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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剑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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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伴随着又一声鸣响于空灵中的琴音,那于琴音共鸣着的歌声悠扬唱起:
  佳人误
  巨神高筑
  未知涅槃几度
  铛!
  那苍凉悠扬的歌声,明显来自一名男性歌者,与独特琴音共鸣着的歌声,仿佛能够诉尽自古以来,便存在于这世间的所有悲伤。
  如果说单单只是那琴音,便已经足以在这悲伤时刻,彻底击穿星辰的悲凉心绪,那么当那吟唱着的苍凉嗓音,与那带着肃杀铮鸣的古韵琴音,产生独特共鸣时,他的心仿佛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即便因为眼前少女而激动着,那种感觉仍然痛苦到无法言说,短短几字的浅唱间,星辰竟好像听到了无数的故事。
  其中好似有无数别人的故事。
  也好似有着他自己的故事。
  而星辰一颗心好似被撕裂,刺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刻,那琴音还在继续,那歌声也在继续。
  铛!
  浮沉处
  年岁虚度
  执守半生孤注
  ……
  忆情愫
  回首来路
  情知自欺自误
  ……
  终难悟
  人间万物
  笑我更无归处
  ……
  当那好似说尽了世间所有爱而不得,以及所有凄楚困守,似古非古的悲凉歌词,被那沧桑磁性的嗓音吟唱而出,一次又一次将星辰的心给撕裂后,那种无以复加的心痛中,星辰忽然感觉自己竟好像着了魔一般。
  那随着愈加汹涌的泪水一道涌现,宛若着魔般的感觉,让星辰心间生出了一种好似无法再去按捺的冲动。
  此前一刻,当星辰从迷梦中醒来,发现苏珊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后,之所以悲伤和激动到那无以言说的地步时,他也未曾有所异动,是因为那太过美好的光景,让他如此害怕着。
  他害怕那只是一场梦。
  或者害怕那只是他的幻觉。
  他害怕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眼前一切就会顷刻消散。
  然而,当那好似要将心脏给真实撕裂的刺痛,如此明晰的袭来时,泪水汹涌着的星辰,再也无法按捺某种冲动思绪。
  他需要一个着落。
  无论身心。
  否则他根本无法确定,是否下一刻,自己就会连人带心,都被那琴声和歌声给彻底撕裂。
  那一刻,浑身都在激动和刺痛中颤抖,泪水也让视线愈加模糊的星辰,耳畔只剩下了那琴音和歌声时,忽然像是身心都不再受自己控制一般,挣扎着挪动身体后,他一下将身前熟睡中的苏珊,将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少女一把拥入了怀中。
  当少女娇躯终于入怀,那真实无比,也让人莫名迷恋的温暖冲击传达而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少女轻柔发丝,以及白皙脖颈上那一刻,星辰也感觉到了自己蓦然加速的激动心跳。
  是的,他感受到了。
  他感受到了怀中少女的温暖。
  他感受到了那令人迷恋的少女气息。
  他更感受到了自己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加速心跳。
  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无法抑止的激动中,星辰早已顾不上许多。
  梦境也好。
  幻觉也罢。
  只要这一刻,一切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就好,只要那一切的感觉,都不曾因为他的举动而消散就好。
  那就够了。
  因为他竟再次拥抱了那个少女,那个好像已经离他远去,却让他无时无刻不魂牵梦绕的少女。
