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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播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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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连几次的实践,何喜富和何紫娜的珍珠插种技术都得到了江苏师傅朱均林的认可。
  这天晚上,何喜富在朱均林现场指导下正式进行珍珠插种操作。
  朱均林早已告诉过何喜富,插种好的河蚌先要浸泡在清水中,然后再吊养在塘里。
  这一天,何喜富特地赶在早饭前,上街买来一批尼龙小网袋和尼龙田丝绳,为珠蚌吊养做好准备。
  中午时光,何喜富匆匆扒下中饭,来到屋后菜园的塘里,捞来三网袋河蚌,放在屋后的猪栏房里,又拿来两只大木桶,并挑来一担清水,倒进两只木桶里。
  何喜富把这些东西全部搬进猪栏房,是因为打算今晚在猪栏房里插种河蚌,一则免得又把朱均林的房间弄脏,当然重要的是这里隐蔽一些,免得被人发现。
  说要正式插种河蚌,何紫娜如同孕妇临产,既高兴又紧张。晚饭时和何喜富朱均林一起有说有笑地喝下了一小碗黄酒,晚饭后又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和灶面,早早走进猪栏边喂猪边插种起河蚌。
  在家里,何喜富与朱均林聊着天。他告诉朱均林:“河蚌里插种珍珠,一挑一钩还真像个针线活,自己做起来笨手笨脚,倒是何紫娜一学就会,插种的质量和速度会远比自己好、远比自己快。”
  朱均林告诉何喜富:“这样也好,两夫妻可以来个明显分工,让你老婆负责河蚌插种珍珠,你自己可多钻研养蚌技术,如果这里真正能形成珍珠产业,养蚌师傅的待遇也不比珍珠插种技师低呢!”
  大约过去了个把小时,何喜富走出门外看了看,见周围已是一片清静,也少有人来往,便回转身对朱均林说:“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
  何喜富家的猪栏房也隔成前后两间,后半间又隔成两个猪圈,关分别圈养着两头大猪和两头小猪,前半间原本是用来放锄头、铁耙和粪桶等生产工具的,今天为插种河蚌,这些东西都被何喜富搬到菜园地里。
  猪栏房是由沙土砌成的,也没用石灰粉饰,因此虽然何喜富已把挂在梁上的电泡换成了100瓦,但看上去还是红蒙蒙的,并不见得亮。
  何喜富说:“看样子,灯泡还不够亮。”
  何紫娜说:“这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你把家里的一个三眼灯头和临时挂接的灯包拿来,把头泡挂到半墙,上面再遮盖上一张硬纸板,里面可增强亮光,外面可减少从窗缝里出去的光线。”
  朱均林乐呵呵地笑着说:“妹子的计谋也不比何老弟的少呀!”
  何紫娜笑笑:“我是不比他笨呀,你不是说我插种的河蚌远比他插得好吗!”
  三人哈哈一阵笑过,何喜富回家拿灯头灯泡,朱均林蹲下身来检查何紫娜插种好的河蚌。
  何喜富拿回灯头灯包,按何紫娜设计接挂好电灯。
  何喜富要老婆何紫娜停下来,先从婆婆这里接回两个儿子,早点安顿他们睡觉,等会插种好后再一起把河蚌吊养到塘里,自己则坐下来插种河蚌。
  朱均林帮忙把插种好的河蚌放进盛有清水的大木桶里。
  何紫娜安顿好儿子,再走回到猪栏房时,见到里面的河蚌都插种好了,何喜富不在屋内,只有朱均林一个人在整理河蚌。何紫娜问朱均林:“喜富出去了?”
  朱均林回答说:“他说还早,又去塘里捞河蚌了。”
  两人真说着,何喜富一手一袋,把两袋淋着水的河蚌提了进来。
  何喜富见何紫娜已回来,便又叫何紫娜动手插种河蚌,自己则带着朱均林去园子里的塘边走走。
  何喜富是想听听朱均林的河蚌吊养意见。
  住在白塔湖畔的农家,户户都有个大小不等的水塘。它如同农家自留地,农户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塘里放养鱼虾,爱吃的自吃,想用它换点油盐酱醋钱的,可拿到菜市场交易,是农民获得生产队分配收入外的一种补助。
  何喜富的自留塘在自家的屋后的菜园里,这在队里极所少有的。
  自从有了暗地里进行养蚌育珠试验打算后,何喜富就早早做起了隐蔽工程,有心在塘边四周种上了四季豆、长带头豆、丝瓜、芋艿等高杆作物,再加上原有两株大树的遮掩,园子外的人已很难发现这塘里养的是什么,种的是啥东西了。
  此时已时晚上十来点钟,园子里连原本在轻轻鸣啾的小虫,或许也因睡意浓浓而没了声音,唯是何喜富和朱均林一前一后行的脚声,让相互间都能听清对方是哪一只脚踩得轻、哪一只脚踩得重。
  两人一前一后来了水塘边,他们的目光同时扫视起淡淡月光下的水塘风景。
  透过月光,朱均林发现水塘四周的杂草已清理得光光的,倒是塘坎下的水面上铺着一块块绿油油的革命草。听到有几个行人走去,蹲在革命草上熟睡的青娃,一只只“卟咚卟咚”地跳进塘里躲了起来,搞得刚刚宁静的塘面泛起无数涟漪。
  朱均林看过水面后轻声地对何喜富说:“这塘养河蚌应该说还是比较理想的,不过塘里的革命草还需清理掉。”
  何喜富得意地笑笑说:“我本来想留着它用来遮掩水里的珠蚌。”
  朱均林摆摆手说:“不行不行,这些草从名义上听起来是革命的,而实际是破坏我们养蚌育珠的罪魁祸首,必须除掉。”
  何喜富说:“那好,明天我就把它除掉。”
  朱均林低着头在塘边踢了几脚,又仰起头来对何喜富说:“如果今晚要把珠蚌吊养在塘里,那必须在两边对应打上几个桩,这桩你准备好吗?”
