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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里啊?!”
  杨乐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扫视四周,想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震惊了: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着刀剑,模样狰狞恐怖,地下鲜血遍野,早已经干涸凝固。一阵阵腥臭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胃一阵阵翻腾。
  “哇哇……”杨乐再也忍不住,附身呕吐起来,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稍喘了一口气,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以及刀剑碰撞的砰砰声,极目远望,在几百米的远处,正有两拨人马厮杀在一起,一队是骑兵,穿着朴素的麻衣,而另一队是身穿官服的步兵,胸前绣着“明”字。两队人马纠缠在一起,喊杀声撕心裂肺。
  看着像拍戏,但这不是在拍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古代战争!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一个大学生,那里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景象,在电视上看到战斗与这种货真价实拼杀根本完全不同,那是真的残酷无情:远处一名士兵的头颅被马上的骑士一刀劈下,血液就像喷泉一样喷溅地老高,无头的躯体轰然倒地。
  “这是哪里?怎么会在打仗?”他凭借记忆,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正在实验室做实验,忽然听见有同学大喊着‘着火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在他身后就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接着他的身体就被抛飞,然后他失去了知觉。
  看着眼前的真实战争,他暗暗思索:“难道自己和小说里的猪脚一样,也穿越了吗?”杨乐知道自己当时已经被炸死了,但他现在却还活着,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穿越了!
  没错,他确实穿越了。他穿越到了明朝末年,穿越到了那个北有蒙古清军入关,西有李自成农民起义,东有日本倭寇的那么一个混乱的年代。
  “不是吧?我怎么变成了一个乞丐?”杨乐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顿时有些无语。破烂的麻布衣袍上有几个大洞,要知道古代人是不穿内裤的,看着裤子正中央的一处大洞,看着自己的***,杨乐心中一片感叹。
  “他人都是穿越成无敌,到了自己变乞丐!”杨乐忍不住感叹一句,别人穿越到古代都是当上了皇上或者王爷,最差也是个富家的少爷,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变成了一个乞丐呢?
  “大哥,这里还有个活的!”就在杨乐感叹命运不公的时候,远处的战斗已经结束,一个瘦小的少年率先发现了刚刚苏醒的他,招呼一群人呼啦啦朝着这片区域围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猫在这里?!”问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穿着一身白袍,头上围着一款粗糙的毛巾,看模样是这群人的首领。
  “我……我……我不知道呀。”杨乐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吧?就算说自己是从将来的2017年来的,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大汉用犀利的目光在杨乐身上扫了扫,然后快速说道:“告诉弟兄们,收拾装备马上撤退,这里离县城不远,官兵一会儿就到!”
  “大哥,这人怎么办?”众人询问。
  “官兵的探子,照旧处理!”
  “大哥,我看他模样,不像个探子,倒像个逃荒的乞丐。”那位第一个发现杨乐的瘦小少年不忍心这么草菅人命,替杨乐说了一个很合理的答案。
  “那好,给他换上件衣服,先押回村落再说。”
  “哎呀~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我?!我不是什么探子,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快放了我!”杨乐自然抗拒,这刚来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要被绑了,看模样还要被杀头,搁在谁身上都不乐意。
  这些人得了大汉的命令,可不管杨乐的挣扎,片刻就把他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
  就这样,杨乐被押到了前面远处一片山林中隐藏在山窝里的一个村落里。
  在村落中间有一块空场地,那里早已经有数十人聚集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个光头大汉,对着凯旋归来的白袍男子抱拳说道:“兄弟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杀的官兵们屁滚尿流啊!今天我可是开了眼界,如岳兄弟这‘闯将’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对于光头大汉的虚伪称赞,白袍男子不以为然,哈哈说道:“和尚兄长赞誉了,这次官兵来了不足百人,我们早收到消息,又是打伏击,所以才赢的那么漂亮。”
  “如岳!闯将?!”听到他们的谈话,杨乐心中狂震,‘如岳’不正是高迎祥的名字吗?对于明朝这位有名的闯王,以及后来继承他衣钵的李自成,他自然是如雷贯耳。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白袍男子正是高迎祥,而光头大汉正是绰号‘王和尚’的王自用。
  “好了,不多说,快屋里请……我已经备好了酒菜,咱们边喝边说。”王自用拉着高迎祥往屋里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脚步。“大哥,这个人怎么处置啊?还是拖出去喂狗吗?”负责押送杨乐的那位看守开口询问道。
  “呀,兄弟还抓了一个俘虏回来吗?”王自用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杨乐的存在,现在是故意发问。他知道,他们很少把俘虏往村子里带。一般都是就地处理的。
  “不瞒自用兄,这个人不知为何出现在战场上,兄弟心中略有疑问,所以就先带回来了。”高迎祥解释道。
  “哦?如岳兄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咱们现在干的可是掉脑袋的勾当,时时刻刻都要小心,凡是官兵一个都能不留。你这不是不知道!”光头大汉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没穿官兵服装,衣衫破烂,看着不像密探。”高迎祥解释道。
  王自用点点头,凝视了杨乐的手掌片刻,继续说道,“你看他的手掌,上面没有老茧,说明没有摸过刀,应该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如岳兄不是官府的密探。”
  “自用兄观察的仔细,这也正是兄弟疑惑的地方。”
  “你问过了没有?”
