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程墨就像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火山，心情云谲波诡，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就爆发。

    他收回视线，往纸团走去，弯身捡起纸团，然后慢慢的摊开纸团。

    当他看到纸团上的图案的时候，幽黑的眼中晦暗不明，像是隐忍着愤怒，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完以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烧掉了纸张。

    他每一个动作都缓慢的像是慢镜头回放，这对我来说是折磨。我不停的咽着口水，来缓解我现在焦躁不安的心情，我不知道该不该拔枪。

    额头上汗珠不停滑落下来，鼻尖上也冒下了汗珠。

    他收起火机后，沉默了一会，说道：“你确定你要跟着我上后山？”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忽然态度有些转变了。这意思，是可以让我留下了？我对他的畏惧也少了几分，手收了起来。

    “当然，你有你的事情做，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做，我也有我的坚持。”我必须要找到羊哥，赶在凶手下手之前，救下其他人。

    他端量着我，眸光杳然，似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吓退我。

    半晌后，他又开口了，“哪怕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哪怕你也许会死在山鬼的手中，或是死在其他人的手中？”

    “程先生，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的答案仍是跟之前一样。”我就知道他会拿死来吓唬我。

    他深呼吸了一下，“哪怕从此你的生活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再也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呆在特别专案组。”

    我丝毫没有迟疑，“我不会后悔，因为我坚持做了对得起我良心的事情。”

    “你确定你不再考虑一下？”他直勾勾的盯着我，很是严肃认真，我再也没有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我考虑的很清楚，也想的很清楚。”

    “那好，如果你确定你不会后悔，我可以带你上山。”他再次强调。

    “我说了，我不会。”

    “行，上山之前，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只要他能带我上山，我都可以答应。

    “第一，不要把再这里发生关于我还有碧水村的一切说出去。”

    “可以，我会只挑案子来说，但是廖余他们会不会说，那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不会说，再说了，他们有命活着再说吧。”

    我皱了皱眉，“那第二呢？”

    “第二，跟着我发生的任何事情，你不能说出去。如果你朋友还活着，他也不能说出去。”

    “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可以保持沉默。”

    “第三，在找到你的伙伴之前，你不能跟我分开。找到你的伙伴后，跟着碧水村的人离开这里。”

    “我完成我的事情，自然会离开。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

    “等我一会，我去跟廖家谈谈。”程墨说完，就要转身往外边走，我连忙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程先生，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他看了我一眼，“因为你破坏了我最心爱的纸鹤。”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听得一头雾水，“可程先生你不是烧了？”

    “嗯哼，你有意见？”

    “没意见。”我哪里会说有意见，他心情这么阴晴不定的，指不定说了，他又生气。

    “在屋里等我，廖妮他们在主屋，我过去找他们。”

    我问，“他们会答应吗？”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你不用担心，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程墨离开好一会后，我忽然发现四周围静的诡异，好像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似得。作为警察的直觉，气氛不对。

    我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死寂的仿若空气都静止了。

    在要关上门的瞬间，眼前忽然一道银光晃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去，“咻”一声，有东西朝我打来。

    我一个转身，把门关上，只听见“咚”一声，钉入木门的声音。

    随即我只见一道影儿从眼前掠过，然后狠狠的打在房柱上。

    我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然后看向房柱，房柱上一枚狙击子弹摄，有狙击手在附近！

    我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刚刚不是那一道银光提醒给我，我只怕已经死在这一枪下。

    到了碧水村，我已经险些两次丧命，不知道该说我运气好，还是说我倒霉。

    我拿出手枪，抬头看了一眼门，子弹是从门上的糊的纱缝隙打进来了。从子弹打中的柱子和纱开的位置，狙击手没有在很高的点。我努力回忆一下，四周围的房子，狙击手的位置在右前边，也就是去花园那里的阁楼。

    如果我现在打开门，狙击手说不定已经对准门口。

    我稍微站起身子，正要纱缝隙那看去，子弹再次飞来。

    我无法看到外边的情况，只能再次蹲下身子。房间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窗户，唯一的门在这里。

