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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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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归雪这一笑,全是因为,原来说了半天,两人皆是在你言你的,我说我的,完全没在一条道上。想是那日在钟落猫族后山,他与上善上神寻狐狸之时被敖孓偷偷瞥见了,他自是知道他蜷在树上,但却不知他会误会到这一层。其实,与其说是敖孓误会,不如说,是因他四处留香,处处留情的狐狸性情。换成是谁,都会以为那是两情相悦,你情我侬的一对儿。

    “小雪本就生性活泼,且性情多变,我倒没觉得她有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如果真如敖兄所言,小雪对本君有什么情谊,本君倒觉得这并非什么坏事。她一向讨本君喜欢,如能两情相悦又有何不可?”说着东方帝君眯起了眼看了看敖孓,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日猫族后山之上,怕是敖兄多虑了。”

    敖孓睁圆了眼睛,这……这一切却是他始料未及。虽说,女人心果真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又如这天之风云,变幻莫测。可东方帝君如今也同女人心这般善变起来,不过狐狸嘛!狐狸不应该本就如此吗?狐狸本就是个多情种啊!幸好自己对那小仙娥未曾摇摆不定。只是不知她是否也会同殷小雪这般早已移情别恋了?

    “只是,只是那殷小雪是个人类!虽天帝已赦通婚,但如此之情如何长久?人类不过百年,帝君却有千年万年寿命,人类容颜只驻十年,且年年变化,你我却百年方显微小之异。你不怕君尚幼,她已老;君还在,她已去吗?”敖孓有些不解和狐疑,望着东方那秋水般的眸子,等着他的回答,却见东方归雪的举止更加的疑惑了。

    东方归雪笑的前仰后合,忍不住攀住了敖孓的肩头,将头埋在肩上,那笑却显的的愈发的夸张与离谱。

    “谁告诉你她是人类了?亏你还曾是龙太子,她的原身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敖孓一愣怔,那又惊愕,又诧异,又是难以置信,又是如梦初醒的表情在那里足足僵了有半指香的功夫。

    人类?他记得那日他在那震泽湖畔见到她第一面时,他当真以为她是那九重天上的小仙娥,那如出一辙的容貌,倒让他在那一刻砰然心动,可是待定睛透过那灼灼灼火眼的辨身之术仔细一瞧,那周身却并未寻见所谓的的烟霞仙气,也并未看见肉身之后的原形。难不成,自那时起,他这能看透五界仙身原形的法术就已经被天帝封住了吗?那这小雪不是人类,难道还真有可能是那天宫之上的仙娥“小袋子?”

    于是,他不禁有些忐忑的问道:“若不是人,那是?……”

    “是我青丘狐辈!”

    狐狸?小雪的真身是只狐狸?

    这么说来,她也不会是当初的小仙娥了。

    这么说来,那日东方归雪亲自去猫族要回的那只于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狐狸小宠,本就应该是幻成原身的小雪了。

    这么说来,他今日遍寻不到小狐的身影,全是因为她已经完全醒来,幻成了人形……

    敖孓有些呆愣,他立在那很久,想着这期间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最后不禁一颤,他本以为对那狐宠有些惦念,难不成倒是对这小雪动了些念头?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又是自己多虑了。他视她为狐宠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小雪,那只是单纯的对一只宠物的挂念。再说,如果那时他便知这狐狸就是殷小雪的话,恐怕早就真的丢在后山了,又岂会让她宿在他这胸膛许久……

    呃……胸膛……对了,她这几天整日整夜里都是宿在他的胸膛,他怎能忘了,是说他那日说道此处之时,东方归雪的脸上怎么就姹紫嫣红的有些兜不住了呢?想到这,他不禁又抓狂了,抓狂过后,又有些赧然,果真还是授受不清……

    他这额上不觉淌下豆大的汗来。

    东方归雪见自己语出那一句之后,敖孓愣是半晌都没有再吱声,许是料到他有些意外,不由的问道:“敖兄在想甚?”

    想甚?能想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狐狸,小雪,小仙娥……想来想去,脑子里除了狐狸毛,就是同一张脸。他哪顾得上回话,只忙着先将自己的思绪理一理,他虽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可隐约中觉得东方归雪似乎瞒着他什么事情,只是这一时半会,他还未能悟出来。

    言语与思忖中,不觉已经到了约好的酒肆,酒肆唤作——醉香楼。

    南宫昭与西门尹还有北慕岩已经挑了间上好的厢房,未等他二人到齐便觥筹交错起来,见二人进来之时,一个面色红润、容光熠熠,一个额前晦暗、微锁眉目,三人忍不住笑了,南宫昭举着酒樽第一个开口:“敖大人,数月未见,萎颓靡不少啊?”

