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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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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空地对面分立两侧,手持长剑,正与鑫九对峙,且神情凝重的老虎钳和绞肉机。
  再看着身旁明艳高洁,枪剑双持间,英气十足的鑫九。
  那一刻,一年多前,涅槃城旧工业区中的一幕幕,再次涌现在星辰脑海。
  一时间,残肢断臂,削落的高科技义肢,被剑锋剐成肉泥的左臂,满地鲜血,鑫九崩溃哭泣的绝望……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下变得有如昨日,因为眼前的一幕,和当时情景何其相似?
  无法联系外界。
  只有自己和鑫九。
  面对两个危险的超人类犯罪分子。
  虽然目下情境,还并未发展到一年多前那种绝望境地,但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时,星辰甚至隐隐感觉到,左臂处好像再次变得阵痛起来。
  如此时刻,面对鑫九刚刚的回答方式,结合自己本也并不愚钝的思绪,再加上某一霎那,想起此前原本说不打算离开的邵东,却忽然改变主意,前去执行任务的突兀,星辰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似有若无地,星辰隐隐猜测到,难道从某一刻起,鑫九也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想到这里时,闪过星辰脑海的第一个问题,自然是鑫九为何要跟着自己,这般想着,并再次结合以上种种时,他好像忽然明白到了,鑫九那句“这次我来保护你”的意思。
  星辰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大抵是自己的判决尘埃落定后,收到消息的鑫九,害怕自己可能遇上什么无法应对的事情,所以才作出如是举动吧。
  另一方面,除以上外,关于鑫九跟着自己的事情,隐隐约约的,星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察觉到了一些别的什么,那是关于鑫九动机的一些奇怪思绪。
  当然了,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意识到了什么,但此刻的星辰,却并没有心力去深思,因为他此刻必须着眼于眼前的情况。
  虽然此前一刻,星辰一度放弃了所有,甚至放弃了生命,打算在此结束此生,但鑫九出现那一刻刻,他便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因为下意识想明白,鑫九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的时刻,他内心忽然止不住害怕起来。
  是的,害怕,星辰害怕自己牵连了鑫九。
  在此之前,在星辰绝望悲戚之时,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自己大概就是个从未真正成长,并且一次又一次犯错的巨婴时,自己曾经的行为,对别人所造成过的那些伤害,也一次又一次涌起在他的脑海。
  事实上,以上思绪,也是方才面对绞肉机和老虎钳时,星辰忽然放弃了生志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这样的思绪,让他在悲戚思绪中觉得,或许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除了一次又一次伤害身边的人之外,他好似再找不出任何意义。
  如此思绪,在星辰因为鑫九的忽然出现,而忽然将死志收起那一刻起,又一次被放大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此事经过如何,又有何他需要时间去思考的细节,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鑫九大概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忽然止不住想着。
  这一次,自己是否又连累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么?
