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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奉天捕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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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雪没想到竟会招惹来这样一件庞然大物,心下甚是骇异,一时没了主意。她悄悄爬到阿宾身边,低声道:“那怎么办?要是这蟒蛇将通鼎撞坏了,岂不糟极?”阿宾乍听到瑶雪如此软语商量的口吻,那是生平从所未有,当真是受宠若惊,说道:“不要紧,我去将蛇赶开!”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向蟒蛇。那蛇听到声息,立时盘成蛇阵,昂起了头,伸出红红的舌头,嘶嘶作声,只待扑出。阿宾见了这等威势,倒也不敢贸然上前,正想拾一块岩石向蟒蛇砸去,却又生怕打破了铜鼎。
  正没奈何处,忽觉得眼上一阵寒风吹袭,他微微一惊,低头看时,只见西北角上一条火线烧了过来,顷到便烧到了面前。一到近处便看得清楚,原来不是火线,只是草丛中有什么东西,爬了过来,青草遇之,立即枯焦,同时脚上的寒气越来越盛。他退后了几步,只见草丛枯焦了的那条黄线移向玉鼎,原来是一条蚕虫。
  这蚕虫纯白如玉,微带青色,与普通蚕一样,但它一来比普通蚕大了一倍有余,便似—条蚯蚓,二来身子透明直如水晶一般,那蟒蛇本来气势汹汹的抬起头,这时却吓得什么似的,拼命要将一颗三角大头缩到身体下面,躲藏起来。那水晶蚕儿迅速异常的爬上蟒蛇身子,便是一片炽热的炭火一股,一路向上爬行,蟒蛇的脊梁上便烧成了一条焦线,爬到蛇头之时,那蟒从中裂而为二,便如以利刃剖开一般。那蚕儿钻入蟒蛇头旁的毒囊,吮吸毒液,顷刻而尽,身子更胀大了一倍,远远瞧去,就像是一个水晶的瓶中装满了青色的汁液。瑶雪又惊又喜,低声道:“这条蚕虫如此厉害,看来是毒物中的大王了。”
  阿宾心下却是暗自忧急:“如此剧毒的蚕虫来吸我的血,这一来当真要性命难保。”见那蚕儿绕着铜鼎游了一圈,向鼎上爬去,所经之处,铜鼎上也刻下了一条焦痕。这蚕儿竟似通灵一般,在鼎上爬了一圈,似知若是钻入鼎中便即有死无生,竟不似其余毒物一头钻入鼎中。又从鼎上爬了下来,向西北而去。
  瑶雪叫道:“快追,快追!”取出锦缎罩在鼎上,抱起铜鼎,便向蚕儿追了下去。阿宾跟随其后,大踏步沿着焦痕追赶。这蚕儿虽是一条小虫,行动却极迅捷,好在它所过之处有即痕留下,不致无迹可寻。
  两人这一追,竟是追出了三四里地,忽听得前面水声淙淙,来到一条溪旁。那焦痕到了溪边,便即消失,再看对岸,也无蚕虫爬行过的痕迹,显然这蚕儿是掉入溪水之中,给冲下去了。
  瑶雪顿足埋怨道:“你也不追得快些,这时候却又到哪里找去?我不管,你非给我捉回来不可!”
  阿宾心下惶恐,东找西寻,却哪里寻得着?两人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瑶雪没耐心了,怒道:“说什么也得给我捉了来,否则不用再来见我。”说着翻身上了马背,纵马回城。阿宾极是焦急,只得沿着水向下游寻了下去了,直寻出七八里地,暮色苍茫之中,突然在对岸草丛中又见到了那条焦痕。
  阿宾大喜,冲口而出的叫道:“姑娘,姑娘,我找到了!”但瑶雪早已去远。阿宾涉水而过,循着那条焦痕追去,只见这线沿著山径,通向前面的山坳。阿宾鼓气疾奔,一抬头,山道尽头,赫然是一座构筑极为宏伟的大庙。
  阿宾抬头一看,见庙前匾额上写著“喇嘛观”三个大字。他不暇细看庙宇,只是顺着那条焦线走去。只见那焦线绕过庙旁,曲曲折折的通向庙后,但听得庙中钟磬木鱼以及诵经之声此起彼伏,群僧正做功课,听这声音,庙中僧众着实不少。阿宾自从头上戴了这铁罩后,自惭形秽,不敢在人前出现,深恐寺僧见到自己,当下沿着墙脚悄悄而行,见焦线经过了一大片泥地,来到一座菜园之中。
  他心下甚喜,料想菜园中不会有什么人,只盼这条蚕儿在菜园中吃菜,便可将之捉了来,当下大步走向菜园。刚走到菜园的篱笆之外,听得园中有人在大声叱骂,阿宾立即停了脚步。
  只听得那人骂道:“你怎地如此不守规矩,一个人偷偷出去玩耍?害得老子担心了半天,生怕你从此不回来了。老子从崆峒深山万里迢迢的将你带了来,你太也不知好歹,不懂得老子对待你的一片苦心。这样下去,你这人还有什么出息,将来自毁前途,谁也不会来可怜你。”那人的语音中虽甚恼怒,却是颇有期望怜惜之意,倒似是父母教诲顽劣的子女一般。
  阿宾寻思:“他说什么从崆峒深山万里迢迢的将他带来,多半是师父或是什么长辈,不是父亲。”一面想,一面掩到篱笆之旁,只见说话之人却是个和尚。这和尚极矮而极胖,他似是个圆球,和尚本来头发剃得极光,他却长发不剃,脸上、手上,茸茸的都长满了长毛,一身衣服却又洗得十分清洁,当真是一尘不染。只见这和尚手指地下,满脸愤怒之色,兀自申斥不休。
  阿宾向地下一看,登时又惊又喜,原来那矮和尚申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条透明的大蚕。这矮和尚的长相已是极奇。而他竟然用这种口吻去向那条蚕儿说话,更是匪夷所思。但见那蚕儿在地下急速游动,似要逃走一般。只是一碰到一道无形的墙壁,便即转头。阿宾凝神看去,见地下隐隐的画著一个黄色圆圈,那蚕儿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越出这个圃子。阿宾当即省悟:“这圆圈当是用什么药物所绘,而这种药物刚好是那蚕儿的克星。”
  那矮和尚骂了一阵,从怀中掏出一物,大啃起来,却是一个煮熟了的羊头。他吃得津津有味,从柱上摘下一个残破的葫芦,拔开塞子,仰起脖子,咕咕噜噜的喝个不休。
  阿宾闻到酒香,知道葫芦中装的乃是美酒,心想:“这人原来是酒肉和尚。看来这条蚕儿是他所养,而且他极为宝爱,却怎么去盗了来?”正寻思间,忽听得菜园彼端有人叫道:“五末!”那矮和尚一听,吃了一惊,忙将那羊头和酒葫芦在稻草堆中一塞,只听那人又叫:“五末,五末,你不去做晚课,躲到哪里去啦?”那矮和尚拾起脚边的一柄锄头,手忙脚乱的在菜畦里锄菜,应道:“我在锄菜哪,方丈吩咐我着力种菜,没功夫去做晚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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