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听的，那个摊是不是说不干了？”
　　大教室中，三个单独坐着的年轻人里，看着年纪最小、满头卷毛的男孩儿在纸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他偷瞄了一下旁边兄弟的笔记本：
　　“隔了两道墙，没听太清楚了。”
　　左边瘦高个也传来消息：
　　“那他要不干了，咱还留这儿干啥？”
　　“嘿你这人，当初明明说好了，我们要干一番大事业的，留这里跟人家摆摊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就瞅着自己的同伴：
　　“你可拉倒吧，咱们端了那么多个据点，这都是最后一个了，还留在这里墨迹，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口吃的？”
　　那天晚上，弟兄三个进来踩个点就准备走的，结果一不小心吃了顿炒饭——卧槽，这一下子惊为天人！
　　走什么呀？先苟几天吧！
　　……
　　其实，就是摊子不走，他们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原先不知道，只以为这老板卖夜宵呢，对付一顿也就算了。可谁曾想，那天听中年男人隐隐约约说，人家早上还卖茶鸡蛋。
　　在这地方，轻易又不能出去排队，茶鸡蛋错过好几天了。
　　弟兄几个都觉得，就为了那茶鸡蛋，也忍不了几天了。
　　再说了，别看这传销团队里头大家天天做梦发财，实际上个个抠门的很，难怪混了十多年了，还是个边缘队伍，队里就没一个能成事的。
　　抠门到让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晚上夜宵分一碗炒饭，要不是知道他们傻，还以为是想用这碗饭，让他们几个打破头内讧呢。
　　“哥，你想好。”
　　满头卷毛的男孩子看着他：
　　“咱要是现在就走，等事完结了，说不定还能一人再吃两碗炒饭，就不用咱仨分一份了。”
　　这句话仿佛带着莫大的魔力。
　　三兄弟对视一眼，中间最小的卷毛立刻“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
　　胖子这头炒饭炒得热火朝天，那头呼啦啦来了一堆穿制服的，动作迅速又有条理。
　　排队的顾客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视频都没拍完呢，就见他们已经钻进巷子消失不见。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
　　呼啦啦领着一堆人下来了。
　　“乖乖，这是干啥呀？”
　　“jc抓的是什么人？”
　　“这群人犯罪还敢在步行街呢？”
　　“你没听说老话都说灯下黑，不过这群人没赶上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八卦用来佐饭，当真再美味不过了。
　　胖子也头一回见这种人间界的热闹，这会儿频频回头，要不是手里还炒着饭，只恨不得跟过去近距离研究一下。
　　路录倒是心如止水，他做人许多年，早就对人间界的各种事情没了好奇。
　　不过刚才一回头，从那群被带走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就是每天夜里抠抠搜搜只买一碗饭的那位……洗脚工。
　　胖子一回头，也瞅见了。
　　这会儿深沉的叹了口气：
　　“我就说他那洗脚城不行吧，一看就不正规。”
　　“他每天晚上来买炒饭我就想说了，换我是客人，我也不得到他那去。拉里邋遢的，咱做厨子的最起码也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行啊！他搞服务行业的一样。”
　　露露敷衍他：“对对对，你有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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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四点半出摊，搭配着卤鸡爪和酸梅汤，如今炒饭已经卖到第八锅了，然而时间却还不到八点。
　　路录数着这锅米饭，忍不住心疼勤劳的自己——他这一天天的，工作量得多大呀！
　　而在此刻，警局门口，被人客客气气的送出来三位小年轻。
　　他们就是举报有功的弟兄三个。
　　瘦高个秦志，中等身材秦城，小卷毛白天宇。
　　“几点了？几点了？”
　　饶是他们举报有功，家里有关系，认识的人也多，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完。等这一系列加班加点的倒腾好，如今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现在去排队，晚上还能不能吃上饭呀？”
　　白天宇早就饥肠辘辘了，这会儿一刻也不想等，撒开腿就往步行街那边跑。
　　一边走还一边喊：
　　“快走啊！刚被带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人家摊子上还卖卤鸡爪和酸梅汤呢！”
　　秦志秦城对视一眼，马上也跟着上去，嘴里还骂道：“就你眼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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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忙碌的一天又要过去，路录看了看锅里的米饭，接着跟顾客们通报：
　　“还有六份米饭没了啊，后头的明天请赶早。”
　　到最后一锅时，他经常这样喊，后头基本上也没多排人，就最后那个第七位在这里举着手。
　　“米饭轮到我没了没关系，我就想买点鸡爪的卤汤和剩下的酸梅汤。”
　　这也是位老顾客了。
　　特别会吃，头一次尝鸡爪就相中了那个味道，每天先排队点一份炒饭一份鸡爪就一份汤，吃的美美的。
　　然后再溜溜哒哒散个步，掐着点再来排个队，赶上队伍末，基本上胖子都会再分一碗卤汤给他。
　　不过卤汤量就那么多，每天只有排在后头没轮上的几个才能有幸买得到。
　　其他人要买也不给，卤汤卤汤，当然是老卤最香。
　　路录还跟胖子商量：“赶明儿你走了，把这卤汤包配好，没事我还能再卖卖。”
　　胖子点头：“行啊！到时候我写个单子给你，你自个没事在那慢慢装。”
　　“一份总能卖个两百三百的。”
　　市场上卤汤配料一份才多少钱呀？
　　路录琢磨一阵，突然后悔。
　　“你早说呀！咋还卖啥炒饭呀，累得要死，直接卖这卤料方子不算了。”
　　胖子瞅他一眼：
　　“你倒想得美，我不先摆摊子把我的手艺亮出去，谁买你这贵的要死的卤料啊！”
　　正说着，一个小卷门上前来，声音清清亮亮：
　　“一份炒饭，两份卤鸡爪，两碗酸梅汤。”
　　他麻溜的报完单子，顺手扫码付钱，后头随即跟了个瘦高个，言简意赅。
　　“同上。”
　　再后头，一个中等身材：
　　“同上。”
　　路录忍不住笑出来。
　　他戴着口罩，只露着眉毛眼睛，这会儿因为笑意微弯。
　　一旁正左看右看的小卷毛不经意瞅见，不知为何，却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