  正因想到这里,星辰看着身旁鑫九时,才会产生那突如其来的害怕,毕竟他走出涅槃城那一刻,本就是带着不想再连累任何人的思绪,放弃一切生志,寻求一死的念头的。
  与此同时,让星辰害怕的另一点是,鑫九只是一个外组干员。
  外组干员很弱么?这倒也不一定,只是因为义肢和神识芯片的能力,是随科技的层级而固定的,在相关技术再次进步前,他们的上限就摆在那里,这当然不是说外组干员的上限就很低。
  事实上,高科技义肢所赋予他们的能力,让他们一开始就拥有了超越常规低层级修真者的实力。
  外组干员的实力,在于其对义肢和神识芯片的理解和运用,比如对其运用水平达到顶峰的里昂,一年多前,甚至能够击败昆仑年轻一辈的翘楚,大弟子兼代理掌门的萧远。
  当然了,里昂最强大的能力,并不是其战斗力,毕竟非要严格算起来的话,高层级修真者的层面里,他是排不上号的,所以先知真正看重的,其实是里昂其他方面的能力。
  里昂的强大星辰固然知道,他知道如果换成里昂,绞肉机和老虎钳这种在超人类杀手工会中,大概都排不上号的下层人员,是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的,可鑫九到底不是里昂。
  这就是星辰害怕的地方,因为鑫九毕竟不是里昂,一年多前的绑架事件后,除却些许日常接触外,他跟鑫九接触得并不多,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觉得鑫九根本不可能是绞肉机和老虎钳的对手。
  循着如是想法,旧日工业区中的一幕幕,好似忽然在星辰脑海中变得更加明晰,他甚至害怕下一秒,他们就会再次回到那年当时,而这一次,他们恐怕再无法脱险,因为奇迹不会一次又一次发生。
  大概星辰真的太害怕,太害怕自己会再次连累到别人,所以惊厥思绪过后,他忽然做出了让鑫九莫名慌乱中,有些不知所措的举动。
  那一刻,星辰仿似拖行的脚步,推开了脚下厚厚落叶,而后,他走到了鑫九面前,背对着绞肉机和老虎钳,并面向了鑫九。
  眼见如此情景,仍然不太明确眼前情况的绞肉机和老虎钳,再次交换眼神后,也决定继续观望,毕竟贸然出手的话,他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需要更好的时机。
  面向鑫九,同时也面向鑫九手中,原本指向绞肉机和老虎钳的转轮手枪后,于鑫九讶异目光中,星辰脸上露出一丝关切,而后他开口间并没有发声,但他的唇形,无疑向正在因其此刻举动,而不知所措的鑫九传递了一个信息:“快走!”
  见到星辰唇形中所表达的意思时,不知所措中,因为蓦然与星辰对视,心跳也有些不合时宜的混乱时刻,鑫九只觉得心头止不住一紧,只是在意识到,星辰表达如是意思时,脸上明明是关切神色那一刻,她只觉得心头紊乱的感觉,好似又更甚了一些。
  下一刻,无声且快速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星辰终于开口发声了,一瞬间,他立即换上了好似很不耐烦的神情:“谁要你保护了?公示你也看到了吧?我跟你们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走吧,不要妨碍我们。”
  见到一秒变脸,且神情也一下变得不耐烦的星辰时,鑫九只觉得一颗心好像竟跳动得更加纷繁起来,因为她本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孩,面对星辰如是变化,她如何想不明白,星辰是在害怕她涉险,害怕她陷入其中呢?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鑫九感受到了,星辰在关心她……
  因为那虽不合时宜,却无法按捺的悸动,鑫九不知如何回应的时刻,对其“冷语”完了的星辰,已经转过身去,看向了老虎钳和绞肉机。
  清风搅动落叶的时刻,也将星辰接下来的话语送了过去:“她太碍事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见到星辰如是举动时,绞肉机和老虎钳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略一思量后,绞肉机像是一下想明白了什么,他随手挽了个剑花,将一片飘零落叶斩成两半后,冷笑一声道:“别跟我来这套,星辰长官,既然那位长官不请自来了,那么今天你们都别想走!”
  “呵,男人,冠冕堂皇。”绞肉机刚刚说完,一旁的老虎钳接话时刻,像是戏谑已极般吐槽道:“还都别想走,我看,你是觉得那位长官长得漂亮,想做点什么坏事吧?”