  “问过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哦?是吗?不肯说话?”王自用脸色一寒,大踏步走向杨乐,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以及剧烈的疼痛让杨乐有些懵圈,真是土匪,那有上来就打人的?
  “哼~快如实说来,你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如有一句假话,小心大刀割了你的脖子!”王自用冷哼一声,对着杨乐严厉询问道。
  此时的杨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一巴掌煽得他眼冒金星,左边脸已经肿了起来。曾经在校园里生活安逸的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再加上左脸的痛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只不过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哼!还不说?真是不知好歹!”王自用刷的一声拔出大刀,说着就往杨乐头上砍去。
  “大哥,我看他不像是坏人,你救救他吧。”那位少年低声在高迎祥耳语道。
  “自用兄且慢!”就在大刀抡起的那一刻,高迎祥终于动心了,他伸出右手握住了王自用的手腕。
  “自用兄,你看,他还是个少年,你三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我现在很确定他不是朝廷的探子,你就放过他吧。”高迎祥替杨乐求了情。其实,他骨子里是看不惯王自用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狠辣劲,如果不分老幼,随便杀戮,那与土匪何异?在他的思想里,他认为他是起义军,是要拯救百姓、造福百姓的起义军,而不是山大王。
  杨乐虽然学过历史,知道高闯王,知道李自成,也知道他们是起义军,但他没有处在这个朝代,真的不了解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今天,他算是领教了,难怪他们最终会失败,这与他们的草莽性格是分不开的。
  “看在如岳兄的面子上,暂且饶他一命。”王自用收回大刀,拂袖而去。
  “少年,你不要害怕,说说你是哪里人吧?”高迎祥替杨乐松了绑。
  对于这位刚刚救了自己的高闯王,杨乐还是很感激的,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叫杨乐,山东人氏,自己读过两年书,算是个书生,我爹呢,是个乡绅,前些日子遭了土匪,我爹娘都被杀害,我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也不识路,就一路逃到这里来了。”
  这些自然是杨乐编的瞎话,他的这些话半真半假,他知道,高迎祥他们不可能真到山东去求证。
  高迎祥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杨乐的身份。他往屋里走去,临走之时对身后的少年说道:“一功,去打盆热水来给他洗洗,然后再给他弄点儿吃的。”
  “艾~”那少年兴奋的答应一声,屁颠屁颠的远去了。
  这名救了杨乐一命的少年,是高迎祥在路边捡来的小乞丐,原来无名无姓,高迎祥就给他取名叫高一功。高一功从小就跟在高迎祥身边,已经跟随他多年,现在他的年纪和杨乐相仿。他见杨乐可怜,便央求高迎祥把他给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高一功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来,这可是我从大哥那里顺来的外伤灵药,无论多么重的伤,洒上一点儿没几天就好了。”吴汝义给杨乐擦拭了伤口,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一点儿药末出来,然后敷在了杨乐红肿的脸上。
  “谢谢。”对于高一功,杨乐更是感激,如果没有他,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为了刀下鬼。
  “你不知道,看见你当时的模样,我就想起了以前我被人欺负的样子,所以就忍不住救了你。”高一功替杨乐上好药,然后开始包扎伤口。
  “总之,我要谢谢你。我叫杨乐。十八岁。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高一功,大概……十四岁。”
  “什么叫大概?难道你是孤儿?”
  “恩,是。我从小没了父母,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名字也还是高大哥给起的呢。小的时候,我经常被人欺负的……直到有一年,我饿晕了,高大哥收留了我……”高一功神色一黯,他曾经是多么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
  很少有人能够体会没有亲人的滋味,杨乐能体会,因为他的前世就是个孤儿。“要不……要不我以后就当你大哥,如何?”杨乐情不自禁的说道。
  “你当我大哥?嗯,好是好,可是我已经有高大哥了,那可怎么办?”高一功看起来有些急切,忽然他灵机一动,高声道,“要不……你当我二哥吧?!”
  “二哥?”
  “对,对,对,就是二哥,哈哈哈哈,我真聪明,我又有二哥啦!”高一功欣喜若狂。或许对于他来说,或许结拜能弥补他失去亲人的伤痛。
  “那我们现在结拜如何?”高一功马上提出建议。
  于是,二人模着大人的模样,磕头拜天,结为异性兄弟。
  若干年后,高一功与手下人分享往事的时候,他禁不住感叹:“世上唯有杨二哥,是真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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