    狙击手到底是谁？我皱了皱眉，难道是廖晓？不，这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更不可能是山鬼，山鬼要杀掉我的办法很多，不用等到现在才下手。

    唯一的可能性……

    程墨说的，廖家的叛徒。

    对了！我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不是山鬼，应该是狙击手，他正赶往阁楼。

    差一点点，我就看到他的样子。

    那提醒我的人呢？又是谁？这个人不是程墨。

    突如其来的机枪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我仔细辨别那声音，是从院门口的位置传来的，其中还夹杂着消音的手枪声。

    脚步声也随之传来，至少有四五个人。

    我现在明白程墨说的不一般的倒斗团队了，这简直是火拼。我也能理解程墨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因为这确实很危险。

    我不确定外边火拼的到底是谁，我站起身，将门打开露出一条缝隙，从缝隙看去出去，有一个带着黑色面罩黑衣大汉拿着散弹枪朝这边走来，阁楼那边的狙击手好像离开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黑衣大汉开枪，我一个侧身，换了个位置，往院子大门看去，程墨扛着机枪，对着朝他围过去的带着海瑟面罩黑衣大汉扫射。

    我皱了皱眉，是程墨在跟他们火拼。我要加入？可我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现在就要选边站？

    可不等我下决定，只见有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黑衣大汉朝程墨而去。

    如果我不出手，程墨也许就死了。

    我没有更多余的思考时间，我咬了咬唇，不管了，先救他。

    我拉开门，对着朝程墨靠近的黑衣大汉开了一枪。

    他倒下后，其他几个黑衣大汉看到我，也纷纷朝我开枪。

    十多分钟后，我跟程墨站在院子中间，我的弹夹已经消耗完，他的机枪弹夹也没了。

    他身上溅了不少血滴，我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程先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上皇城中宝贝的人，不惜一切手段要得到皇城中宝贝的人。”程墨说道。

    “所以皇城中真的有什么幽冥鬼玺？”我眉头挑了挑，蹲下身子，要去扯开一具尸体的面具，程墨阻止了我，“别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们的脸，你只要一扯开他们的面具，会释放出腐蚀的液体。”

    我不相信程墨的话，“我帮你杀了他们，我至少要知道我杀的是谁，我帮你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不是正确的选择你也动手了，没有后悔的余地。”程墨说着，让我后退一步，他用机枪的枪头去动了动地上那具尸体的面具，面具一下子喷洒出酸涩的腐蚀液体。枪头顿时被腐蚀了，那人的脸也腐蚀开，血腥味伴随着酸臭蔓延在空气中。我掩了掩鼻子，“你刚说他们出任务？他们是有组织的倒斗者。”

    “这个跟你没关系，我们快点找到你的搭档，然后离开这里。或者你现在离开，也可以。”程墨态度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把手上的枪扔掉，捡起地上两把手枪，把一把扔给我。“先去禁地看看，从禁地上后山应该比较快。”

    我接住枪，把自己的枪收好，“我不会离开，廖家人呢？你不是说有人会护送我们出去？”

    程墨看着我，“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廖妮他们不见了，我看到了管家和廖菲他们的尸体，廖妮和廖晓应该是安全离开了。如果没有意外，村子里的人也撤离了，来不及撤离的……”

    他没说完，我也知道下场如何。

    “他们为什么要杀村子的人？”

    “古姜部落的人会拼尽一切阻止他们，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如此。”

    程墨说着，往禁地的方向走去，我跟上他，“那廖薇和孔连也撤走了？”我不知道那些倒斗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关键的是找到羊哥，否则羊哥会很危险。

    “没有。”程墨忽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房间门，又看了一眼阁楼，“有狙击手？”

    “恩，差点杀了我，有人出手帮了我。”

    “哦。”程墨反应淡淡的，又继续往前走，“这个狙击手应该是廖薇，第一次见到她，她的手指出卖了她是个狙击手。一开始我认为她也是被培训来对付外人的，现在看来，她就是那个背叛碧水村的人。又或许，一开始她存在碧水村就是一个大阴谋。廖家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这点。”

    廖薇？我想到那个如受惊小鹿一般的女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