    “许是被帝君欺负了!”北慕岩向来话少,因总是板着脸,曾被敖孓嘲笑为不苟言笑的“木颜”。只是今日这木颜开语出之时,也并未给他留个什么情面。

    “难道敖大人今日反被帝君调戏了?是那钟落猫族没有我们青丘狐界的美女多吗?”对着南宫昭和北慕言挤眉弄眼的是西门尹。

    东方归雪看着他这三个毫无正经可言的臣民,折弯了眉眼,顺着他们的口风温和的笑着:“哈哈,我和敖兄这点纯粹的友情,完全被你们搅乱了。”

    南宫昭腾出一个地儿,给东方归雪,嘴上却没见闲着:“没听四下的传闻吗?说咱们帝君因自己长的太过俊美了,这青丘之内无人能及,所以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一个断袖了!”

    “是吗?难道不是真的吗?”北慕岩有时冷不丁的一句,简直能把人噎死。

    “哈哈,南宫兄,这玩笑开大了,帝君的喜好,你我不清楚吗?”

    “可是……好像帝君很高兴的样子!”

    “哈哈……”说着三人抬头看了看这俩人,不禁又笑了。

    难怪敖孓不愿来这青丘,果真是一群损友,所以说“狐朋狗友”这个词用来形容狐狸,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东方归雪见着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即便桌上所有的点心都倒进他们口里,也堵不住他们的嘴,唯有抿着嘴笑,又侧了侧头,看了一眼敖孓,他依旧灰着脸,撑着腮,望着窗外。

    “敖兄,是想他的小仙娥了!”敖孓的这点心思,东方还是相当清楚的。虽然他不知这个小仙娥是何等容颜,居然能把这一向不大近女色的敖大人迷惑的昏天黑地,想必不是有几番姿色,就是有些手段。

    敖孓无心搭理,人家那是虎落平原被犬欺,他这是龙入猫窝被狐欺,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谁叫他们是“狐朋狗友”呢!

    只是眼下,眼下,他确实有些想他的小仙娥了。想想往常自己是怎么捉弄她来着。她那绯红的面颊,还有嗔怒的眼,她那拿他没折,又斗不过她的愤怒表情,只是想想都觉得好笑。不经意间,他扯出一个笑来。

    可是今次,他之前倒没怎么刻意的想起小仙娥,只是单纯的为寻那小狐而来,可是谁知那只狐狸竟然会是小雪,而小雪又生就一副与小仙娥如出一辙的容颜,哎嘛,所以一时半会儿,掉进回忆的漩涡里,有些头大。

    这世间果真是造化太过弄人,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避之不及。

    东方归雪与南宫昭他们有说有笑,有吃有喝,聊的甚欢。敖孓却像是个身外之人,独自一人,瞅着窗外。

    透过那层薄薄的,随着微风起伏的窗纱,隐隐约约看见那个熟悉而又纤巧的身影。穿着一件鹅暖的纱裙,披着一件朱红的貂绒大氅,轻巧着步伐,像一只纷飞的蝴蝶飘进了醉香楼里。

    须臾,这个头戴纱帽的鹅黄身影,却又飘然飞至了这间厢房,掀起头纱,露出一张娇媚微红的脸,从那腕间挎着的食盒里端出一份豆绿的糕点。

    敖孓习惯性的伸手于自己的面前,打算直接取了丢进嘴里,其他三人也伸了手,随着敖孓的方向探去,这已是惯例,哪次他敖大人来的时候,她殷小雪不送点糕点的?只是这举在半空之中的手,却僵在了那里,只见那糕点不偏不倚,端端正正落在了东方归雪面前。

    “这是帝君最爱的梅花糕,你尝尝。小雪恐这酒肆的味道不和你的胃口,特意做了些送了来。”

    敖孓一愣,其他嬉笑的三人也是一惊。尤其是那南宫昭,简直快把他嘴里还没来的及下咽的酒饭喷在北慕言的脸上。亏的这个木颜反映算快,将他的脸早早的别向了一边,才避免了这一场劈头盖脸的水灾。

    只是却无法避免,三人齐刷刷的抬头将目光聚集在这个头纱下面的少女,然后整齐的望望东方归雪,又侧头瞧了瞧敖孓。

    东方微笑不语,敖孓一脸诧异后又转为平静。

    “帝君,你和殷小雪这唱的是哪出?”南宫昭喷掉口中的酒,说话就是利索多了。

    “我估摸着,小雪这使的是激将法!好让敖大人心生妒忌。”西门尹自以为聪明的说道。

    北慕言一脸严肃的话却又立马让大家喷饭:“我估计是帝君使的激将法。”

    须臾,大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是说这是帝君刻意使的激将法,好试探敖大人对自己的真心?哈哈,帝君你果真深谋远虑……”南宫昭和西门尹笑的前仰后合。

    唯独敖孓,看着殷小雪,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这又关他何事?

    她殷小雪爱谁谁,远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身边少了一个纠缠不休的人,应该高兴才是。这一番思量过后,敖孓脸上终挂起笑来,端起酒杯与众狐朋一饮而尽。

    取一块小雪送来的糕点放进嘴里,嗯~~还是以前一样的味道——一股火候过大,烤糊了的焦味儿,他东方归雪居然还吃的这么开心,果真她小雪只是适合你的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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