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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魅心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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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姬呆了半晌,犹如下巴都脱了臼般,震惊的合不拢嘴。因这蛊惑众人的魅心之火,从未听说有被人一屁股坐熄了的前史。话说这火是因自己的心智所起,即便狂风骤雨也不能熄灭,却被这个不知是白欲尘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小丫头,就这么一屁股下去,给坐熄了。

    他那十尾狐女万年以来的傲慢之心,顿时被殷小雪这无心之举击的遍体凌伤。

    “你,到底是谁?!”

    敖孓方才还睥睨殷小雪的眼,此刻也睁的滴溜溜的圆。只是眼下他动弹不得,不然他定是要一把拉起依旧坐在案几之上的殷小雪,再次确认一下此火是否真的被她熄灭了。抑或是她炼就了什么绝学铁臀功之类的。

    殷小雪被二人灼烧的眼,望的愈发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不仅窥视了人家的莺莺私情,还打翻了人家用以调情和渲染氛围的灯盏和杯觯,这让错上加错的她,赧然的“噌”的一下站立了起来,拍了拍身后已经烧的有些泛黄发焦的裙袂,然后鬼使神差的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树枝,一边心无旁人般的专心的在那灯芯内挑了挑,一边羞涩的答道:“我,我是白公子带来,暂且在这里躲避那无面妖狐的!”。可是挑了半晌,也不见灯盏内复挑起半点的火星。

    媚姬听闻小雪这愣头愣脑的一句,不禁轻蔑的大笑起来:“无面妖狐?你是说白公子带你到此来,是为了躲避那无面妖狐?哈哈,哈哈……”

    殷小雪抬眼觑了觑那笑的有些突兀的媚姬,本想也跟着应付着干笑两声,可是实在找不到其中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便又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让那灭了的火复燃起来,“呵呵,容我换个方式试试!”她伸出方才戳了戳媚姬的那指手指,于唇边请念了一诀,指间嗖然燃起一丝银火,指向了那酥油灯的灯芯,却也未现出半点复起的反映。于是讪讪一笑,继续道:“呵呵,我再试试!”她又是一指,那灯芯依旧纹丝未动。

    几次尝试之后终不得果,殷小雪最终还是收了手指满腹狐疑的放弃了。有些奇怪于今儿是怎的,连个灯芯都点不着了?

    其实,点不着,实属正常,点着了,那才有些邪了门了!

    这火是乃依仗媚姬的心智而复起复灭的,这千万年来,不知魅惑了多少人心鬼志,要有足够的怨念才能点燃,定然不会因她那点不谙尘世的仙术而起变化。所以她那一屁股能将那火熄了,委实让敖孓和媚姬受惊不少。

    殷小雪正苦于解释,自己真的是无心之举,只不过是想前来问问出路而已,又只不过一向顾头不顾尾惯了,便不小心上演了眼前这有些荒唐的一幕。她正不知进退,尴尬的杵在那里,却突然被一双宽大的手一把拽进了那宽厚的背脊。

    被那双手拽的有些许红痕的胳膊,向后携了携,却怎么也摆脱不开。她诧异的看着眼前将自己拉向身后的敖孓,一脸的不惑与讶然。

    “拽……拽错人了吧?”她小声的嗫嚅着,生怕方才做错了的事还没善好后,这接下来又要挑起这对恩爱“小夫妻”之间的争端。

    “殷小雪!你是故意的吗?”敖孓已然气的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随之跳了一跳。“你当真不知眼前之人是为何人吗?”因那魅心之火被灭,已然挣脱了媚姬束缚的敖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鄙夷和愤怒。

    何人?是为何人?能为何人?不是你敖孓私下里敖包相会的红颜故人吗?难道还生怕人不知的反问起我来了?可是如若这样一说,还当真有些不妥。所以最终她顿了顿,思了思,咳了咳道:“不是那收留了白公子的好心姐姐吗?”

    “哼……好心姐姐?”敖孓看这眼前这个迷糊的不能再迷糊的人,有些怀疑她在青丘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媚姬听闻这一句,原本愠怒的脸,却大笑起来:“哈哈……,你这也莽撞了许久了,唯独这句话最中听!”

    敖孓将拽着殷小雪的手又往后顺了顺,“哼,只怕是你称她一声奶奶的都绰绰有余了!”

    殷小雪从敖孓的背后探出头来,头顶的那戳卷毛又不合时宜的颤了一下:“什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媚姬见原先本已经到手的鸭子因这个不明缘由而来的丫头就这么要飞了,脸上风云骤起,她扯了扯嘴角,牵动半张脸的面皮,也随之抽了抽,原本柔美娇艳的脸皮笑肉不笑的,实在是有些难看:“丫头,你若只是袖手旁观,我倒可以不再追究什么,若是你从中帮衬,休怪我媚姬没有提醒你!”

