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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二章大富贵与神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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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里死了很多很多人,云初这个长安留守却没有办法统计到底死了多少人。

    唯一的原因就是皇城区不受长安留守管辖,也不归万年,长安两县管辖。

    长安城的奴隶贸易之所以会如此的繁盛,皇城里面的人要付很大的责任,尤其是掖庭宫。

    多年以来,长安人是看不起皇城区里面的人的,也是割裂的。

    皇城区居住的人看不起长安小市民,长安小市民则看不起皇城区的人表面仁义道德实则下流龌龊的小人行径。

    就算是卖货,卖给皇城区的人,总要贵上那么几分。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处于嫉妒。

    治理一个地方的时候,想要人心可用,就一定要给自己治下的百姓设立一个假想敌的,云初这种出身底层的小官僚对这种手法自然是非常熟悉的。

    其实算起来,没有谁比皇城区的人更加适合充当长安的假想敌了。

    他们足够富裕,足够厉害,足够邪恶,再加上身份比长安人高出一等,这就很容易激发长安人对皇城区的人的仇恨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一次皇城区的人遭受了兵灾,一车车的往外拉死人,长安人对此表现得很是平静。

    一道宫墙彻底的将皇城区与长安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瑞春是从北边的玄武门走出皇城区之后再绕道长安正门明德门进入长安的。

    再见云初的时候,云初已经不愿意理睬他了。

    “事情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瑞春也显得极为疲倦,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咳嗽一声,看样子受的伤不轻。

    云初翻开文书看了一眼,就把文书丢在瑞春面前道:“一日之间,向城外运送了一千七百六十三具尸体,就这,还仅仅是清理了兵部以及十六卫衙门中的三个。”

    瑞春挥挥手,有些烦躁的道:“事情彻底结束了。”

    云初瞅着瑞春的眼睛道:“后患太大了,这一场屠戮,会让很多原本忠于陛下的武将,变成反对陛下的人,而且,你们百骑司从今日起,想要在军中安插密探,最好能做的隐秘一些,否则,死定了。

    以前,军队中的百骑司密谍虽然不受人待见,大家伙好歹把他当自己人,这一事件之后,那就是真正的生死仇敌了。”

    瑞春喝一口茶水道:“那就说明我们杀的不够多,一口气再杀三千,某家想看看谁敢再对我百骑司心生怨言。”

    云初沉默片刻道:“我已经派人把战死的百骑司的尸体挑拣出来了,你带走安葬了吧,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能在长安用这么短的时间就组建出一支人数超过五千的百骑司大军,整体战力居然能超越十六卫甲士,佩服,佩服。”

    瑞春道:“长安百骑司人手陨落超过七成,我心痛如刀割。”

    云初嗤的笑了一声道:“百骑司以后招收人手的时候,避开渭南,区区一个华州,一次性被骟掉三五千最强壮的男人,以后这个地方的特产就剩下宦官了,对长安没啥好处。”

    瑞春咬着牙道:“你以前对宦官没有这么尖刻。”

    云初同样咬着牙回应道:“以前的宦官还没有成军,更没有强悍到杀甲士如杀鸡的地步。某家的怜悯,只针对弱者,如今的百骑司都如此强悍了,自然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瑞春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道:“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要清洗长安城里面的百骑司。”

    云初摊摊手道:“我怎么清洗,我敢清洗吗?长安,万年两县的百骑司要是被清洗掉了,我麾下的这两个衙门就要停摆了。

    不过,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一点不少的还给他们,这一次如果没有万年,长安两县的百骑司帮你收集情报,制定计划,就你带来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们都是忠谨之士,你不能把他们丢在闲差上不闻不问。”

    “你放心,不会的,我会把他们往死里用,反正是都是些想领两份俸禄的大牲口,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不过,你好歹也给我一点脸面,把藏在我家的,温柔家的,狄仁杰家里的百骑司撤走吧。

    陛下连我房事多长时间都知晓,我不要脸面的吗?”

    “是你们先窥伺陛下房事的,君侯,这一次选在皇城大开杀戒,是我心存良善,没有在你的长安城里进行,就连那些皇族的事情,我也和血吞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我对不起你的话,应该是你对不起我。”

    云初长叹一声道:“十六卫总共有十一个实权大将军,这一次被你干死了七个,自杀了三个,投降了六个,瑞春,我告诉你,长安十六卫的精锐被你杀干净了,如果再有战事,长安十六卫就屁用不顶了。”

    瑞春端着茶碗的手很稳当,古怪的看着云初道:“关中府兵何处兵威最盛?”

    云初傲然道:“自然是京畿道京兆府的府兵。”

    瑞春喝口茶水道:“也可以理解为万年,长安两县的府兵吧?”

