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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5 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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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塌之侧,杨复恭和诸位中官权宦也都是满脸的伤痛。

    病中的皇帝李儇此时已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对南衙诸臣的来意似乎已然清楚,本想说点什么,只是嘴唇蠕动了半天,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奈之下只能频频用眼神示意一直侍奉在身侧的内臣杨复恭。

    杨复恭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轻轻收起悲痛的表情,从容起身,面对诸臣站定,一挥手,旁边一名小黄门将早已准备好的黄绫卷轴递上,缓慢打开卷轴,尖声道:

    “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册曰:朕疾笃,惧不能躬总万机,日理庶政,皇子冲幼,须选贤德。今有寿王李杰,随驾多年,事朕以忠悌,德膺众望,允文允武,才堪托国,今立其为皇嗣,尊皇太弟,赐名为敏,应军国政事令权勾当,着神策右军护军中尉即迎寿王入宫,切切。”

    诸臣听罢旨意,俱都大吃一惊!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储君之位最后居然落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寿王身上!

    这个寿王在京时难得踏出过十六宅,很少展露圭角,和他们接触的机会甚少,诸臣对他几乎毫无印象。

    反观吉王李保,其不仅年龄较长,文才更是出众,且时常参议朝事,在朝中口碑向来不错。关键时刻,他自然是群臣眼中的不二人选。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那样的结果,诸臣直到此刻都有些难以置信,于是纷纷望向床榻上的皇帝,想从皇帝的口中得到答案。皇帝面向诸臣,吃力得眨了眨眼,似乎已然默许,群臣这才无奈俯首,齐声道:“臣等奉诏。”

    在奉召的同时不少朝臣已在心中暗暗后悔,当初怎么没多观察一下皇帝的几个兄弟呢,以至于最后押错了宝,徒让北司的中官们占了拥立之功。

    如今还不知道新立的皇太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呢,册立诏书已下,已无再更改的可能,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不得不承认了既定的事实。

    床榻上的皇帝李儇得到群臣的答复后,像是了却了一桩大大的心事,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又进入了昏睡状态,这一次却是再也没能醒过来了。

    同一时刻,十六宅内的吉王宅里,吉王李保正在丫鬟内侍们的服侍下对着铜镜穿戴朝服。

    “殿下真是英武啊,这一身衮龙袍穿上,越发有了真龙气象。”内侍刘琦边小心服侍着,边谄媚的说道。

    吉王听后,哈哈一笑,道:“这些年你的付出孤都看在眼里,等孤当了储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琦闻言大喜,忙躬身道:“今日诸位大臣都去了灵符寝殿,想来册立皇太弟的诏书此刻已然颁下了,奴婢可要在这先行给殿下道喜了。”

    “哈哈哈……”吉王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他有些惆怅的道:“可惜啊,孤的王弟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来支持孤!”

    “殿下大可不必为此伤怀。”刘琦涎着脸,恨声说道:“那寿王前日不肯来赴宴,分明是心中嫉妒殿下,不想拥立您啊!

    奴婢当时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此子居心如此不良,哪有资格做殿下的弟弟啊,真是个不孝竖子!”

    吉王呵呵一笑,道“毕竟是孤王的弟弟,你也不可太过无礼了。”

    “奴婢是为殿下感到不平啊!”刘琦委屈的说道。

    “好啦好啦,孤知道了。”

    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一个小内侍神色惊慌得跑了进来。

    刘琦见状,皱着眉头大声训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不知道殿下在里面吗,为何不提前通禀?还有没有规矩!”

    小内侍闻言吓了一跳,忙告饶道:“小的错了,小的知罪。”

    刘琦这才收起架子,心满意足的道:“到底是何事如此惊慌啊?”

    小内侍神情紧张的道:“就在刚刚,储君的册立诏,诏书已经颁下来了!”

    “就这事啊!”刘琦听后嗤之以鼻的道:“这事儿殿下早已庙算心中,这不正在穿戴朝服,等候中使前来颁旨吗?”

    “不是,不是的。”小内侍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方才崔尚书遣人过来说,新任储君并不是殿下,而是,而是——”

    吉王李保原本还是一副悠闲自得的神态,一听储君并不是他,不由得面色大变,忙抓住内侍的衣袖,大声喝问道:“是谁?快说啊!是谁?!”

    小内侍见吉王竟然不顾礼仪,一副嘶声竭厉的样子,登时被吓坏了,自打他八岁进了王府,还从未见过吉王这么疯狂过,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哭腔:“是,是寿王殿下啊!”

    “王弟?怎么可能?!”吉王一听是自己的弟弟被册立成了储君,满脸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的道:“论纲常,论声望,本王哪样不远超于他,为何最后却是他成了储君?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王府掌事刘琦也被小内侍传来的消息惊呆了,他尖声问道:“这消息能确认吗?”

    小内侍回禀道:“千真万确啊,刘公公若是信不过小的,可以传崔尚书府上的那位书办前来对质。”

    “算了,不用了。”

    吉王挥手止住了刘琦的举动,他知道小内侍在这上面是绝不敢欺瞒自己的。

    哎!为什么最后是王弟被立为了储君?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心中一动,是了,一定是北司的那群中官们在背后搞得鬼!他那个弟弟的跟脚他最清楚不过了,在南衙群臣中毫无根基,在宗室勋戚中也没有一点儿声望,一定是因为这,北司的那群中官们才选了他当储君,这样等他弟弟登基做了皇帝,便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也更容易控制。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不过即便明白了又能如何?册立诏书已下,一切已成定局,难道还去造反不成?

    别说他没那胆子,就是有那胆子,南衙的那些朝臣到了这时候,谁还会陪着他这个无权无势的闲王一起去和北司玩命?去跟正统大义在身,又得了北司拥戴的弟弟争权?那北衙禁军官署的诏狱可不是摆设!

    如今长安的禁军兵权全在北司宦官手中,想到那些中官们对政敌们使用的狠辣残忍的手段,想到几位皇兄因为不甘寂寞,最后尸首分离的悲惨下场,他心中就是一阵胆寒!

    良久之后,他颓然的坐到了堂内的胡床上,看着身侧同样失魂落魄的刘琦,本已失去光彩的目光突然再次凌厉了起来。

    “来人,将刘琦这恶奴给孤绑了!”

    “殿下,这是何意啊?”刘琦转眼就被冲进来的王府侍卫绑成了一个粽子,跪在地上,他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这恶奴,前日对孤的王弟恶语相向,这一次真是害惨孤啦!”

    刘琦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充满了委屈,心道刚才您还认可了,怎么转眼就翻脸了呢,他大声哭辩:“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住口!”吉王一声大喝,打断了刘琦的哭诉,转身吩咐其余内侍,道:“带着这恶奴,随孤去一趟寿王宅!”

    “是。”内侍们凛然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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