  说话间,老虎钳像是仍然戏谑中,饶有兴致地稍稍侧首,避开星辰的遮挡后,在鑫九如画眉目上流连了一番。
  此刻绞肉机的冷笑,以及老虎钳的戏谑,是因为星辰的举动,让他们都好似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虽然无法百分百肯定,但他们就是觉得,星辰在利用他们此刻的惊疑,在想办法让鑫九离开。
  由此,原本对鑫九实力有些摸不透,故而惊疑不敢妄动的老虎钳和绞肉机,竟反倒一下放松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以上想法没错的话,那么在星辰推测中,刚刚出现的鑫九,实力必定不如他们。
  当然了,这样的猜想,老虎钳和绞肉机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所以他们虽然说出以上言辞,但也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一个冷笑发狠,一个戏谑调侃间,以此继续观望,试着印证自己的想法,只要他们能够确定这样的想法,那么他们就会立即动手。
  “你们不觉得她在这很碍事么?”再次开口时刻,星辰当然也已经感觉到了绞肉机和老虎钳的思绪,他知道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让鑫九离开,但如此时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他,也只能继续扮演着一个待死的厌世者,因为他太害怕牵连任何人了:“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你们要的我还是会给你们,不好么?”
  星辰仿若徒劳无力,却仍试着与老虎钳及绞肉机周旋的时刻,站在他身后,并且一再感受到他关切的鑫九,一颗心只觉得缭乱无比,因为看着徒劳无力,却仍然打算在这关头保护自己的星辰时,她好似愈发明确到,自己当成为何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眼前少年……
  即使知道对方已经心有所属。
  即使知道自己情路必定坎坷。
  那一刻,淡淡妆容描绘着的如画美目轻颤中,鑫九精致嘴角止不住勾起了一下,她笑了,即使她知道,这样的笑,和她此刻心中的悸动一样,尽都有些不合时宜,但她仍是笑了。
  因为那一刻,即使多日未曾打理的即视感,让星辰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星辰身上无形的光芒,却仍然闪耀得她好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其实这一刻,不止鑫九眼中的星辰在“发光”,她本身又何尝没有在“发光”呢?
  本就五官精致的鑫九,在配合上那得体的妆容,显得妩媚而不艳俗,撩人却绝不风尘的时刻,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尤其此刻因为心中的悸动,美目也在轻轻颤动着的她,笑起来好似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凄美。
  面对星辰无力之中,已然愈显牵强的说辞,愈发明确心中某些想法,也愈加觉得星辰在虚张声势的绞肉机,笑得更加冰冷的同时道:“别装了,星辰长官,你只是想找借口,让那位长官离开吧?可你觉得,如果让她就这么走了,我们就算拿到戒指,还有用么?”
  被绞肉机直指其目的本质的时刻,星辰目光止不住颤抖了一下,但他一时间,却又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事实上,纵使星辰本身再是如何机敏,但在这心力已经几度崩溃过,并且也一度放弃了所有,打算用最彻底的手段,去逃避一切的时刻,如果不是鑫九的突然出现,他早已是个任人宰割之人。
  此刻,虽然因为鑫九的意外出现,那种不想再牵连任何人的思绪作用下,星辰试着让自己暂时振作起来,但那些崩溃到极点的思绪,却又如何能够立刻调整过来呢?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至于用出如此无力的手段,试图说服对方让鑫九离开。
  此刻,那本就只是勉强振作的思绪下,被绞肉机直言出自己所为目的时,那刚刚勉强振作的思绪,好似再遭冲击的时刻,星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并不想表现出来,但那种卷土重来的崩溃思绪,让他几乎无法支撑。
  空地对侧,看着星辰目光开始颤抖,且好似无话可说的模样时,绞肉机和老虎钳再次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了同样的思绪,那就是他们的想法应该已经得到印证了。
  所以,他们应该可以动手了。
  然而,就在绞肉机和老虎钳交换着眼神,准备伺机而动,而空地对侧的星辰,像是无力应对中,也摇摇欲坠之际,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刻,原本站在星辰身后,已经沉默了片刻的鑫九突然举步,走到了星辰的面前,一如方才一刻,星辰走到她的面前。