    云初道:“可以这么说。”

    瑞春放下茶碗道:“长安十六卫中可有长安,万年两县府兵组成的拱卫兵马?”

    云初道:“长安没有,洛阳有。”

    “没有陛下旨意,你能指挥的动京畿道京兆府的府兵吗?”

    “不能。”

    “那不就完了,某家这一次帮你杀干净了对你长安有威胁的人,让你长安,万年两县的府兵一家独大,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凭什么指责某家?”

    云初烦躁的挥挥手道:“长安不是我的,是大唐的,长安府兵也不是我的,是大唐的,这一点必须确认清楚,如果任由这种啥都是我的这种想法蔓延下去,不出三十年,长安跟洛阳必有一战。

    到了那个时候,谁胜谁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战过后,大唐的基业将会尽数毁掉,大唐江山也将由盛转衰,我们将再也无力压制四方蛮夷,五胡乱华的惨事就将再一次出现在大唐的土地上。

    我想请你回去告诉陛下,以后千万,千万莫要行此大规模的杀戮,应该以谈判为主来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事情就解决人,这应该是最后的选择,而不是一开始的选择。

    把人解决了,事情其实并没有得到解决,只是拖延了一下矛盾爆发的时间,同时,也会让天下人形成一种杀戮思维,即,谁的力量大谁就说了算,谁的拳头大,谁就说的对。

    纵观史书,没有哪一个王朝的皇族可以一直如陛下这强势,也没有哪一个王朝能逃脱衰弱这个命运。

    人治的时候,很容易出现人亡政息的场面。

    你应该劝诫陛下,此时此刻,陛下威势如日中天的时候,就该到了给天下人立规矩的时候了,陛下想要大唐万世一系的话,在最强盛的时候就必须做出退让。

    这个时候的退让,只会让陛下成为千古一帝,绝对不会损毁陛下的万世盛名。”

    瑞春听完云初的话,叹息一声道:“为何你不亲自给陛下说,反正长安到九成宫也就三百里,你骑上快马,两日就可抵达。”

    云初冷冷的看着瑞春道:“我这是在救你的命,你看不出来吗?”

    瑞春身体颤动一下就闭嘴不言了。

    云初瞅着瑞春道:“你师傅是怎么被砍头的,你不清楚?你在长安造下如此大的杀孽,你以为朝堂上就不会有反对的声音?

    到时候,陛下的责任没人敢追责,借用你的人头来平息天下人的怨愤,我不觉得是啥大事情。”

    瑞春沉思良久,没有给云初一个确切的回答,就回到了长安百骑司衙门。

    劝诫皇帝是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劝诫老皇帝,快死的皇帝。

    李家皇帝血脉中根本就不缺少暴虐的因子,如果在跟皇帝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人家的逆鳞,被人家一怒之下拉出去砍头,等人头呈上来的时候,皇帝气消了,才开始后悔了,一声厚葬,就当时道歉了,那样的人生,云初觉得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可以身体力行的去做事,让皇帝从他做事的过程中领悟一些大道理跟好处,这样,就算让皇帝发生了一点改变,也是人家自愿改变的,觉得是自己见识跟学问提高之后的产物,也只有这样的劝诫跟引导才不会有什么不可测的后果。

    直言进谏,像魏征一样,每一次上朝,都当是自己最后一次上朝,就当是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云初不屑为之。

    瑞春去给皇帝说这些话就很合适。

    瑞春这把刀皇帝目前非常的看重,尤其是在长安表现得如此犀利的情况下,皇帝应该能听一听瑞春的事后分析。

    皇帝在洛阳制造了血夜,已经严重割裂了皇族跟朝廷的关系,皇帝又在长安制造了如此大的一场杀戮,同样的严重割裂了皇族与勋贵们最后的温情。

    皇帝执政的基础,本就是皇族,勋贵,官员,现在好了,一次性的得罪两个,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李治已经疯魔了。

    就在云初沉思应对之策的时候,张甲悄无声息的来到云初的官廨,低声道:“有人准备刺杀瑞春。”

    云初收回思绪道:“谁?”

    张甲叹口气道:“七个陇西陌刀手。”

    云初道:“他们跟瑞春有仇?”

    张甲摇摇头道:“没有仇,不过,瑞春刚刚杀死了他们心爱的将军。”

    “他们准备在长安出手?”

    “没有,准备在灞桥袭杀。”

    云初缓缓起身,一巴掌将张甲拍倒在地低声道:“跟你有关吗?”

    张甲蜷缩着身体道:“卑职只是乐见其成罢了。”

    云初怒道:“滚。”

    张甲连滚带爬的走了,云初就重新煮一壶茶,轻笑一声道:“有茶便是大富贵,无事便是神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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