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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黑白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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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彷佛它们能够读懂人的心声,知晓这世间的一切。湖面上的波纹一圈儿一圈儿的,犹如乘船之人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少主,你可曾听说过伏魔杖?”瘸腿儿老者慢悠悠地划着船桨,试探性地问着船舱内的人。

    “老人家,您就别叫我少主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和尚罢了,哪里配得上被您敬称为什么少主。至于伏魔杖,我还真没听说过,听这名字倒像是一件兵器。可否麻烦老人家给我讲一讲,这伏魔杖究竟是什么宝贝?”原本失意的静卿只觉世间无味,但从老者口中得知了伏魔杖,一下子便精神抖擞起来。

    “少主谦卑过头儿了!你生父乃大名鼎鼎的少林寺方丈,你的生母又是堂堂木犀派的传人,当今武林之中,知晓你身份的人,哪个不都要礼敬三分?老朽斗胆叫你一声少主,有生之年能够与少主你见上一年,也算是老朽三生有幸了。”舱外的老者乐呵呵地说道。

    说罢,又连忙将头伸进舱内,满脸困惑:“少主当真没骗老朽?你真的对那伏魔杖一无所知?”

    “老人家,你好奇怪啊。我为什么要骗你?出家人不打诳语,说一不二,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伏魔杖。”静卿不知其中的所以然,感到疑惑也是理所应当。

    瘸腿儿的老者听了之后,两行浊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流出,过了会儿,自己抬起袖子便要拭去,分不清楚哪儿是鼻涕,哪儿是眼泪,一并抹去。“少主既然有这手绢,那可曾见过你爹?”老者头也不抬。

    “老人家,我也是上船之前才得知告诉我手绢藏身之处的那人是我爹,之前我并不知晓啊!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孤儿,是方丈从山下捡回来的,我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啊!”静卿着急了,几乎要乱了方寸,一股脑儿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也不顾得弄疼没怀中的孩子,缓过神儿后,才着急忙慌地低头察视。

    “那少主这么多年,除了今天,就不曾见过你父亲吗?”

    “是啊!我哪儿知道我的身世?所有人都在骗我!对了老人家,你方才一直念叨我爹才是少林寺的方丈,那现在的方丈又是何人?”静卿迫切想要知道其中的纷纷扰扰,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现在的方丈?少主知道那人的法号是什么?”

    “这个我倒是知道,法号叫做问天。”

    “什么?问天!”瘸腿儿老者手中的船桨被他恶狠狠地摔在了船板上,眼神一改之前慈祥的样子,变得异常的凶狠起来。

    这可吓坏了静卿,他心里寻思着自己也没有说错话啊,为什么这老者像是格外生气的样子。但他隐隐约约清楚,老者生气是与“问天”有关,而“问天”和自己的生父也有关联。

    “可怜的老主!你交代给老朽的事情,老朽都一一遵循了,但是如今看来,老朽就是个废物,竟不能把你从那痛苦的地方解救出来,害得老主受尽了折磨与屈辱啊!”船桨掉了,那老者并不着急去捡起。得知现在的方丈是问天后,他“噗通”一声,双腿便重重地砸在了船板上,而后仰天长啸,哭得稀里哗啦。

    静卿可没经历过这阵势,要说看别人哭,他倒是见过,但一个老头儿跪在他跟前,哭成个泪人儿,这还真是第一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老人家,您快起来吧。我爹不在这儿,你听我说一说,就能哭成这个样子,想必您对他一定是忠心耿耿啊,您刚才都说了,他交代给您的任务,您都安排妥当了,如今也已经接到我了,就不要再这样伤心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好好地过对吧?快起来吧。”

    谁知,这静卿不说话还好,刚把话给说完,那老头儿勐地扑到他身上,紧抱着他的双腿,哭得更狠了。这静卿上身抱着孩子,下边的双腿又被拽着,着实不太舒服。

    “老人家,您且先起来,然后告诉我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好日后该算账的算账啊,对不对?再说了,我爹告诉我说我怀中的孩子是个重要人物,这会儿都没吃东西呢,您应该抓紧时间赶路才对啊,饿着了怎么办?对不对?快请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老者抹了抹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站了起来。静卿心里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虽说他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闷葫芦,安慰人的活儿,他可做不明白,如果方才说完那些话,这老头儿还不起来,他就真的没辙了。

    “少主说的对,老朽应该抓紧时间赶路,把你们安全带到夫人那里,让你们和夫人早日团聚才对!”那瘸腿儿老者边说边向船尾走去。

    静卿被震惊到了:夫人?夫人!也就是说此行是要带着自己找生母?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一个被人人告知说是孤儿的人,突然就有了这么厉害的爹娘,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老人家,您方才说的是真的?要带我去找我娘吗?”静卿不知是激动还是震惊,说话声音颤颤巍巍的。

