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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四 一波从未平 一波早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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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唯有抚琴。为什么不喝酒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李剑昕后世的酒量还行,可是放到现在,和这些大侠们一比实在是菜的不行,如果靠内力喝,如今船上的众位高手之中,数他内力最强,肯定是酒量第一的,实在不行,还能把酒气当真气存在穴道里,到时候放出去攻敌——但是这样就没意思了,本来是要一醉解千愁的,如果光喝不醉,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就只好抚琴。毕竟老听赵嘏吹埙要吐了。宋英杰带头喝酒吃肉,李剑昕在旁边就抚了一曲《酒狂》,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嘉陵江上,赏着月、吹着风、一众朋友开怀畅饮、相谈甚欢的时候,他会觉得烦闷忧愁,记得当初张剑磊对他说过‘你看杨剑一为什么这么多年内功都停滞不前吗?就是忧思过度,什么事情他都要犯愁,这内功修炼之道,我理解起来就是贵在心虚,心虚则神凝,神凝则气聚,可能你小孩子不明白,心虚不是你做错事了怕别人知道那个心虚,讲的是心事不能太重,当然要做到处事不惊,虚怀无为很难,刻意的强做,那反而不是心虚了,这大概是我对内功修炼的理解了。’
  
  按着张剑磊的意思,自己不该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一心吐纳练丹田就可以了,但是......“李公子,没打扰到你吧?”李剑昕一抬头,才知道说话的人居然是一直在船舱中没有动静的苏我坚盐缘,说来也奇怪,如果不知道她是倭人的话,仅凭这一身地道的大隋贵族小姐打扮以及发型,李剑昕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她的身份的,因为他对日本人的认识还是停留在抗战影视作品里面,后世的他可没本事出国去日本。
  
  李剑昕这也刚刚意识到,一曲《酒狂》早已终了,自己不过是抱着琴呆坐了半天罢了,后头看看那几个‘没心没肺’的还在喝着酒谈着天,不禁莞尔一笑说道:“苏我小姐,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还不是很熟,所以并没有邀请你们参加,毕竟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不过是我们喝酒闲谈吧,你找我有事吗?”苏我坚盐缘也报以一笑,说道:“不妨事,公子还是叫我缘吧,我的姓氏恐怕也快要不属于我了。”
  
  李剑昕心说,果然是有事,所谓的姓氏不属于自己了,应该是要出嫁了吧?总不能是她家要被灭族吧,恐怕放眼整个倭奴国也没有一家有这个实力,天皇都要时常看他弟弟的眼色,哎,不对啊,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苏我马子如今也是年过四十的人了,这个姐姐岂不是——苏我坚盐缘当然不会猜到他思维跑偏的如此严重,哪怕她有点蕙质兰心的意思,见李剑昕没有说话,她很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软垫上,继续说道:“我看李公子好像是有些烦心的事情吧,曲子里也透着一股忧愁,却不像是在思念情人,倒是有点忧国忧民的感觉。”
  
  李剑昕也从胡思乱想里出来了,一面抚摸着琴弦,一面说道:“没想到缘小姐还懂琴,在倭奴国也有七弦琴吗?”苏我去摇摇头说道:“没有,虽然我在大隋和高丽都听人演奏过,但是我不太喜欢这乐器的音色,其实这琴声与公子的忧愁道理是一样的。”李剑昕倒没有想到这一点,问道:“缘小姐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一样法儿?”
  
  苏我坚盐缘顿了顿,拨动了几下李剑昕这张九霄环佩琴说道:“琴便是琴,它取木于天地、做弦于水火,天地水火木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忧愁的,可是制成了这张琴,它们便都有了忧愁,所以发出的声音就是忧愁的,你也是一样,你为娘亲所生,天地所养,赤条条的来去,本来也不知道什么是忧愁,可是你现在有了忧愁,所以我想,这忧愁来不知为何而来,但是想要去却也容易去,只不过要你自己想才行。”
  
  李剑昕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确,琴本来没有忧愁,谁弹出了忧愁就是谁在忧愁。
  
  忽然身边酒桌上窜起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李剑昕二人中间,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弹的这什么破曲子,难听死了,喝酒的兴致都让你搅和了,就知道在这跟小妞儿聊天,接着弹啊,换一首欢快一点的。”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小菊,没想到这孩子酒量还挺好,居然陪着宋英杰这老酒鬼喝了个痛快,要知道此时此刻,齐平常、沈流几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自己在干嘛。
  
  苏我坚盐缘没有反驳,而是对李剑昕说道:“我不是很懂武功,苏我家学的是一门叫做月眠功的内功心法,不知是中原何时传入我们大和国,不过我想你的情绪应该与你修炼的内功有关,内功是有属性的,所以就会影响你的情绪,才需要我们呼吸吐纳天地之气加以调和。”说完便起身走入了船舱之中。
  
  李剑昕也是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对啊,内功就是修心练气,天地之气是没有情绪的,可是内功有啊,我的玄玉决是无属性真气,可是麟游派的应龙功和无名真气一个水、一个火,都是有属性的,何况我的无名真气还是别人强行传给我的,一定也带着原主人的情绪,只是我已经练就了自身高深的内力,吐纳已然与天地同步,玄玉真气将这两种真气压制在了穴道和经脉之中,同时也压制了它们的情绪,轻易根本意识不到,每当我与人大战之后,玄玉真气消耗了一部分,我便提取穴道中的真气补充,虽然还是变出了玄玉真气,但是情绪却带了出来,就会出现这种忧愁烦闷的感觉。”
  
