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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十尾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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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小雪掷下那粒棋子后,又觉得似乎放错了位置,或许挪个地方更好,可是再欲提子之时,却发现那粒白色的棋子像似牢牢的粘在了棋盘之上,移动不得。难道当真应了那句“落子无悔”的话?

    可她哪里知道,眼下这一盘棋却是一盘早已设好的陷阱。陷阱之内有几个人便会现出几颗棋子,这两黑两白,分别代表陷阱之中的四个人,是乃设局之人和受惑之人。而这两颗白子,一颗便是殷小雪自己,一颗则是敖孓,她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可敖孓还是个清醒的局外之人。而她这不经意的一举恰巧将尚且还未步入迷局之中的敖孓之棋落入了盘中,才使得他因此被缚,困入其中。而这黑子,一粒自是白欲尘,而另一粒却是让这青丘不寒而栗的另一个人。

    这诸多诧异之事,让殷小雪不禁抬起凝神于棋盘之上的头。这一抬眼,她方发现,原来窗棂之下还有一汪水池,水池之中,浮着一座水榭亭台。

    淡淡月光,幽幽萤火,丝丝清风,渺渺挂落,加之这七叠山间紫菀花芬芳的香气,将这池塘之中的亭台映衬的如画般美丽。

    可这周遭的七叠花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颜色。要说那白色的紫菀花比较罕见,那此处围着这水池一周方圆百尺之地,鲜艳如血的紫菀花更是稀少的从未见过。

    眼前这朦胧的亭台,笼罩在轻纱帷幔之中,却像似海市蜃楼般的飘渺。透过亭内昏黄的烛火,倒映在纱帘之上的人影显出妖娆纤柔的轮廓。

    这妖娆的轮廓忽而伸出一只玉手撩起梁头倒垂的纱幔,轻轻扬了一扬,忽而露出一只白嫩的小腿,轻轻的沾了沾池中之水,挑起点点水花。忽而又直起身来,摇摆着身躯攀附于那亭子正中一个岿然不动的身影之上。

    殷小雪估摸那亭子之内许是正值情深意切的痴男怨女正在翻云覆雨,不禁羞涩的有些红了脸。虽不说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好歹这也不是什么私家院落,篱笆墙内,一男一女如此恬不知耻的干着这种勾当,即便情义再浓,也属实不大雅观。

    遂,她羞赧的慌忙躲避了目光。可偏偏这阵裹夹着花香,席卷着清凉的微风趁着殷小雪眼尾的那一缕余光还未来得及收敛起来,便悄无声息的拂了过来,轻轻柔柔的抚平面前那一片微挺的红色紫菀花,然后不经意的撩起亭台之内悬挂的淡紫色的帷幔,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若隐若现出一个身形,一个让殷小雪一脸愕然的快要吐血的身形。

    那衣冠不整,垂着一肩过腰长发,禁闭双眸,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的岿然的男子,不是敖孓还能是谁他那相貌,即便打个折,再拧上一圈,就地跺上几脚,恐怕她都能辨的一清二楚。

    于是殷小雪又投去一眼,想再次确认下自己是否是眼花,冤枉了好人,可这再一瞧,不禁又是一阵血脉膨胀。

    虽隔了帷幔,却也能瞧个大概。那个摆弄了半天,轻纱袭身,红缎笼肩的大红绸缎水蛇腰,许是终于扭的累了,安静的在敖孓面前坐了下来。可她哪里只是本本分分的坐着?舞罢,又奏起一阵丝弦,那肩头似有似无的轻纱便随着那曲子的起伏深入,渐渐的缓缓下滑,露出整张光润如玉的背脊来。

    然后,清风撩起帷幔,于亭内左右飞舞着,她便撩起敖孓的手臂,于自己肩头上下摩挲着……

    殷小雪惊愕的目瞪口呆。

    她哪里知道,其实外表看起来如此撩人的画面,私下里却暗潮汹涌。

    这个红缎裹身的妖娆身躯,在敖孓面前搔首弄姿的挑起一把匕首,于他胸前比划了比划:“我当那白欲尘又寻来了哪路货色?不想却是赫赫有名的敖大人!”

    敖孓斜去一目,轻蔑的调转头:“是我大意,怎会忘了十尾妖狐媚姬,最喜与人弹琴论棋,又最擅蛊惑人心,魅惑众生。自是不会错过与那白欲尘的勾结!你那暗藏玄机的残棋恐怕只是为了诱我前来吧。”

    这个唤作媚姬的女子却笑了起来:“哈哈,看你说的,那只不过日常的一局,正如那姜太翁钓鱼,只是守株待兔,蛛网捕食的捞些愿者上钩的小鱼小虾而已,不想今日却中了头彩,得了你这么大个猎物。这让我如何是好呢?”说着,媚姬撩起指尖,挑起敖孓的领口,然后一刀一刀,像似切肉般滑开他的衣襟。“你让我怎舍得将你这样俊美的郎拿来做那容颜永驻的药引?”