    “当然了!虽说木犀派前些年被那玄山教小儿闹得乌烟瘴气,但你娘可是堂堂木犀派的传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焉能没有夫人的藏身之地?此行带你去见过夫人,而后的路,还要少主你自己去做选择!”老头儿也激动得不行,船桨在水中不断地翻腾,湖面的水花四溅,撞击着每个人的内心。

    已至深夜,怀中的孩子醒了过来,白天睡太久了,晚上倒格外精神了。静卿累了一天,本该好好休息了,但这个孩子一旦醒了,他就别想再睡了。果不其然,人小脾气大,在静卿的怀里不停地吵闹着。静卿知道孩子饿了,但在这湖中的船上,哪儿有什么吃食?只得抱起孩子往船尾走去,借此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到了船尾,眺望远方,一座山上火光冲天。周围一片寂静,看着看着,静卿便流下泪来,不想让旁人看到,便偷偷地拭去。这些细节都被划桨的老者看在眼里,母庸置疑,那个地方正是少林寺!谁人都知道,那玄山教的少主家可不是个善茬儿,与之斗争,下场都不好。他嫌弃他爹假仁慈,手段不够强硬,他爹去世以后,对许许多多的教派动了手,烧杀抢掠,胡作非为,所掠之处,寸草不生。

    老者停下手中摇动的船桨,走到静卿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少主,你说这孩子是个关键人物,那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老人家,你问我也是白搭啊。我只晓得他是羽家后人,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对了,我爹他好像跟我说过,羽家跟我娘她们的木犀派有关,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问个仔细。”

    静卿轻描澹写的回答,倒是引起了老头儿的注意。了解那段故事的人自然懂,关乎生死的事情,自然印象深刻。

    “喔,这么说来,少主怀中的孩子就是羽峰羽大侠的孩子了?虎父无犬子,想必这孩子日后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那当然!我爹当时给我说了,让我日后扶持他一统天下,安定民生,这孩子日后一定大有作为!”

    瘸腿儿的老头儿听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话,真的快惊掉了一排大牙:之前侍奉的老主子居然让自己的传人扶持这孩子一统天下!难道他忘了昔日里玄山教的狗杂碎对木犀派所行的烧杀抢掠之事了吗?难道他忘了对自己妻子的承诺了吗?

    老头儿陷入了慌张错乱的沉思……

    “对了老人家,您可知晓这其中的繁琐之事?能否给我讲一讲,也好让我知晓知晓啊。”显然静卿并未发觉什么不妥。

    老头儿先是愣了一会儿:“经过长期的厮杀,一番权术纵横,尔虞我诈之后,武林中还剩下三个派别:少林寺、玄山教还有淬天派。之前还有木犀教和遁元派,这五个教派,分别掌管世间五行,谐谐相生,世间不乱,但玄山教老主驾鹤西去以后,接手的少主野心勃勃,想要一统天下,于是暗地勾结蛮荒之地的天机阁,购置大量邪门暗器,带领教内之人修炼邪功,打破了平衡,频频向木犀教和遁元派伸出魔掌,人家兵强马壮,两个正教自然不是对手,如今已经元气大伤,教内之人死得死,逃得逃,苦不堪言,所幸这两个教派的镇教之宝并没有落到玄山教手中,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正是羽家主人:羽峰!这孩子既然是羽家后人,定是跟这两件镇教之宝有关,所以老主说他是个关键人物。”

    “唉,只可惜,如今少林寺也被毁了,看来现在的局势已经回天无力了,天下要变天喽!”老头儿不停地哀叹,像是要隐晦地告诉静卿什么事情,但静卿没有丝毫察觉。

    还不及静卿说话,老头儿停止了手头动作,艰难地挪着步子,往船舱内走去,接着又捣腾了好一会儿,又从船舱内走出。

    “少主,把这衣服换上吧,外边人多眼杂,若是还穿着这和尚的衣服,恐怕有小人作祟,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说罢,从手中递出一个包裹。

    静卿这会儿倒是挺机灵的,先是把孩子交给瘸腿儿的老头儿,自己提着包裹便进了船舱。

    “少主,你方才说的话对老朽说说就行了,见了夫人可万万不能说!日后与夫人相处也万万不可提及此事!”老头儿吃力地抱着孩子,向舱内喊道。

    许久,舱内没有声响。

    过了会儿,静卿身着一身黑衣从舱内走了出来。本就是带发修行,整天被圈禁在掉色的和尚服里,也看不出生的多么英俊,如今看来,果真有大侠的质魄:身材威勐,长发飘飘,挺拔的身躯,立体的五官……甭说有多好看了,连那瘸腿儿的老头儿都看呆了!

    ”少主,你还别说,依老朽看,你还真不适合当和尚,穿上这身衣服,英俊潇洒,活脱脱的少年才俊啊!”