  那一刻,星辰突如其来的举动,自然一下惊醒了被他拥入怀中的苏珊。
  所以下一刻,星辰也立即感觉到了苏珊的惊醒,因为他感觉到了苏珊如同条件反射般的挣扎。
  面对苏珊的挣扎,思海空灵而又悲伤的星辰,在那仍然绵绵而来的琴音中,却根本如同着了魔一般,他不敢让自己放手,即使对方挣扎得如此明显,因为他害怕自己只要一放手,那少女就会再次离自己而去,而这拥抱的感觉实在太让他迷恋,也太让他怀恋。
  如痴如狂的迷恋思绪中,他甚至开始深恨自己,为何只剩下了一只手,因为他当然想用完整双手,去抱紧那魂牵梦绕的少女。
  乍悲乍喜中,因为害怕苏珊再度离自己而去,而用力抱紧对方的时刻,某一霎那,泪水已经完全模糊了视线的星辰蓦然感觉到,对方一刻的挣扎过后,便忽然停止了挣扎。
  下一刻,更让星辰又喜又悲的是,他持续的激动和哭泣中,停止了挣扎的苏珊,像是一刻道犹豫过后,竟一下从他脖颈间探过纤手,回应了他的拥抱……
  他们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此刻,那铮鸣琴音,还有那苍凉吟唱都仍然在继续,可星辰却根本无心再去理会,因为苏珊回应他拥抱那一刻,他忽然感觉飘零了许久的悲伤心绪,好似一下就都有了着落之处,他好像一下就不再孤单了。
  当心与心的距离近在咫尺,隔着炽热心口,再次感受到和自己相拥在一起的苏珊,与自己一块悸动加速,并好似不停碰撞在一起的心跳时,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星辰,忽然放声哭了起来,喜极而泣。
  “呃……呜呜……”
  明明已经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但这一刻的星辰,就是哭泣得像一个孩子,一个受伤的孩子,感受到对方因为自己而悸动的加速心跳时,他仿佛又重新拥有了最渴望的事物,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对怀中少女诉说,却发现自己已经哽咽得无法成声。
  当星辰哭泣起来时,苏珊回应了他拥抱的纤手,仿佛因为感觉到了他的悲伤,开始轻抚着他的背脊,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如此失而复得的激动时刻,再次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心跳,更感受到了对方的温柔时,原本泣不成声的星辰,仿佛终于冲破了某些桎梏,他仍然止不住自己的哭泣,但他太想跟那个少女诉说了,他太想再次亲口喊出那个少女的名字了。
  激荡琴音里,彻底沉沦的哭泣中,星辰根本已心再去顾及其他,他甚至没有思绪去思考,为何回应了他拥抱的苏珊,却只用了一只手来拥抱他,他在激动的哭泣声中开口。
  “呜呜……苏……苏珊……我好想你……”
  然而,当星辰在哭泣中喊出了苏珊的名字时,他竟忽然感受到怀中的苏珊,原本绵软炽热的娇躯,好似在莫名轻颤中发凉了一下,而后,对方竟开始像是受惊般地挣扎起来。
  苏珊突如其来的挣扎,让激动哭泣中的星辰如此慌乱,也如此害怕,他不知道苏珊为何要挣扎,但他却根本不愿意放开那个少女,可当他下意识想要将苏珊抱得更紧时,苏珊挣扎的力道,却忽然大得让他无力再将对方抱紧。
  下一刻,星辰竟直接被挣脱了他怀抱的苏珊给推开,并被推落到了地板外的草坪上。
  那一刻,仍然陷于空灵悲戚中的星辰,因为苏珊推开自己的举动,而又涌起了对方好似要离自己而去的害怕思绪时,滚落草地一刻,他立即挣扎着爬起身来。
  然而,置身于耀眼阳光直射之下,再度爬起身来那一刻,星辰下意识想要再次祈求,希望苏珊不要离开自己时,隔着泪水再次看向苏珊的他,却一下愣在了当场。
  那一刻,星辰因为跌落草地而下意识紧闭过,让泪水滑落后,视线清晰了不少的眼中,他再次看到了那间木屋,也再次看到了那少女。
  相对时刻,星辰愣神中再次颤抖了起来,因为他忽然看清了什么,除了那琴音和歌声外,他仍然什么都听不到,但他迷幻的目光,却好似在一阵奇怪扭曲后再次重组了。
  当迷幻目光在扭曲中重组一刻,轻颤着的星辰终于看清楚,那正用仅剩左臂支着地板,俏脸间如画美目,带着明显至极的悲伤,两行清泪更是直接滑落脸颊的同时,正与他对视的少女,根本不是苏珊……
  那是鑫九。
  那是如同受到了莫大委屈般,正在悲伤哭泣着的鑫九……
  铛!
