九。
  他害怕那真切的伤害,在这危险的野外,会给鑫九造成的,可能的后续伤害。
  尽管他也知道这并不应该。
  更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正确。
  但如此心力再度缺失,一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因为邵东的出现,而被愧疚纠结所缠绕,变得无比优柔寡断的时刻,他真的害怕了,那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害怕。
  那一刻,跪坐侧首的姿态,让推拉门外照入的光晕轮廓,将星辰的脸“一分为二”,那轮廓让他一侧脸上,眼中泪光愈发明晰的同时,也让他目光中的复杂思绪,变得更加深切。
  而如此姿态下,看着空地间鑫九的星辰,也像是完全陷入了茫然,他完全失去了勇气,去伤害一个真切关心着自己的人,哪怕对方的情愫,让他时时刻刻被心中不贞感所折磨着。
  当阳光被天井周遭枝梢切割,形成隐约柱状散落,而一袭红装,风情撩人置于空地一侧的鑫九,也被那洒落的光芒,将她如画的柔美姿态,映衬得更加动人。
  如此姿态下,走到方才邵东和南宫吟歌对峙处后,俯身下来的鑫九,用仅剩的左手,将散落周遭的千机碎片,还有那半截断剑叠放到一起后,小心翼翼将其拿了起来。
  拿起断剑和千机碎片,并在眩目阳光中轻盈转身时,回过身来的鑫九,一下便看到了木屋主厅中,跪坐于昏睡邵东身旁,却侧目看向自己的星辰。
  木屋中,茫然思绪里,眼见鑫九拾起千机并回眸时,一霎的心虚,让星辰在和鑫九对视了一霎后,又赶紧收回了目光,并在不知所措中,再次看向了昏睡中的邵东。
  与此同时,有些晃眼的日晕,加上对比颇高的木屋内外光线,让鑫九转身一刻,并未能看清星辰神情,也没能看清星辰目光中的泪水,但她却仍然看出了星辰凝视自己,与自己目光交接一刻,又快速回避的举动。
  如是所见,让不明所以,却蓦然迷离的鑫九,在美目颤动,心跳也凌乱加速的紧张中,不由得俏脸生霞,同时止不住闪过了诸多旖旎思绪。
  “他干嘛呢!不是应该先照顾邵东嘛!怎么在……”
  “怎么在偷看我。”
  “而且偷看就偷看嘛,躲什么躲呀……”
  “我又,不介意……”
  莫名而起的旖旎绯想中,鑫九小心翼翼拿着,大概因为密度有些惊人,所以比想象中要沉得多的千机,微微颔首中,有些悸动地走向了木屋。
  进屋后,小心翼翼,在不至造成突兀声响的动作中,将千机放在厅室一侧的地板上后,鑫九再次在看向了星辰跪坐姿态中,正看着邵东的背影,如画美目缱绻又温柔。
  如此毫无顾忌,凝视心中少年背影时,鑫九总也觉得,心中好似莫名欢喜着,毕竟虽然刚才才想着,星辰光明正大看她,她也不会介意的,但如果真的在毫无回避中,和星辰一直目光交接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的脸一定会烧起来的吧,甚至乎,只是看着对方背影,她其实也觉得脸上有些生燥。
  所以,这心绪如此悸动,却能够毫无顾忌,静静凝视着对方背影的时刻,对于鑫九而言,也莫名感觉到了一种深切幸福,一种此前不曾敢奢想的深切幸福。
  不对……等一下!
  然而,久久凝视着星辰背影后,某一刹那,当鑫九在目光的一刻游离中,再次看向了昏睡中的邵东时,她悸动着的一颗心,却止不住震动了一下,因为看着邵东时,她再次想到了一些让,自己感觉莫名羞怯的事情。
  虽然依旧不知道,如此模样的邵东,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方才一系列的意外,也让鑫九不曾安定下来去思索个中细节,但此刻,终于让思绪安定下来后,她一下意识到,邵东忽然出现在这里,对她而言,或许会带来很大变故。
  本心而言,鑫九当然不会讨厌邵东,虽然很久以前,她也曾一心认定,邵东就是一个品行不端对杀人凶手。
  然而,一年多前的绑架事件后,因为选择信任了星辰,相信星辰不是什么杀人凶手的关系,鑫九也同样选择信任了邵东,信任对方不曾杀师Y母,并将对方当成了真正朋友。
  然而,此刻蓦然安定下来的思绪中,鑫九看着昏睡中的邵东,又想着刚才在那条小河边,自己差点就与星辰坦诚而待的画面时,她一下有些苦恼起来。
  苦恼中,鑫九原本因为凝视星辰,而显得别样缱绻的目光,也一下有些纠结起来。
  鑫九知道,虽然邵东和星辰一样,本质都是纯良之人,但他们的性情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而最让她苦恼的地方,就在于邵东的性情。
  鑫九知道邵东不仅性格脱跳,而且太聪明了。
  聪明不是好事么?
