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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7 酬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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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季述点了点头,然后指挥禁军在前方开道,寿王府诸道大门依次大开,李晔被王府内侍们拥着到了外门,门外的暴雨下了一阵已经停歇了,王府门前早已备好了车驾,李晔上车,刘季述骑马护卫在一旁,其余一干禁军兵将早已将来时所带的雨具除下,代之以明亮光鲜的铠甲军衣,威武异常。

    车轮滚滚,马蹄踏踏,脚步匆匆,浩浩荡荡的人马在这暴雨初歇,天色放晴之际踏上了前往大明宫少阳院的道路。

    车驾自西内苑兴安门而入,经过含光殿内的马球场,由右银台门直入大明宫,经翰林学士院,过了太液池,越过林德殿,这才到了大明宫西边的少阳院前。

    院前的玉阶下此时正站着几名身着紫袍,头戴梁冠,面白无须的宦官,为首之人便是大宦官杨复恭。

    他五十上下的年纪,体态臃肿肥硕,方面阔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

    一见到杨复恭,李晔立马下了轺车,疾步走到他跟前,深施一礼,口中歉意的道:“让杨公久等,小王受之有愧啊!”

    见寿王态度如此恭谦,杨复恭心中很是满意,脸上笑开了花,也微微一躬身,还了一礼道:“殿下折杀老奴了。”

    说完,腆着肚子说道:“老奴来给殿下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右枢密使王仲先,这位是左枢密使严遵美,这位是左监门卫将军、掌内侍监景务修。”

    “原来是王枢密、严枢密、景将军,小王有礼了。”听完杨复恭的介绍后,李晔再次揖了一礼。

    王仲先和严遵美几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后,展衣下跪,对着李晔大礼参拜道:“奴婢王仲先(严遵美、景务修),见过皇太弟殿下。”

    李晔顺势双手虚扶,道:“三位贤卿免礼。”

    “谢殿下!”

    等定完君臣之礼后,杨复恭尖着嗓子道:“院内一切陈设已经布置妥当,请殿下随老奴进去吧。”

    李晔点了点头,和众人一起进了少阳院。

    院中内堂,精美的漆雕屏风前,搁置着一张胡床。

    李晔一人端坐其上,左右搁着几张精美的月牙凳,杨复恭、刘季述、王仲先、严遵美、景务修分座左右。

    众人刚刚坐定,便有小黄门禀报,南衙宰相韦昭度,杜让能前来禀报政事。

    杜让能和韦昭度此时已到了少阳院门首处,望着院门上已经有些褪色朱漆,心中各有感慨。

    朝廷虽然立了寿王为皇太弟,但南衙诸臣对这个新立的储君却很不熟悉,其是贤是愚他们一点都不清楚,而且这位新储君对他们南衙是个什么态度也不得而知,所以打算先让两位宰相以禀报政事为名,过来探探底,他们则在家静候消息。

    “两位相公,殿下有请。”

    当小黄门宣读了李晔的教令后,韦昭度、杜让能各自收回了感慨,整了整衣袖朝服,怀着忐忑的心情,昂首迈入院中,随着小黄门一路走到正堂。

    当看到端坐在胡床上的年青人时,两人心里一阵惊叹:器宇轩昂,唇色朱红,白面短须,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再看看两旁的内臣,两人从他们肯定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此人便是他们此次前来参拜的对象——帝国的新任储君!

    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果然有人君之相!

    两人口中啧啧称奇,这位新储君单论相貌,竟还远在吉王之上,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块璞玉,他们顿时感到一阵懊恼不已,心念转动间,一时倒忘了行礼了。

    当听到李晔尴尬的咳嗽声传来之后,他俩才回过神来,赶紧揖礼参拜道:“臣,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同平章事),韦昭度(杜让能)见过皇太弟殿下。”

    “两位相公无需多礼,快快起身。”

    李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跟前,赶在他们拜下去之前,轻轻将他俩托起,韦昭度和杜让能见新任储君并没有因为之前立储时冷落他而有所怠慢,纷纷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好感大增,对他的评价不由得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见过礼后,两人便各自寻一月牙凳,落座于众高宦之旁。

    等李晔再次回坐到胡床上之后,面色突然变得很是沉恸,众人询问缘由,原来是担忧皇帝病情,内外诸臣陪着李晔追叙若干皇帝旧事,李晔愈发悲不自胜,众人相对唏嘘。

    两位宰相此次前来说是要禀报政事,其实并无要紧的话说,只是想来探探这个未来的大唐储君的底,事实上,自两人进殿以来,李晔的一言一行都让他们很是满意,轻轻劝慰了李晔几句后,见天色已晚,便要告退,几位内廷大佬也紧随着两位南衙宰辅一一退下了。

    正堂里只剩下李晔和杨复恭两人。

    等众人离开后,单独面对着禁中第一权宦杨复恭,即便成了储君,李晔依旧感到压力山大。

    殿内,杨复恭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脸上来回梭巡,这目光意味深长,不过李晔却读懂了,他不由得挺了挺胸膛,硬起头皮,开口道:“此次孤能登上储君之位,全赖杨公的鼎力支持,孤在这里先行拜谢了。”

    “为天家效力,是老奴的份内之事,殿下言重了。”杨复恭淡淡的应了一句,显然,对李晔的话,并不十分满意。

    “孤明白,只是定策之功大于天,没有杨公,便没有孤的今日,孤愿与杨公同享富贵,绝不吝啬封爵之赏!”

    闻及此言,杨复恭这才喜笑颜开,满脸欣慰的道:“殿下如此仁厚,老奴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足以慰平生了。”

    “有杨公栽培,真是孤的福分!”

    “老奴惭愧。”

    目的达到,一番谦虚过后杨复恭终于谈起了正事:“大家将要大渐,治丧之事已刻不容缓,如今尚需一位大臣总领此事,不知殿下心中可有人选?”

    皇帝的这口气虽然还没断,国丧的准备工作却需要早早的安排了,不说别的,单是为皇帝置办的丧仪物品就不下数千百种,少一样都是极大的罪名。而且按唐制,皇帝的葬仪极其繁复。

    自发丧之时开始,此后有设床、奠、讣告、沐浴、含、袭、设冰、设铭、悬重、小敛、大敛奠、大敛、大敛奠、殡、噬宅、起殡、朝庙、祖奠、遣奠、葬仪、虞祭、小详变、大详变、禅变等程序,其过程十分繁缛细密。若不早作安排,到时候肯定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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