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独身一人回到了鬼判殿，远远的她就望见了站在殿门口等待自己的蒋子文。

    “还顺利么？”蒋子文看着湛月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顺利。只是婆婆给我讲了她当年的故事，有点替她和神帝惋惜。”湛月回想刚刚牡丹婆婆跳入‘人道’时，那一刻流露出来的真挚笑容，心就像是被锥子刺穿了一般的疼痛。

    “惋惜？”蒋子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恐怕她给你讲的，是进化完的版本了吧。”

    “进化完的版本？什么意思？”湛月被蒋子文那一脸的调笑弄昏了头脑。

    后来，湛月从蒋子文的口中得知了关于牡丹婆婆事情的真相。

    其实故事的最初，牡丹婆婆并没有讲错什么。她是神帝从人间拾回的一株牡丹，受万年界的神气滋养，日益有了灵气。只是神帝对她，没有爱。

    当年牡丹婆婆幻化出人形的那一刻被一个上神撞见。神帝急匆匆赶上去，同那上神解释。只是一个姿态妩媚妖娆的女子赤身裸体的俯卧在地上，任谁也是百口莫辩。无奈之下，神帝只好召集了所有上神，为证明自己并未动心动情，神帝自己提出要亲手将这牡丹花精打个魂飞魄散。

    其中的一个女上神见不得这么一个小花精因为万年界的规矩而受如此牵连，毕竟她只是错付了情谊。于是便带头便驳回了神帝的意见，并提议让那牡丹花精去冥界投胎轮回。而当年的那个女上神，便是如今的神帝——无氏。

    神帝的位子保住了，他回去便将牡丹婆婆连根拔起，带去了冥界。

    “让她带着记忆生生世世轮回，尝遍那人间最噬人心扉的情爱。这是当年那神帝亲口对我的嘱咐。”蒋子文将手边的烈酒一饮而尽，叹息道：“那神帝非但不爱牡丹婆婆，他甚至还憎恨她。因为她，他可是差一点就失去了他神帝的位子。”

    “神帝的位子就那么重要。”湛月的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在她看来，作为一个上神日子就已经无聊透顶了，何况是神帝。

    “你当谁都像你那么不思进取。现在那位前神帝已经坐地成佛了。极乐世界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不多也多亏他走了，我这才敢给牡丹婆婆牵了几世的好姻缘。”

    “那你为什么那么怕牡丹婆婆。”湛月回想起今早一进殿心，蒋子文匍匐在桌子上的那副濒临崩溃的面容

    蒋子文听着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不是怕她，我是嫌她墨迹。”

    起初每次牡丹婆婆轮回结束，都会叉着小腰摆出一副‘水壶’的姿态，将神帝和蒋子文骂个狗血淋头。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许是牡丹婆婆骂够了，也许是她已经原谅了神帝。不知不觉间，每次蒋子文审判她，她都不在破口大骂，而是将当初她和神帝之间的故事点点滴滴的讲给蒋子文听。

    时间越来越长，牡丹婆婆似乎记性也越发的不好了。当初的那个残忍的故事，在她的口中渐渐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而蒋子文，也懒得去拆穿。

    “牡丹婆婆并不恨神帝，她只是爱太深了。不然，她也不会将故事变得这么美好。”湛月为两人再次满上了酒，酒盅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来我也想过。牡丹婆婆每次接受我的审判时都要将那故事复述一遍，或许并不是要讲给我听，而是讲给她自己听。可能，她怕日子越来越久，自己会忘记神帝吧。”蒋子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连笑容都有些沾了酒气。“你今天就少喝点吧，我这小小的鬼判殿，就快要经不起你折腾了。”

    “我不就喝你点酒吗，看给你小气的。”湛月撇了撇嘴，将空酒瓶顺手扫至空中停下，腾空勾了勾手指，便是从酒柜上又勾过来一瓶酒。

    “你喝的那叫‘点’么？你喝了一屋子阿！！！我看那鬼差给你收拾屋子，光碎酒瓶就堆了一座山！！！”

    “谁叫你们冥界的酒那么不醉人。我喝了一屋子，不也没醉么。”湛月颇为嫌弃的摇了摇手中的酒瓶继续道：“就这阿，对我来说简直跟水一样。”

    “好好好，你喝归喝，可是不要再破坏我这鬼判殿了行么你是住两天就走了，我这可是千年百年的还要住下去呢。”

    “我那是粗心大意了大不了走之前我给你翻修一下嘛。而且我看你这品味也不是很好，堂堂一阎王住的地方，看上去就跟人间地主婆的住处似得。”湛月环顾四周，更是肯定了嘴上的想法。

    “我品味不好？！！”蒋子文拍案而起，连说话的声音都升了一调，“谁不知道你们堂堂神氏是住山洞里阿！！！”

    “我们那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好不好！！再说你又没去过万年界。我告诉你，就是那山洞，它自己长得就比你这鬼判殿有品味！！！”

    就在这湛月和蒋子文在关于“品味”方面争执不休的时候，一个鬼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蒋子文的脚下。

    “禀报大阎王，阴兵已发现寻魂灯的下落。”

    “找到了？在哪？！！”还没等蒋子文做出回答，湛月便是激动地扔掉了手中的酒瓶，上前抓住了那鬼差的领口。

    “在在在”那鬼差看着湛月那近在咫尺却肤如凝脂的一张美颜，黑脸一红，竟是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湛月你起开，你看你，把我们鬼差的脸色都吓成大酱色了。”蒋子文伸手隔开那鬼差和湛月的距离，厉声问道：“寻魂灯在哪？你要再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

    “在封妖塔！！！”那鬼差看出大阎王眼中隐隐泛出的怒气，心下跳的更慌了，不过好在嘴巴反应比较快

    “很好。”蒋子文站起身，原本和善的面孔竟是散发出一种极具压迫的霸王之气。“备兵！即刻前往封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