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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百年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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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祝融氏与骊连氏的战争便这般开始。
  只不过,氏族之间的战争素来伴随的必然是鲜血,以及胜利者的荣光与辉煌,而失败者非但失去土地与荣耀,更有可能面临灭族之悲。
  汤山谷地,这西北极之地最为肥沃的土地,无论哪一氏族得之必将带来人口之兴盛,乃至氏族之强。眼下定汤关之战却是胜负难料。
  大抵只有神明会因人的战争而悲伤,那些鲜活的生命终将遍体鳞伤,亦或失去气息。不知无脊之巅上的神明看着千万载以来人世间不断的战争又会做何想。
  骊连氏康回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将领康良粼,只是注视没有任何表情。此刻康良粼正站直了身子,俯视着哀嚎一片的敌军,他嘴角微翘意气风发,回眸看向躬着身子躲于垛口之后,脸无血色的康回眼里尽是嘲意。
  伴着兽吼声再起,碎石击破头盔声再度传来,康良粼如烟花般眨眼便逝,消失不见。族长康回下令高声道:“抵!”
  骊连氏兵士接令而使新兵新盾补残口,关下受伤的巨猿怒吼反击,碎石来则更为猛烈,眼见五丈已过,族长康回放声怒吼:“放!”
  只见无数箭矢再次席卷而来,祝融氏巨猿却已有了准备,不停闪转挪腾,高举巨石御矢。只是这般反击依旧收效甚微,骊连氏族长康回咬牙攥拳,心中之恨,叹一人之失便需数千人命填...不过康回双眼却扫视战场,以图寻得补救之法。
  奈何祝融氏妘星阑却在此时连下三令。只见其身旁一传令兵,解下腰间号角吹之。定汤关下无数巨猿闻号声便不畏生死,疯狂向定汤关扑来,势欲攀墙而上。
  眼见战局形势之变,妘星阑再度其伸掌过顶,开五指道:“御。”巨象方阵携巨木向定汤关快速移动。紧接着妘星阑收四指,余一指直指定汤关道:“猎。”千余只雄鹰振翅高飞,隐于浮云之后,消失不见。
  而祝融氏族长妘星阑这才带着狼群方阵缓缓前行,群狼眼中早已猩红,露出锋利的獠牙凶恶地盯着骊连氏的兵士们,弥漫在定汤关前的血腥气息早已使狼群为之狂躁。
  定汤关城楼之上,骊连氏族长康回冷目而视,眼看这祝融氏族长妘星阑势必想乘机一鼓作气拿下定汤关,此人年纪虽轻,其行兵谋略却是不输许多久经战阵的将领。只是此时并非钦佩他人之时,如何守住定汤关才为首要之事。
  族长康回望向城墙四周,本族弓士虽隐于垛口,却依旧死伤惨重。族人血水冲刷着伏于弓士身后一排的刺枪卫。他们的盔甲已黑红,唯双眼清明,神色坚毅。族长康回这才稍稍定心一些,继而注视战场,等待着下一次良机。
  祝融氏巨猿方阵已踏至距定汤关不足三十丈,巨象方阵距其亦不过五十丈,狼群方阵却停在百丈开外,不断地嘶嚎。
  眨眼间,巨猿肩上的兵士已张开短弓向定汤关射飞箭无数。巨象方阵则是抛木而出,齐齐砸向定汤关城门,瞬时断木横飞,激起城门前尘土飞石。
  值此战事最紧之时刻,骊连氏族长康回却再无半分忧虑,反是一脸从容,他等待许久的时机终是出现了。
  断木尘土散去,定汤关城门尽毁,露出门后早已置下的巨石。眼见于此,祝融氏族长妘星阑不禁微微蹙眉,转瞬之间已是思虑良多。此次攻打定汤关欲得汤山谷地,虽是因骊连氏之安平长老投靠为机,只是其族长康回出现在了定汤关却是叫妘星阑颇感意外。
  先前据安平长老所言,定汤关守关将领乃是平庸之辈,本也不足为惧,以祝融氏今时之战力应是可极快攻入定汤关而取之。方才那守城之将领便以再慌乱之中命令放箭,此一来便可证实安平长老所言并无有误。
  而堵住定汤关城门的巨石必定是其族长康回亲自下令而置,只是此举不过只是增加破门之时,又或是拖延失关之时罢了...莫非那康回还有其他谋略不成?...
  只是于战争而言,祝融氏族长妘星阑即便只是短暂的思虑亦是太过长久。只见骊连氏族长康回嘴角微扬,站直身子高声下令道:“掷!”
  待战多时的刺枪卫立即上前一步,靠近垛口。只见箭雨骤停,无数短枪接踵而至,短枪穿体而出任能如土三分,穿胸即亡,沾则重伤!霎时巨猿方阵一片慌乱,巨猿身躯强健,虽不至死,不过其肩上的祝融氏兵士却是伤亡惨重。
  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定汤关城楼弓手接令而使箭雨再临,至此一刻猿群已然受创不轻。祝融氏族长妘星阑无暇再做他想,瞳孔微缩高声道:“扑!”
  只见妘星阑身后无数尖利的哨音响起,千余只雄鹰破云而出,直扑定汤关兵士。
  与此同时,骊连氏康回亦不顾雄鹰扑击之威胁,再次下令道:“掷!”