  “你想的没错,我这几天便想和你说,怕你接受不了,没想到被这个坏女人抢先了一步,我这个师姐白关心你了,还照顾你的虚荣心呢,哼!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学会了使用‘暖玉真气’的人都有这个麻烦,谁让你们为了女人一个个的去吸别人的内力了,活该!”不知道郑剑秀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背后,把这些话都听到了,这时候却撂下话赌气走开去船舷那里了。
  
  此时,一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九仙山上,张剑磊正在床上打坐,忽然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喷嚏,心说是谁在骂我啊?而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所在,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一派仙家景象,而且居然不是夜里,反而是明亮的白昼之中,树下端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也在吐纳打坐,同样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办法当然要自己慢慢想,就比方说当年他还没有突破玄玉决第一层的时候,不仅没有师傅指导,就连像样一本武功心法也没有,就一段口诀和一本《玄平纪要》,就是自己摸索着练成的,好在只是影响情绪,倒是不至于像以前的应龙真气和无名真气一样,每天相互冲突、还有固定时间不能使用,现在想想,当初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没被人打死也是命大了。
  
  还是那句话,何以解忧,只有继续抚琴——就这样,不管那边酒喝得如何,也没有问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都跑去睡觉的,李剑昕就这样在甲板上坐了一夜,江面上风也是不小,帆船划破水面的声音夹杂其中,琴声几不可闻,不可闻也就这么弹了一夜,直到次日天亮。
  
  早晨众人起来,因为喝酒的几位都是内力十分深厚的主儿,不会有宿醉的感觉,反而和李剑昕这个夜不能寐的人一样的神清气爽,只有小菊一个人没有起来,众人包括倭奴人也都吃了早饭之后,还是郑剑秀去船舱中看了小菊,用内力帮她疏通了经脉才起来梳洗——也给船工时间去清洗她的船舱。
  
  一路无话,就这么漂了三天,转到了汉江之中,李剑昕每天晚上不睡,就在甲板上呆着,郑剑秀心疼他的身体,说了他几次没有用,便赌气不管了,宋英杰则是很开心的说:“好,你小子知道尊老爱幼,每天值班,我老人家就不跟你抢了,人生中也难得有这么几天休息的日子啊!”
  
  这三天,那三天,转眼就十天过去了,此时船已经驶入了长江之中,离会稽是越来越近了,不过这一天入夜以后,众人在欢声笑语之中散去各自安睡,只有郑剑秀、小菊和高仙芝没有睡,郑剑秀是陪着师弟,小菊是好奇他不睡觉每天晚上在干什么,高仙芝是关心他的公主。
  
  李剑昕呢?最近翻出了邱福给的琴谱,每日就是练琴,这时候刚刚在弹东汉蔡邕所做的《幽居》,一面抚琴,一面唱:“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琴声飘飘洒洒的居然传出了很远很远,加上今天风平浪静,居然还有回声从两岸传回来,然而小菊是奇,郑剑秀却是一惊,心说不好!
  
  小菊奇的是这回声以及李剑昕这个色痞居然不仅会抚琴还会吟诗,她是个新罗人,本来对中原的文化就非常喜欢,虽然不懂,但是可以欣赏;郑剑秀想的却是,果然,太平静的路程是不可能的,这几天风平浪静之下,不过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波罢了。
  
  回音渐渐消失,李剑昕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好像无聊的在拨动琴弦,船继续在江面走着,风轻轻的吹着,郑剑秀一脸严肃的左顾右盼,小菊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李剑昕旁边托着腮看着他的琴。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剑昕实在是忍不住了,朗声说道:“你们如果再不动手的话,我可要带我师姐去船舱里去了,毕竟这已然入秋的天气,半夜还是有点凉的,何况你们在水里泡着这么长时间,对身体也不太好。”话音刚落,‘嗖嗖嗖’的二十几个黑影飞身上了甲板。李剑昕转头对郑剑秀说道:“师姐,这些人和高仙芝的内功一样,看来也是好太门的人吧?”郑剑秀点了点头就要出手,李剑昕赶忙拉住她说道:“各位朋友,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们几句了啊,做杀手太不专业,以后谁还能雇佣你们?没人雇,哪来的钱发展门派,门派不壮大你们还每天玩什么武林、闯什么江湖?”说完一指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说道:“对,就说你呢,你看看,你是雇主,怎么还能让雇主亲自来带领杀手呢?玩意雇主死了怎么办?你们跟谁要钱呢?还有就是这位老兄,我也得说你两句,不知道你家境如何,我觉得也应该是不错的,那干嘛自己都雇了人来杀人了,自己还亲自出马?这钱花的不怨吗?”
  
  这一番话,说的好太门的杀手们怒气冲天,却也把这个‘雇凶杀人’的黑衣人说的一愣,心说是啊,我自己都雇人了,我还来干什么呢?噢,对了,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救人的啊!——“喂,你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是来杀人的,告诉你,我是来救人的,你们挟持了我们大和国苏我家的大小姐,我是来接她回去的,识相的把人乖乖的给我送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剑昕不禁又想给他点个赞了,这狠话学的是真不错,说道:“好啊,不杀人最好,不过有两件事,我希望你弄清楚,第一,我没挟持谁,你大和国的那位大小姐是自己上的船,要说挟持,估计也是你们倭奴自己的武士挟持了她,我不过是船主罢了;这第二呢,我觉得你弄错了一件事,你身后那些杀手,可不听你的话,他们是来杀人的,而且杀的人可能还包括了你!”
  
  小菊听得有点不明白,当然了,她糊涂也正常,问道:“你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李剑昕答道:“那就要问问咱们这位苏我小姐了,”说到这里抬手一指刚刚走出来的苏我坚盐缘,“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有点憨憨的青年是你的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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