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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二十七章:井中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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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诘难惊惶之极,伸右手在左肩、左腿,右腿三处各戳一指,刺出三个深洞,要导引内息从三个洞孔中向体外泄出。但三个洞孔中血流如注,内息却无法宣泄。他想起少林寺藏经阁中那个神僧的话来,知道他所言非虚,自己贪多务得,误练少林派七十二绝技和易筋经,本末颠倒,大祸已然临头。他情状狼狈,心下惶惧,但究竟多年修为,神智不乱,蓦地里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他自己为什么不练齐?为什么只练数种,却将七十二种绝技的秘诀都送了给我?我和他萍水相逢,就算言语投机,却又如何有这般大的交情?”
  诘难这时身遭危难,猛然间想起阳鼎之在天竺以“少林七十二绝技秘诀”相赠的用意来。他是个绝顷聪明之人,当日阳鼎之以那秘诀相赠之时,他原曾怀疑对方不怀好意,但展阅秘诀,每一种绝技都是精妙难言,以他见识之高,自是真假立判,再试一试,记载秘诀的纸页之上并无任何毒药,这才疑心尽去。
  直到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始明白阳鼎之用心之恶毒:“他在少林寺中隐伏数十年,暗中定然听到寺僧谈起过少林绝技不可尽练。他在天竺遇上了我,对我武功才略心存忌意,便将这些绝技秘诀送我,一来是要我试上一试,且看尽练之后有何祸患,二来是要我和少林寺结怨,挑拨战争。他金国便可混水摸鱼,兴复金国。”“”
  诘难适才擒住杨轩后,不免想到阳鼎之相赠少林武学秘笈之德,是以明知他是个心腹大患,却也不将他立时处死,只是投入枯井,让他得留全尸。但此刻一明白阳鼎之赠书的用意,心想自己苦受这般煎熬,全是此人所种的恶果,不由得怒发如狂,俯身井口,向下呼呼呼连发三掌。三掌击下,井中声息全无,显然此井极深,掌力无法及底。
  诘难狂怒之下,凝运功力,猛力又击出一拳,这一拳不打倒也罢了,一打之下,内息更是奔腾鼓荡,似乎要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中冲将出来,偏生是处处碰壁,冲突不出。正自又惊又怒,突然间胸口一动,衣襟中有一物掉下,直落入井中。
  诘难伸手一抄,已自不及,忙运起“擒龙手”凌空一抓,若在平时,一定能将此物抓了回来,但这时内劲不受心力使唤,只是向外膨胀,却使不到掌心之中,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物落入了井底。诘难暗叫:“不好!”伸手到怀中一探,果然察觉落入井中的便是那本“易筋经”。他早知自己内息运错,全是从“易筋经”而起,解铃还是系铃人,要免除遭煎熬之苦,自非从“易筋经”中钻研不可。这是关涉他生死要物,如何可以失落?他更不思索,纵身一跃,便向井底跳了下去。他生恐井底有甚尖石硬枝之类刺痛足掌,又恐杨轩自行解开穴道,伺伏偷袭,双足未曾落地,便伸手向下拍出两掌,减低落下之势,左掌使一招“回风落叶”护住周身要害。殊不知内息既生重大变化,招数虽精,力道使出来时却散漫歪斜,全无准绳。这两下掌击,非但没减低落下时的冲力,反而将他身子一推,砰的一声,令他脑袋在井周内缘的砖头上重重一撞。
  以诘难本来的功力,虽不说已练成铜筋铁骨之身,但脑袋在砖头上一撞,自身决无损伤,砖头必成碎粉,可是此刻百哀齐至,但觉眼前星星直冒,一阵天旋地转,俯地跌在井底。这口井无水已久,落叶败草,堆积甚厚,腐烂起来,都化成了软泥,数十年下来,井底软泥积了丈许。
  诘难这一摔下,口鼻登时都埋在泥中,只觉身子慢慢向下沉落,要待挣扎著站起,手脚却用不出半点力道。正惊惶间,忽听得上面有人叫道:“法师,师傅”正是那诘难的手下。
  
  诘难道:“我在这里!”他一说话,烂泥立即涌入口中,哪里还发得出声来,却隐隐约约听得井边那四名武士的说话之声。一人说道:“法师不在这里,却不知哪里去了?”另一人道:“想是法师不耐烦久等,他老人家既然吩咐咱们用巨石压住井口,那便遵从办理好了。”又一人道:“正是!”
  诘难大惊,心想数千斤的巨岩压住了井口,别说此刻的武功丧失,便在昔日,也不易在下面掀开巨岩出来,只想呼叫:“我在这里,快救我出来!”越是忙乱,烂泥入口越多,一个不留神,竟还吞了两口,腐臭难当,那也不用说了,只听得砰嘭,轰隆之声大作,那四名武士将一块块的巨岩压上井口。这些人对诘难敬若天神,法师有命,实不亚于苍天的谕旨,拣岩唯恐不巨,堆叠唯恐不实,片刻之间,将那井口牢牢封死,数百斤的大石,足足堆了十二三块。
  耳听得那四名武士堆好了大石,呼啸而去,诘难心想此身势必毕命于这口枯井之中,他武功佛学、智计才略,莫不雄长西域,冠冕当时,怎知竟会葬身于污泥之中。人孰无死?无如即此死法,实在太不光荣,想到悲伤之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满身泥泞,早已脏得不成模样,但习惯成自然,还是伸手去拭抹眼泪,右手一抬,忽然在污泥旁摸到一物,顺手抓来,正是那本“易筋经”。霎时之间,诘难不禁啼笑皆非,这经书是找回了,可是此刻还有何用?
  忽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听,那些武士用大石压住了井口,咱们却如何出去?”听说话声音,正是窝阔台。
  诘难听到人声,精神为之一振,心想:“原来他没有死,却不知是跟谁说话?既有旁人,合数人之力,或可推开巨岩,得脱困境。”但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只须我得能和你厮守,不能出去,又有何妨?你既在我身旁,臭泥井便是众香国。天堂乐土,也及不上此地了。”
  诘难一听之下,微微一惊:“她居然也没有死?此人受了我一手之伤,和我仇恨极深。此则我内力不能运使,他若是乘机报复,那便如何是好?”原来说话之人便是琅苑。他二人跌入井中之时已是昏晕过去,手足不劲,虽入污泥,反而不如诘难那么狼狈。待得琅苑跃入井中时,偏生就有这么巧,她脑袋所落之处,正好是窝阔台胸口的“膻中穴”,一撞之下,窝阔台立即醒了转来。琅苑跌入他的怀中,非但丝毫没有受伤,连污泥也没有溅上多少。窝阔台陡觉怀中多了一人,疑惑间,忽听得杨轩与文仲争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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