    “哼……”敖孓又是鄙夷的一声,扭了扭身躯,正欲挣脱而出,不想却动弹不得:“你这施的什么法术?”

    媚姬挑了挑酥油灯盏里的灯芯,上窜的火苗,再次拉长了二人的身影。

    “你不是说我最擅长蛊惑人心吗?呵~~这便那蛊心之术,这火正是魅心之火。这一盏灯的功夫,你如若挣脱不开,便会渐渐失了心智,成为听从我十尾狐女媚姬任意摆布的男人!哈哈,哈哈……”

    敖孓紧锁了双眉,凝神看了看那跳跃的灯火。火光之中,现出无数挣扎的人影魂魄!几经你争我夺攀附着想要挣脱这灯火的束缚,却终不得果。借着风势而增大的火苗中似有一双双只见轮廓的手,朝着他延伸而来,风稀,覆灭,风起,猖獗。

    敖孓定了定心性说道:“我敖孓何德何能劳你万年十尾狐女惦记我本敬你一向痴情,原以为你这一生只会钟情于东方帝君,不想,原来你也是那世俗之人,终逃不掉移情别恋的运命!”

    魑魅缠绕的灯火之下,媚姬的脸显得有些扭曲变形,她变得不那么平静,突然间,几欲咆哮的朝着敖孓大呼道:“移情别恋?呵,我媚姬何时移情别恋过?我恋他东方启明之时,你敖孓还不知身在何处!”片刻后,缓和道:“我依旧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也正是这紫菀花开的时候,他站在那高高的七叠山上,俯视着脚下这一片紫色的花海,我抬头仰望他,他是那样的伟岸、英武,像天空上那遥不可及的一颗启明星;他就一直矗立在那个那里,直到他的臣民安然的归去,他才于那落日的余晖中,留下孤傲的一抹背影。于是这抹背影在我心间,便再也挥之不去。”

    说着,她抬头眺望了头顶这已被夜色涂抹的辩不清轮廓的山顶,“我为他修炼到了这最高的境界,成为青丘唯一的十尾狐女!可他依旧未曾瞅我一眼,却娶了花姬,那只只有八条尾巴的狐狸!”说着,“噌”的一声,媚姬的身后逐一的伸出十条白花花的尾巴,在这小小的亭台之内簇拥摇摆着。

    敖孓却并未在意她的尾巴,而是仔细的琢磨着,你所恋之人难道不是东方帝君,东方归雪吗?何时又多出一人?这个东方启明又是谁?

    媚姬抬起手臂,那笼罩肩头的红缎顺势滑落了下来,即便经过了千年万年的岁月,她的肌肤依旧如花季少女般的圆润细腻。她手指一点,一股气流沿着指尖喷射而出,击中亭角上一处悬着的铃铛挂落,一转手腕,“嗖”的一声落在了她的掌心里。她拎于指尖,轻轻的晃了晃,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

    风渐渐的止息,灯火也随着隐了方才的狂躁,稍稍静了下来。媚姬侧转过脸来,看了敖孓一眼,也平了刚才的气息:“我虽有埋怨,也因此记恨起花姬,却也只是远远的凝视。可他后来却死于一场平定青丘的战役。在终了,他宁愿孤军奋战,也不前来寻求我的帮助,不来找我就罢了,我主动出面为其击退敌兵,他却毫不领情的将我赶了回来,然后……那场他一个人的战役便成了他东方启明的不归之途,成了他永久的葬身之地……”她哽咽了一下,又晃了下铃铛,这声却像极了雨打水面的滴答之音,随后,她缓了缓,继续道:“我恋他东方听雨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千年修为的小狐狸,诚然我年纪长了他不少,本不该打他的主意,可是谁叫他有着一张和他帝父一样的脸,这让我怎么能就此忘记?”

    媚姬的脸愈发的抽搐,敖孓看向那盏灯火,火光渐渐的熄了。他知道媚姬的心绪有些不宁,如若在坚持一会儿,或许灯油还未燃尽,这灯火就该灭了,到时挣脱束缚就易如反掌了。

    媚姬没有注意敖孓的眼神,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呵呵……可我后来才知道,他却是我那妹妹与东方启明的儿子……,我怎么可以恋上那个贱人的儿子?可是后来,他也死了……”

    这回敖孓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有着青丘最高修为的主儿,是痴怨的恋了他东方归雪一家啊!早先就有耳闻,说那东方归雪与他那先前的帝君父亲颇有神似。这么说来,媚姬敢情先是恋着归雪他爷爷,又因如出一辙的容颜,恋上了他爹,现在他爹也没了,这份感情没有了寄托之处,就只有恋着东方归雪了,虽经过三代,这相貌或多或少会有变化,可因承了那层血脉,不是形似,多少也有几分神似!

    如此看来,他激她移情别恋似乎是有点委屈人家了。不过他要的不正是这个效果吗?要不仅凭自己现在仅存的功力,断然是敌不过这个比东方归雪还多一条尾巴,还高一层修为的十尾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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