  聪明当然是好事,但对于现在心境的鑫九来说,她却正因为邵东的性情和聪明,而莫名苦恼着。
  她知道现在邵东睡着了还好,可要是邵东醒来了怎么办?
  聪明如邵东,如果醒来之后,同样看出了自己对星辰的心绪和情愫,本着那脱跳性格,询问起自己的话,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呢?
  关于这些思绪,关于邵东本身,其实最让鑫九感到苦恼的地方在于,邵东和苏珊是挚友兼死党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让鑫九在忽然想到这些枝节时,莫名苦恼着,甚至莫名有些害怕着,因为她知道,如果邵东醒来后,真的意识到了她心底思绪,大概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吧,毕竟她当然不会觉得,邵东有理由站她而不站苏珊……
  苦恼一刻,秀眉轻蹙中,鑫九却又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她当然也知道,星辰和邵东之间的情谊,到底有多深。
  这样的苦恼思绪一经泛起,越想越不安中,鑫九忽然想要安静一下,好好思考自己该怎么应对才好。
  思考过后,她轻盈从地板上起身,并转身再次向屋外走去,因为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是有些事情可以去做的,而那些事情,除了可以让自己安静思考一下外。
  或许……还可以让自己在星辰心目中的印象,要变得更好一些。
  主意一定,鑫九再次起身,并走出木屋后,也再次朝空地一侧走了过去。
  鑫九起身一刻,心绪间始终因为她而纠结着的星辰,也在听到她举动时,再次下意识回眸过来。
  如此时刻,因为邵东情况还算安定,纠结已然盖过了心伤的星辰,眼眸中的泪水已然消逝,但他的目光却仍然复杂,甚至说无比复杂。
  看到鑫九走向空地一侧的背影时,星辰亦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何种思绪,他转头再次确认了一眼邵东的情况后,起身跟了上去。
  “等一下……小九。”
  走到空地一侧,两棵大树树干之间,正准备走向那条小道时,鑫九蓦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也听到了星辰对自己的轻唤。
  “啊?怎么……了?”转过身来,看着阳光下身影莫名和煦,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隐隐复杂,但却华丽无比的星辰时,鑫九回应间莫名有些紧张,因为她不太确定,星辰怎么忽然叫住自己。
  如此时刻,星辰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他其实忽然又有了一股冲动,一股再次将事情和鑫九说明白的冲动,但当鑫九转身过来一刻,面对以红人白,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鑫九,那隐隐悸动着的目光时,方才那种深种于他思绪间的纠结愧疚,还有优柔寡断,一下又跃然心头。
  最终,他仍是再次感到了害怕。
  害怕中,星辰原本想要出口的思绪,一下又在惊厥中被收了起来,而面对鑫九悸动又疑惑的目光时,他终是如掩饰思绪一般,下意识开口道:“你要上哪去?”
  要上哪去?
  有些事情,鑫九其实原本打算先悄悄做好,然后再“有意无意”,向星辰“邀功”的,却不想星辰忽然跟了过来,还问起她现在要去哪。
  面对星辰忽然要过问自己行为,说不清是关切,还是别的什么的即视感时,鑫九蓦然感觉,一颗心又有些凌乱加速起来,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可她好像爱极了这种感觉,她爱极了星辰好像在管束和过问自己的感觉。
  大概……她甚至希望那种过问,是一种想象中的占有欲吧?
  如此思绪下,面对星辰眉头轻蹙间,乍似关切的目光,再加上自己心中因为绯想,而渲染上的别样意义,鑫九一颗心紧张跳动间,美目闪烁着道:“我只是想去把……我们……的衣服洗一下,你在这里好好照顾邵东吧。”
  别样思绪中,说到“我们”时,鑫九悸动的气息,跳动得愈加明显时,她如画眼眸中的神光,也好看得愈加过分。
  听闻鑫九说辞,星辰自然想到了他们还留在河畔的衣物,而听到鑫九说到,让他好好照顾邵东时,转头又看了一眼,木屋中昏睡的邵东后,他心下也再次纠结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知所措中,亦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星辰,与鑫九片刻的对视后,终是有若客气,亦有若担心般道:“那……你小心一点。”
  “好……”听闻星辰对自己的关心,一颗心早已加速得不行的鑫九,轻盈转身一刻,在星辰终于看不见的角度中,俏脸一下便羞红了起来。
  如此时刻,她有些踢踏中,走向林间小道的脚步,一下变得轻快无比。
  因为在她带着绯想的思绪中,感受到星辰的关切时,她只觉得自己明明还没有将衣服洗好,却好像已经向星辰成功“邀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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