  眼见鑫九如此举动那一刻,尤其见到鑫九自信背对着他们,去面对星辰的时刻,忽然又不确定眼前情况几许的绞肉机和老虎钳,再次惊疑的对视中,又一次按捺了动手的冲动。
  事实上,相比起绞肉机和老虎钳的惊疑,面对忽然走到他面前的鑫九,此刻几乎要再次崩溃的星辰,才是最感到意外的,因为鑫九背对绞肉机和老虎钳,并面对他的时刻,他看到了鑫九美得在发光,美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的淡淡凄美笑容。
  微笑中,鑫九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星辰有些不太明白眼前情况,因为鑫九下一步的举动,竟仍然和他方才一样。
  那一刻,鑫九带着那明艳微笑,精致樱唇开口无声,表达了简单却明确的意思:“别担心。”
  就在星辰由下意识的审美层面,讶异于鑫九的美,也没来由琢磨着,如此情况下,为何鑫九却叫他别担心时,下一刻,鑫九的举动,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大概就像他刚才让鑫九不知所措一样吧,因为鑫九同样“一秒变脸。”
  当星辰回过神来时,鑫九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她冷脸的同时笑道:“我刚才开玩笑而已,星辰,难道你还真觉得我要保护你么?我只是来抓捕他们的,我是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干员,他们是超人类犯罪分子,很明显吧,现在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
  就如同方才时刻,鑫九能够明白到,星辰是希望她能够安全离开一样,这一刻,面对鑫九如此举动,星辰同样明白到了,鑫九想要保护他的决心。
  就在星辰因为眼前变化,而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某些奇怪想法,也好似愈发明显的时刻,故作冷声说完的鑫九已经再次转身,并面向了惊疑再起的绞肉机和老虎钳。
  眼见得如此变化的时刻,绞肉机和老虎钳下意识觉得惊疑更甚,因为这一刻,鑫九明媚却冷艳,且好似极度自信的微笑,让原本觉得情况已经在掌握中的他们,竟又一次莫名害怕起来,条件反射般的害怕。
  如同老鼠下意识害怕猫。
  如同食草动物下意识害怕食肉动物。
  如同犯罪分子下意识害怕执法者。
  就在老虎钳和绞肉机因为连番的变化,而更加举棋不定之际,让他们更加捉摸不透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那一刻,鑫九忽然闭上了眼睛。
  如此时刻,即使鑫九闭上了眼睛,绞肉机和老虎钳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外组干员虽然不是修真者,但神识芯片却让他们同样拥有神识,这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只能观望,他们虽然莫名有些害怕,但对于星辰手中戒指的渴望,却让他们不想轻易放弃。
  毕竟他们出来混就是求财,而他们都知道,一旦得到星辰手中那枚戒指,只要别太过分,那大概是一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横财。
  面对眼前的境况,星辰不知所措,老虎钳和绞肉机也惊疑不定,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林间空气安静得好似只剩下风声和枝叶摇摆声,以及落叶卷动的声音外,再无任何生息的时刻,美目紧闭的鑫九,脑海中却在回忆着一些过往。
  鑫九此刻回忆的,是她请求里昂训练她的过往,她当然永远不会忘记,她当时为何要让里昂专门训练自己,因为她知道,她需要变得更加强大,因为某一时刻起,她已经有了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去保护的人。
  要保护的人就在身侧,并且现在就是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刻,鑫九如何会退缩呢。
  回忆以上过往时,鑫九自然也想起了当初她问过里昂的一个问题,当时她曾问过,无法飞行的里昂,是如何击败萧远的。
  直到现在,里昂的回答,鑫九依然铭记于心。
  “不择手段。”
  不折手段。
  当心中默念着如此说辞时,鑫九也一下止住了她的回忆,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老虎钳和绞肉机无论如何想不明白,鑫九这般漂亮的女孩子,那明媚撩人的双眸中,何以会露出那般凌厉的目光。
  绞肉机和老虎钳当然想不明白,而很明显的,鑫九也不打算让他们有时间想明白,所以睁眼一刻,她动了。
  如一阵轻风。
  如一抹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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