    见着眼下这光景,殷小雪顿时悟了,却悟的有些偏了,偏的还有些远了。

    在她看来,原来他们并非两情相悦,而是媚姬一人的一厢情愿,敖孓这顺势牵起她的手,全是为了摆脱对方的纠缠而故意惹那媚姬生气的,却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当了个垫背的!抑或是两人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眼下有些大动肝火。

    纵然,光天化日之下,勾肩搭背有伤风化,可是这趁虚而入,挑拨离间,棒打鸳鸯也是不对的!

    于是,她又开了口:“哦,这位姐姐,我怕你是误会了,我真的是想前来询问出路,断然不会参与两位的情感纠葛,不过向来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合,其实两个人之间谦让一下,日子才能过的持久。”

    她或许不开口,就这么默默的老实的呆在敖孓身后还好,她这一开口,敖孓又是一阵怒火狂烧!这都哪跟哪?

    “殷小雪!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将她推向了一便,随着一句咆哮而出的“闪开!”他那身白色的长袍在她面前一闪,便飞出了她的视线。

    殷小雪还没闹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敖孓和那抹亮红的妖媚身影已经跃出了凉亭。

    在那幽幽碧池之上,点点萤火之下,皎皎月光中,两个因情因爱的一对佳人,正虚度着良辰,大大出手!缘何今日之戏如此之多?看完一出又一出。殷小雪想着或许今晚是休想走出这个竹林了,索性干脆于凉亭之内坐了下来,撑起腮,继续拨弄着案几上的那盏灯火,顺便时不时的抬眼看看面前换了剧目的打斗之戏。

    在那电光石火与翩跹衣摆中,时不时投来一眼的敖孓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本想就此压制的心火,又狂躁的浮了起来:“殷小雪全因你那莽撞的落棋之举,才害的我此刻沦为刀俎鱼肉,你在这旁侧观的倒是挺逍遥快活!”

    殷小雪停了手中摆弄灯芯的树枝,现出一丝不悦,他不提,她还想不起来,他这么一说,她倒起了数落他这些不检点的行径的心思,所以女人可是万万招惹不得的动物,指不定那不小心的言辞会招来翻倍的报复!

    她踮起脚尖,拎着裙摆跑到亭台边,毫不客气的回敬着:“是说东方帝君和南宫西门几位大人遍寻了七叠山大半个山头都未能将你寻见,原是躲到这里儿女情长,倒还怨起我来了!”说罢,哼了一声,抬脚转身打算回到案几边时,一只芙蓉绣花鞋竟不小心脱落了脚踝,掉了下来,她本是单立着脚,挪了一步上前去拾,步子却蹦的生猛了点,一脚出去刚刚踢在了自己的鞋前,“咕咚”一声,顺着亭台的木踏之边,滚到了水池里。

    头顶风生水起,打的一片火热,她却顶着这片火热,俯着身子,半爬在地上,伸着手臂够那池子里的绣花鞋。好不容易捞着一个边儿……

    哎呀!手上一滑,脚下一软,整个人险些倒载进水池里。要不是那双飞来的手,扶了扶,提携了一下,将她拽了起来,怕真是又要狼狈不堪了。

    紧拽住她的手,苍劲而有力,提携着她的双脚都离了地,悬在半空之中,她望了望脚下平静如玺的池塘,头顶的那戳卷毛,惊的又左右晃动了两下。顺着这只热腾腾的手掌,充满感激的向上望去……

    本该是副温情的画面,她却恨不得干脆闭紧眼!

    敖孓的双眸,一边闪着炙热的红光,一边曳着幽冷的蓝火。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和自己头顶的卷毛,嘴里飘出的话,似一阵寒风,又似一场冰琢:“殷小雪!你确定你真的是一只狐狸?狐狸不都一项聪明狡诈?缘何这狐狸窝里竟然还会有你这只呆蠢的皮毛之物?!”

    呆蠢?请问呆蠢这个词是在说我殷小雪吗?

    殷小雪本就不想看见他那张脸,经敖孓这话一挑拨。原本和善的心,也挑起了熊熊烈焰!

    “敖孓!我本无心前来扰你的清净,你缘何要来辱我?!”

    “辱你?何辱之有?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你……”

    “你该感谢我脱身前来扶你!”

    “谁要你来扶!”

    “当真不要?”

    “不要!”

    “好!”

    随着这一声“不要”刚刚启口,那一句“好”字还没有完全入耳,尚未反应过来的殷小雪耳边便响起“哗啦”一声水响,眼前溅起朵朵水花。

    她浮在水面上,气急败坏的仰望居高临下的敖孓,他那傲慢轻蔑的神情甚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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