  “这个我倒已有准备,几个桩放在这个菜地里,等会吊养的时候我们打上就是了。”何喜富回答得十分得意。
  朱均林觉得眼下的何喜富正满怀着播种希望的喜悦,必须完成预定的计划,夜已深,人已静,这活儿迟做不如早做。他问何喜富:“这个桩我们现在可以打了,离村庄这么远,你又搞得这么隐蔽,不会有多少人发现的。”
  何喜富站在朱均林身边,目光却扫视着湖畈四周,他发现,除了远去零星几个铺黄鳝的手电筒光在晃动外,无其他活动的影子。又用心听听四周的声音,除了能听见自己和身边朱均林的呼吸声外,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在这样宁静的湖畈里打桩,能保证无人听见吗?何喜富觉得还得想出个办法来。
  想了想,何喜富对朱均林说:“我有办法了,先回屋去拿捆稻草来。”
  不一会,何喜富拿着一把稻草回来。朱均林不解,问何喜富:“你拿稻草干什么?”
  何喜富笑笑,拿起一个木桩往塘边一插,又把稻草往木桩上一盖,然后拿起榔头在稻草上面敲了起来,随着榔头的一起一落,木桩上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砰砰”声。
  “这不,打桩的声音不是少了许多!”何喜富打好一个桩后起身对朱均林说。
  朱均林咧嘴笑笑:“我觉得你想出的计谋可算得稀奇古怪了。”
  塘面约有五十多米宽,他们在两边各打好三个木桩后,就回去猪栏房。
  何紫娜已把捞进的河蚌全部插种好,她正看着朱均林用网袋装珠蚌的样子,把插好的珠的河蚌一个个装进尼龙网袋里。
  何喜富吩咐何紫娜,珠蚌装进网袋后,再按照朱均林吊的样子和距离,一只只吊在尼龙田丝绳上。自己则挑起吊好的珠蚌,走进菜园里。
  朱均林跟着何喜富走进园子。
  来到塘边,何喜富轻轻拿出吊好的珠蚌,一头交给朱均林拿着。
  朱均林拿着绳头,沿着塘边的路向对坎走去。塘边的路本来狭窄,加上种着作物,朱均林俯着身一侧一拐地走着。
  何喜富手里顺势放着吊着蚌的尼龙田丝绳,眼却一丝不动地盯着拉着绳向对面走去的朱均林,嘴里不时提醒着:“小心哦,别滑进塘里噢!”
  “哈哈,这绳不长不短刚刚好哎!”当何喜富刚刚把绳放完,一把捏住绳头时,就听到了对面朱均林压低着声音说过来的这句话。
  何喜富同样轻声地回过去:“是我预先量过尺寸,按长度买绳的呀!”
  “这是最里面的一根,为使吊蚌方便,我看这拉绳还是先里后外好,朱大哥你说有道理吗?”
  朱均林说:“有道理,有道理,我说你办事的最大特点呀,就是善思考重细节。”
  何紫娜拿着最后吊好的一长串珠蚌来到塘边。
  何喜富接过珠蚌,放到地上理顺后,在朱均林的帮助下顺理成章地吊养。
  此时,何喜富、何紫娜几乎同时深深地吸入了晚风送来的一口新鲜空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着这对夫妻的神态,朱均林也仿佛了却了一件什么心愿,从口袋里挖出一根香烟,划燃一根火柴,“吱”的一声把一截香烟吸得火红火红,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哎,愿今晚能成为你们的甜蜜之夜,诸北村的希望之夜。
  何喜富接过话题:但愿啊但愿!
  朱均林拍拍何喜富的肩,示意早点回家休息。
  但何喜富仍在不停地左看右看,横看直看,觉得还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后说:“我总觉得蚌绳中门位置也应该有个桩头,否则这中间的几个珠蚌似乎在水中浸泡得太深了。”
  朱均林点头说是,但他一看水腕上的表说:“都快到凌晨一点了,这事明后天做也来得及呢!”
  何喜富说:“今天顺手做掉算了,免得以后又起个头。”
  何喜富要老婆何紫娜和朱均林先回家,自己则弄来两个木桩下水去蚌绳中间搭柱绳子。
  何紫娜和朱均林一前一后走到自己家门口,走正要跨上道地一个台阶时,脚下穿着的塑料拖鞋滑出了,“啊呀”一声,身子向右侧倾倒。
  走后何紫娜后面的朱均林眼快手快,伸出双手托住何紫娜的两侧肩膀,何紫娜站立不稳,仰头倒在朱均林怀里。
  就在这时,远去一道手电筒光直射过来,何紫娜连忙站稳转身跑进屋里。
  朱均林看看那道手电光没有再照过来,便也进屋洗起脚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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