    听了老头儿说的话,静卿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头,一言不发。欲言又止,貌似是在等着那瘸腿儿老头儿再奉承两句。

    “快抱着孩子!少主,你该到的地方到了,休整一下,且随老朽下船吧!”

    虽说等来的不是奉承的话,老头儿的这番话倒也着实让静卿心生激动。

    与想象中不同,岸边并没有多大的排场,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静卿回过头来再看看正在费劲儿地拖船的老头儿,一度怀疑这瘸腿儿老头儿是在骗他。

    “走吧少主!且随老朽来!”瘸腿儿老头儿在前边兴冲冲地挪着,叫着后边抱着孩子愣着的静卿。

    本就不长的路,因为有一个瘸腿儿的老头儿,竟废了好长时间,而后三人来到了岸边的山脚前。只见老头儿在黑暗中不断地摸索着,终于像是扣到了什么东西,便用力扭动着。

    用力的老头儿,面部抽搐,身边空无一人,凉风习习,吓得静卿心里毛毛的,连忙紧了紧身上的黑衣,往上抱了抱怀中的孩子。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山门缓缓地挪开了,里边的一切让静卿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洞外空无一人,里边儿别有洞天。不仅灯火通明,而且地方出奇般的大。这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无人问津的山脚,里边儿居然这般阔气!

    果不其然,静卿又愣住了,老头儿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进来。待静卿进了门后,老头儿又是对着山门一顿操作,门便关上了。

    一个瘸子,一个抱着孩子的黑衣人,这组合颇有喜剧色彩。身在其中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在旁人眼中,的确搞笑。

    顺着灯火通明的大道往前走便来到了大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气派的巨大石椅,石椅上边坐着一位女性,遮着面纱,看不清她的面容。石椅的后边是一张巨大的由兽皮制成的布,上边的“义”字颇为醒目,左右两边分别有两把稍小一点儿的石椅,一把上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另一把则是空着的。台阶下边,两旁的石椅上依次排开,坐满了人。再往周围看,墙上到处挂着的都是由兽骨制成的装饰品,也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室,用以不同的装饰帘而隔开……

    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仔细揣摩这周围的一切,静卿便被瘸腿儿的老头儿拽着跪在了地上。

    “夫人!老朽终于完成使命了,带着少主回来了!”老头儿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静卿倒是有点儿不以为然,还在好奇周围的一切。

    “静卿,水路奔波,想必一定劳累坏了,且去寻座,好生歇息一会儿。”石椅上的女主人终于讲话了,声音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散落在地上,而后又触地而起,不断地在静卿心中来回地敲打着,好生醉人,竟让他忘记了这人为何能知晓他的名字。

    “来人,将少主怀中的“包裹”取下,让他先好生歇息。”话音刚落,两个婢女从一个石室里弯腰走出,前来取静卿怀中的“包裹”。

    婢女伸手,静卿把身子挪到了一边。静卿刚要讲话,却被老头儿打断了:“少主,夫人赐座,还不赶快谢恩,而后入座?”识得了老头儿的眼色,静卿没有理会那两个婢女,上前走到最末了的位置坐了下来。

    静卿屁股刚一落座,谁知大堂里除了台阶上方石椅上坐着的两人,所有人都慌忙地站了起来。静卿百思不得其解,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莫非是众人不喜欢他?

    静卿感到不自在,赶忙起身。

    “少主,你如此不是折煞我等?你的位置在那里!”跪着的老头儿指向台阶上方,静卿更纳闷儿了,自己是新来的,为何要坐那儿?

    “少主快去吧!你若是不入座,众人不敢入座啊!”老头儿又吼了一嗓子。

    无奈他若不入座,众人也不入座,于是静卿只得上前去。

    走到台阶上方空着的石椅面前,静卿转身,看了看遮着面纱的女主人,身体僵硬地移动着。平日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这会儿竟很像废了好长时间。

    台阶下的众人就好像开关似的,静卿刚一入座,众人纷纷坐下,让静卿好不自在,只得与对面的白衣男子相视一笑,减缓尴尬。

    这一看不打紧,静卿的屁股底下像是装了个弹黄,刺熘一下就窜了起来。女主人朝着台阶下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让众人不要起身。这会儿,白衣男子缓缓站起,悠悠地抬起头来,与静卿四目相望。

    偌大的厅堂内,唯有一黑一白两人伫立对视。静卿忙着抱了抱怀中的孩子,眼神压抑不住的怒火直冲云霄。

    只见静卿攥紧拳头,眉头紧锁,眼睛环视四周。忽地一只手突然出拳,对着那白衣男子便迎面打去!不料正座的女主人伸手抓住了静卿的拳头,厅堂之中,无人言语,周围的空气彷佛凝结在一起……

    “这究竟是哪里?他个玄山教的狗贼人!为何也在这里?”静卿的怒吼在空荡的厅堂中回荡,谁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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