  就在星辰将眼前鑫九看清时,又一声琴音的忽然传来,像是再次刺痛了他刚刚升起过莫大希望,此刻又瞬间沦落谷底的心。
  心间刺痛一刻,颤抖得更加明显的星辰,蓦然意识到,方才初醒一刻,他竟是在那迷幻思绪中,将鑫九错认成了苏珊么?
  如此颤抖。
  如此思绪。
  仍然没有心力去思考此刻空灵,也没有心力去思考此刻琴音和歌声的星辰,却一下明确到,方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在初醒的迷离思绪中,将鑫九错认成了苏珊。
  他抱着以为是苏珊的鑫九,宣泄着好似足以杀死他的悲伤。
  一刻的惊厥过后,鑫九回应了他的拥抱……
  浑然未觉的他,拥抱着与自己相拥的鑫九,喊出了苏珊的名字。
  在那之后……
  鑫九哭了。
  如同遭受莫大委屈一般哭了……
  蓦然明确到以上种种,并看到鑫九与自己对视中,轻颤流泪一刻,凄楚得教人心碎的美目时,正想说些什么的星辰,思绪却一下被那再次传来的琴音,所牵引出的彻骨悲伤给打断了。
  铛!
  那一刻,苍凉歌声已经停歇,但那铮鸣琴音,却蓦然开始加速弹奏,并且每一个音符,都好似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穿透了星辰的灵魂,拉扯出了他身体中的每一丝悲怆思绪。
  悲伤几乎要将自己真实撕碎那一刻,星辰因为心脏的刺痛,根本已经顾不上许多,而这渐渐回神的时刻,他也明确意识到此刻的自己,除了那琴音愈渐激荡的琴音外,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听不到林间应有的风吟鸟唱。
  他听不到树梢随风而动的簌响。
  他甚至听不到……眼前少女悲戚的啜泣……
  那空灵姿态中,深切到极点的悲伤,让星辰感觉如此绝望,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却好似什么都已顾不上的时刻,他心中忽然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要找到并停止那琴音。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那可怕的琴音,会直接杀死他的灵魂。
  那一刻,踉跄挣扎起来,原本与哭泣中的鑫九对视的星辰,忽然转过身去,踏着无比虚浮的脚步,朝那琴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过去那一刻,星辰仍然感觉自己除了那琴音外,好似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更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脚下明明是被阳光照耀着的草地,但他却感觉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仿若踏向万丈深渊。
  可即便如此,星辰却仍然踉跄着往那琴音发出处走去,因为他真切无比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快要被那肃杀铮鸣的古韵琴音,给真实地杀死了。
  随着星辰往那琴音发出之处走去,弹奏节奏愈加急促的古韵琴音,变调也愈加繁复,那琴音非宫非商,非徴非羽,却每一声都让他本就彻骨的悲伤,好似变得愈加凝重。
  然而,当一路艰难且踉跄的星辰,身披好似没有一丝温度的阳光,走过了那朵艳红的无情花,并绕过花后古树树干时,树后阴影下所见,却让他再次愣在了当场。
  那一刻,星辰的发愣,是因为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星辰看到了正支腿坐在树后草地间,一只手将出鞘长剑支地,并微微压弯于身前,而另一只手则在锋利得可怕的剑峰上不停弹动,弹奏出铮鸣琴音的南宫吟歌。
  嗯。
  那是南宫吟歌。
  那是以剑为琴的南宫吟歌。
  无怪乎,那琴音古老苍凉。
  无怪乎,那琴音铮鸣肃杀。
  因为那是琴。
  因为那是剑!
  那琴音是南宫吟歌所弹奏。
  所以……那已经停歇的歌声,也是南宫吟歌所吟唱?
