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坐着三个人，袁馨是特意来找他们一起进宫的。她爹今夜也一起进宫赴宴，她想着跟爹娘一起去，还不如跟西王夫妇去，就来了西兰苑。

    却叫她听见玉流的话。

    袁馨拉着月修竹有说有笑，一点都看不出难过。逝烟准备了好多劝慰的话，一句话都没机会用。

    最后那一问，袁馨肯定听见了。

    这种反常，逝烟只当是女儿家好面子，要强，也就由着她黏糊月修竹。

    到了天仪门，守门的小将说，皇上恩典西王的马车可以一直行驶到合宵殿。月修竹想拒绝，逝烟说累，他就让车夫继续驾车。

    等下了车，袁馨还拉着月修竹说话，逝烟索性让他们两人走在前头，她一个人走在后面。

    宴会其实也就那样，吃吃喝喝，再拍皇上的马屁，看看歌舞。

    饭吃得差不多，就开始闲聊。

    逝烟怀里揣着玉流转交的养颜丹，朝皇后走去。

    “皇后娘娘，你先前病重，气色有点不好，我这里有一盒丹药，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逝烟无意讨好皇后，只是她刚好有两盒，全都送给皇上未免招人恨。

    本身她对容貌这种东西也不是很看重，养颜丹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谁要你这种邋遢东西，都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材，万一毁了本宫的脸，你安的什么心？”皇后恼怒地把逝烟手中的养颜丹一拍，锦盒滚落到一边。

    逝烟不心疼东西，但心疼这份心意被糟蹋了。皇后这般不可理喻，她以后真不会再亲近了。堂堂一国之母，无礼到让她忍无可忍。

    这份礼物，是素未谋面的清央送给她的，师兄也说了很贵。

    她沉着气，没去捡被皇后拍掉的养颜丹，转头走向皇上，把另一盒奉上：“这个丹药是友人所赠，一共两盒，本应都献给皇上，但我考虑到皇后大病了一场，也需要。因此动了私心，将两盒做两份礼物，皇后瞧不上，不知皇上瞧不瞧得上？”

    说罢，她没等皇上回答，淡笑着又说：“若是皇上也瞧不上，请完璧归赵，莫让真心蒙了垢尘。”

    逝烟言有所指，皇后当然听得出来。

    “你大胆！”皇后拍案而起。

    有的人是越看越顺眼，比如沈清尹。有的人是越看越心烦，比如凌逝烟。

    皇后知道西王打了胜仗回来，近日皇上心情很好，还召见了袁将军。袁将军一向中肯，皇上要是问起西王的事，皇上肯定会西王很满意。

    这么一来，西王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

    皇后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民间女子当未来的皇后，对西王的大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因此，对沈清尹格外热情，好在沈清尹也有心亲近，两人一拍即合。

    皇上似乎有心维护逝烟，又似乎是为公正，不悦地说：“皇后，在朕面前你也这么放肆，一国之母的仪范哪儿去了？”

    “皇上……”皇后垂下头，跪下，“臣妾一时激动，请皇上看在西王的份上，饶了臣妾吧。”

    现在记起西王了？皇上冷哼：“你倒是会拿人出来求情，那你是否还记得，西王妃是西王的正妃，是你亲自去求来的姻缘？”

    他看着逝烟觉得她很好，且不说她治好了修竹的病，在青州那会儿更是有情有义。

    这么一个好儿媳，皇后不疼，他来疼。

    “皇后殿前失仪，罚三个月幽闭，若敢再犯一次……”皇上冷眼想看，毫不留情地说，“废黜！”

    “皇上！”皇后不敢置信，几十年的夫妻，就算以前闹得比这还过分，皇上也没说过要废她。

    “你这个卑贱的乡野丫头！”皇后上前就是一耳光，却始终没落到逝烟身上。

    月修竹的目光冷冷的，手捏着皇后的腕骨：“皇后，请自重。”

    “呵呵……自重？西王，本宫是你的母亲！”

    月修竹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娘娘说错了，皇后是儿臣的母后，儿臣的母亲已经死去多年了。”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众妃也在暗自交换眼神，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和西王，要决裂了？

    云贵妃将滚落到地上的锦盒拾起，慢步走到皇后身边，意味悠长地笑道：“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见过大世面，连慕容山庄的养颜丹都不放在眼里。”

    群臣的女眷们和妃嫔们抽了口气，慕容山庄的东西！

    大臣们不知道慕容山庄的养颜丹，可娘娘和命妇们都喜欢养颜护肤，自然晓得养颜丹的妙处。

    不过朝臣们也是晓得慕容山庄的，那可是名扬天下的药庄啊。

    每年朝中军队都向慕容山庄购药，宫中的顶级药材也全都从那里高价买来的。

    云贵妃不为所动，望着气定神闲好似不受外物影响的西王妃，再笑：“我要是有西王妃这样的好儿媳，做梦都会笑醒吧？”

    对着皇上盈盈下拜，云贵妃巧笑道：“臣妾恭喜皇上，有西王这样的优秀儿子，又有西王妃这样的孝顺儿媳。”

    云贵妃是侯门千金，对慕容山庄有些了解。因此才认出了锦盒是慕容山庄的。

    沉妃也笑：“皇后娘娘雍容华贵，自然是瞧不上这种养颜丹。但是臣妾没见过什么世面，皇上能否将这养颜丹赐予臣妾？”

    既然是送给皇上的东西，会差到哪里去。皇后真是鬼迷心窍了。

    养颜美容的东西，是个女人都想要。其他的妃嫔不敢跟沉妃争，云贵妃就不一样了。

    “皇上，臣妾也只听说过慕容山庄擅于制药，这养颜丹也只听闻没见过，可否请皇上赐予臣妾？”

    随意一瞥，云贵妃见到沉妃瞬间黑下来的脸，心情大好。

    也不是非要不可，她知道皇上不会偏袒她，但就是想呛一呛沉妃。

    女人之争，还是交给女人来处理比较妥当。皇上一直信奉这个道理，能收拾女人的，只有女人。

    “逝烟，你说给谁比较好？”

    逝烟敛着眼帘，垂着头，乖顺地说：“两位娘娘都想要，不如一分为二，这样两位娘娘都有。听说，这个养颜丹，有一两颗就已经够了。”

    沉妃和云贵妃对这个结果，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道了谢，领了恩典。

    两人不约而同朝皇后看去，皇后后悔得脸都青了。

    她只道凌逝烟是穷山谷里的人，当年月贵妃只是一个粗野的江湖女子，故交的人也肯定是江湖中人。

    她哪里想得到凌逝烟送给她的，是人人都抢着要的养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