  鹰至,人跌血溅全尸难寻,枪袭,人陨臂断残尸遍野,血染定汤双眼亦红,哀嚎满泽双耳亦聋。
  号角声起,象撤猿退鹰回;振臂拳举,人立箭停枪握。
  定汤关前,祝融氏族长妘星阑与骊连氏族长康回皆冷视对方,遥相对望无语。祝融氏兵士已退出浅泽隐入密林。骊连氏兵士亦已力竭而坐地不起。
  浅泽重归宁静,只余不言人长眠。
  此番祝融氏突袭定汤关不过一个时辰,只是这一个时辰却是太过漫长。即便祝融氏受创退去,亦是因妘星阑不忍见族人继续伤亡。即便骊连氏侥幸守住了定汤关,若非族长康回隐忍至时机而至,亦是伤亡惨重。若有外族此时趁机再袭定汤关,怕是便再难守住了。
  眼下之情波诡云谲,祝融氏与骊连氏明日或许就并非是今日之况了。
  定汤关之上,骊连氏族长康回冲着祝融氏退去的方向朗声道:“敢问星阑族长明日可有意与我浅泽独会?”
  祝融氏妘星阑闻言,拍了拍坐下巨猿的后脑示意其停下,转身朗声道:“今日便可,无须明日。”言罢一人一猿离群而出,再度向定汤关而来。只是妘星阑脸上依旧笑意,双手却背于身后抚斧柄之上。
  城楼之上康回掷“星华”而出,落百丈之外入土,携“霁月”跃墙而下,缓步前行,足未惊长眠之人。妘星阑眼见于此,便收手环抱于胸前,望向定汤关城楼之上。
  约莫一刻之后,两族族长相会于距“星华”一丈处。
  祝融氏妘星阑坐于巨猿肩头,微微一笑道:“康回族长,今时可甚是欣喜?”
  此刻,康回才得以看清,原来祝融氏妘星阑乃是一位年轻女子,心中亦是惊讶于其胆识,再观其背上双斧,便可猜得此女亦是身手不凡之人。若非如此,断然不可轻易谋得族长之位,并使其全军上下皆听其号令。
  “星岚族长,如若退兵定汤关外可尽归祝融氏所有。”骊连氏族长康回定了定心神,朗声回答道。
  只见妘星阑微微摇头,拍手笑道:“康回族长莫非是昏头之行商?又或将我视作三岁孩童?”
  “岂敢!星岚族长,巾帼不让须眉!如此年轻便已担一族族长之职,实在叫人不敢小觑。只是祝融氏素来秉承优胜劣汰,族中人人尚武皆兵殊,只是不知浅泽密林中之兵士可已是举族之力?”言罢骊连氏族长康回望向远处密林方向。
  闻此一言,祝融氏族长妘星阑冷哼一声,凛声道:“康回族长,莫是小觑吾族收还故土之决心?”
  骊连氏族长康回闻言随即微笑道:“那便只有踏平定汤关。”
  浅泽内一片死寂,只是妘星阑周身杀气四溢,其身下巨猿亦是狂躁不止。康回亦不示弱半分,两人杀气冲撞激荡,似是浅泽亦在随着颤抖。
  四目对望,二人沉默。
  不足半刻,骊连氏族长康回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我到此相见,便是不想再见今日之景...只是如此相谈无意,奈何还有西极尊卢氏亦是对我们虎视眈眈。”话音未落,康回便收去了杀气。
  妘星阑见此亦收了杀气,蹙眉沉思片刻后,正色道:“便如你所言,战事可停。只是骊连氏需拿出足够诚意才是。”
  “何为足够?”康回开口问道,不过康回心中明白祝融氏即已出兵定汤关,怕是断不会提出容易满足之条件。
  果然,妘星阑微微一笑,回答道:“骊连氏须年供汤山谷地五成产出。如此一来,你我两族便可交百年之好,且共御强敌。待百年之后再议汤山谷地之归属不迟。”
  当骊连氏提及尊卢氏之时,妘星阑心中不免怒火丛生,想来祝融氏今时之困境皆因尊卢氏而起,若能联合此时同出困境之中的骊连氏一直共同击之,夺回从前失去之土地亦并非不可。眼下即便不能得到汤山谷地亦不过暂时之事。
  “三成!且祝融氏还需自供役奴,你族之兵士皆不可越定汤关,汤山谷地应守我族之管制。”康回凛声道。毕竟祝融氏之想法康回亦是可猜得二三,只是断不可诸事皆随了祝融氏之意,毕竟若祝融氏点头,那两族便将是百年之盟族。
  “可!”妘星阑豪迈笑道,言罢便跃下白猿肩头向前走去。
  如此这般,祝融氏与骊连氏二位族长在定汤关浅泽击掌为誓,随即又跪地向神明起誓。誓约成二人起身,妘星阑拱手道:“盟约之卷便定于一月内交互便可。还请康回族长先让吾族带亡者魂归故里。”
  康回闻言眼睛微眯,思虑不过片刻便说道:“不可近关二十丈。盟约之卷一月内定送到星阑族长手中。”妘星阑闻言笑而不语,单足踏地一跃而起落至白猿肩头,继而转身向浅泽密林方向行去。康回驻足片刻,亦拔起身旁星华转身向定汤关而去。
  浅泽终是再度归于宁静,只是那些流淌于浅泽内的鲜血,逝去的生命,默默地承载了两个氏族百年和平的盟约。
  唯有天空中惊悸的飞鸟,会再度回到这个生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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