  那一刻,原本是来打断这琴音的星辰,在见到南宫吟歌奇异姿态那一刻,却忽然愣在了当场,因为他竟看到了不再吟唱,而是愈加快速弹动着剑锋的南宫吟歌,竟在闭目弹奏间,由其紧闭双目中落下了两行泪水。
  当见到那划过南宫吟歌沧桑面容的泪水,滴落在他脚下草地时,星辰悲伤的心依然在不停抽搐,可他却好似忘记了要打断南宫吟歌,因为说不上来为什么,见到南宫吟歌如此姿态时,似有若无中,他竟再次找到了一种共鸣。
  前一刻,他在那琴音和歌声中找到了共鸣。
  而这一刻,他在南宫吟歌身上找到了共鸣?
  一时间,这树后的一方天地里,除了星辰和南宫吟歌之外,好似再无他物,仍然铮鸣的琴音中,星辰只觉得那空灵而悲伤的感知里,好似一切都变得有些虚无了。
  除了他自己。
  除了南宫吟歌。
  除了那一次又一次重创着他灵魂的铮鸣琴音。
  这一刻,星辰仍然如此悲伤着,因为那可怕的琴音,仍然不停用悲伤洗礼着他的灵魂,可看到闭目落泪的南宫吟歌那一刻,他竟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中,感觉到了一种悲伤却不再孤单的感觉。
  他仍然悲伤彻骨。
  他却好似不再孤单。
  那琴音仍然能够撕裂他的灵魂。
  但那种天涯共此时的奇怪共鸣,却又好像能够一次又一次地重铸他碎裂的灵魂。
  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或许就是世界上最悲伤的人,可这一刻,他好像忽然就相信了,这世界也有人跟他一样悲伤。
  甚至……
  比他还要更加悲伤?
  ……
  铛!
  未知许久,当星辰不停流泪中,带着共鸣,不停让那琴音和悲伤,将自己灵魂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并一次又一次地重铸后,最后一声琴音终于落下。
  正如那琴音未知何起一般,当那琴音突兀却明晰地停下那一刻,原本站在南宫吟歌身旁,无声哭泣着的星辰,竟蓦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冲击。
  嗯,冲击!
  “呃……”
  那一瞬间,一阵因为冲击带来的难言苦楚,让星辰仍然流泪的双眸,忽然紧闭起来,那是痛苦已极的神情,而那神奇中,炽热泪水瞬间滴落在了他身下草地间。
  星辰之所以忽然如此,是因为琴音消逝那一瞬间,毫无心理准备中,他竟忽然便从那种空灵状态中脱出了,他再次听到了声音,一切的声音。
  风声。
  鸟鸣。
  虫吟。
  落叶。
  当这些原本消失了的声音再次传来时,星辰竟忽然感觉,自己好似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刺激,那些对其他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声音,竟忽然刺激得他无比痛苦,仿佛那根本是他无法忍受的事物。
  “啊!”
  下一刻,当星辰耳畔伴随刺激嗡鸣,并在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痛苦中,嘶喊着抱头倒地,十指抓如紫色短草,身体也条件反射般收缩拱起时,他几乎要被撕裂的思绪中,竟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为何刚才那种空灵得仿佛和这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的即视感,会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星辰意识到,方才一刻,自己竟在那琴音的裹挟下,再次回到了那种骗过这个世界的状态?
  即当初被幻空追杀时,星辰用来逃过幻空感知的那种状态?
  此刻,随着琴音的消逝,一度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星辰,再次由那种空灵状态中抽离时,世界的一切律动,如此真切的刺激到了他,而他此刻感受到的痛苦,当初骗过幻空之后,他亦曾真实感受到过。
  那是一种一时之间,竟好似再无法适应这世间万物的痛苦。
  那一刻,因为那可怕痛苦的冲击,而在地上蜷缩抽搐之际,亦真亦幻的思绪中,星辰忽然听到了身旁南宫吟歌的声音。
  “哟!终于醒了么?我的乖徒儿。”
  他的声音依然戏谑且不正经,即使他刚刚闭目流泪的模样,是那样的悲戚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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