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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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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星辰和鑫九,在南宫吟歌豪宅庭院后方,见到那座树荫下的木屋,竟与南宫吟歌野外所居的木屋,近乎一模一样时,他们登时便在毫无预兆的愕然中,愣在了巨大庭院一侧。
  在来此之前,虽然表面上已经能够做到平静,但南宫吟歌的死,对于星辰的冲击,所留下的情绪波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因此,南宫吟歌身死,星辰在近乎完全零碎的情绪中将其埋葬,并因为脱力昏厥,而又得到休息补充心力后,其实想过很多事情,很多关于南宫吟歌的师妹,即现在的杨夫人的事情。
  星辰到底还是个少年,所以在此之前,不知不觉中便与南宫吟歌建立感情,而后又亲眼目睹南宫吟歌之死,如果说这件事情,不曾让他在心中,产生任何偏颇想法,恐怕是不现实的。
  尤其,星辰虽然没有跟鑫九过多谈论,但他们潜意识中,都觉得杨清风极有可能,跟南宫吟歌之死有关的时刻,他那些偏颇想法无疑更甚。
  早在一年多前,星辰便和许多人一样已经知道,南宫吟歌因为师妹风铃,与杨氏集团的杨清风在一起的原因,多年来一直颓废不堪,是几乎所有人眼中的人生败犬。
  后来,在南宫吟歌野外居所中,无论是南宫吟歌终日顾视那朵无情花,还是木屋中收藏有保存如新的,女性古风华服等等细节,当然都能让星辰感觉得到,那一方荒野,以及那座木屋的从前,一定有过一段别样美丽又伤感的故事。
  再后来,那次醉酒醒来后,为了深入了解剑意,而听闻南宫吟歌说起从前,因为牵挂苏珊,而在南宫吟歌的从前中找到共鸣时,星辰更因此而感到莫名悲伤。
  然而纵使由从前的耐人寻味,到后来的别有感触,直至最后的感同身受,更即使不知不觉间,自己和南宫吟歌的关系,已好像有些非比寻常,但对于当时的星辰而言,南宫吟歌的过往,终究只是过往,那好像单纯就是一个亲近长辈,少年时有过的故事。
  但是,在星辰心中一次又一次明确到,南宫吟歌已经死了,并在崩溃中让针对此事的心绪一再偏颇后,那些往事,好像又在潜移默化中,变得不再只是往事那么简单。
  尤其想到南宫吟歌跟风铃有关的遗愿,想到南宫吟歌至死都在思念对方,星辰更在那种偏颇思绪中,生出过许多有些失控的情绪。
  为此,星辰不止一次在内心有些奇怪,但确实存在的,仿若模拟的情境中,带着那种偏颇情绪,想要质问那位杨夫人,质问她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师父都在为她守候,而她呢?她在干什么?
  在和霸道总裁享受世间繁华么?
  以至于此前一路上,愈加靠近此行目的地后,将自己深埋在斗篷中的星辰,这般思绪也越来越是偏颇,而思绪越是偏颇,他那些想法也越是难以自控。
  所以直到来到此处的前一刻,星辰虽然表面上非常平稳,但内心却早已波澜汹涌,尤其站在杨清风豪宅门前那一刻,他甚至不太确定,等见到理论上,自己或许还该称呼一声“师叔”的杨夫人时,自己会否在情绪失控中,当真去失控质问,质问对方为何要让自己师父,忍受那多年凄苦。
  然而,当星辰带着那种奇怪心绪,压抑和憋闷已经到了顶点,却在不曾有心理准备的时刻,便忽然见到那座仿若不应出现于,却又真实出现此的木屋时,他心中所有积压和憋闷情绪,好似瞬间便化开了。
  嗯,化开。
  不是消失。
  是化开。
  化开的情绪,在一刹的愣神后,再次向星辰灵台涌来时,那些重新聚合的情绪,仿佛瞬间便在互相冲击中,成了一种粘稠无比的浑浊。
  目下所见,让思海忽然浊成一片的星辰,根本无法准确定位,自己此刻心绪纠结若何,他甚至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再聚起,那些积压过的思绪,可同样的,他也不知如何放下,他根本搞不清楚眼前情况。
  因为南宫吟歌对于星辰来说太重要,所以南宫吟歌的死,对星辰心中所造成的偏颇影响,如何能够轻易解除呢,可同样的,这座忽然见到的,明显仿制于南宫吟歌野外居所的木屋,以及霎时间便涌起的,“这难道是风铃的居所”的想法,也确实让他登时便不知所措起来。
  那一刻,脑子瞬间就一片混乱的星辰,脑海中好像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一个让自己完全不知所措的想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瞬间,星辰脑海中像是闪过了无数零碎念头,而那些念头中的种种枝节,好似都在提醒着他,有些事情,或许不是他此前偏颇想法中所想那般?
  可一时间,因为这转变来得太过突然,星辰又无法将那些零碎念头,有一个合适着落,所以他只能不知所措,所以他愣神一刻,甚至像是要忘记了,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愣在了那里。
  也静静地看着,那座摇曳树影下的静谧屋舍。
  同一时刻,其实星辰身旁,同样因为见到了那座屋舍,而愣在原地的鑫九,何尝没有经历一系列心路历程呢。
  虽然不像星辰一样,对南宫吟歌有着那般特别且深切的感情,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鑫九对南宫吟歌的感情,也不可谓不深。
  所以鑫九当然也曾为南宫吟歌之死,真实且彻底地悲痛过,而那些悲痛中,尤其带着悲痛进行过调查和推演后,想到南宫吟歌之死,杨清风应有重大嫌疑时,她也更对多年前离弃南宫吟歌,导致南宫吟歌多年郁郁的风铃,有着一种很负面的情绪。
  另一方面,虽然作为一个执法人员,各种人类各方面行为大观,鑫九在卷宗里,甚至在探案中亲眼见到的,也算是不在少数,但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她到底仍是个少女。
  在少女心绪中,因为南宫吟歌之死,而生出的负面情绪里,此前的鑫九,如何会对风铃有什么正面感觉呢,毕竟她觉得,曾经和南宫吟歌是一对的风铃,怎么可以又在后来抛弃南宫吟歌,跟杨清风在一起呢?
  毕竟南宫吟歌至死都在思念着她。
  更重要的是,鑫九少女心绪中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总也觉得那太难令人接受,因为她自觉,自己是一辈子都会爱着星辰的……
  诚然,就像此前所言,鑫九作为一个执法人员,她接触和眼见过太多人类行为和情感大观,这让她在绝对客观层面,其实也知道所谓一生爱一人,别说是在这样一个年代,哪怕在任何时代,都是十分稀有,且常常被浮华的“主流”价值观艳羡同时,却也嘲笑不止的。
  如此角度看来,世间男女如云,曾经跟南宫吟歌在一起的风铃,后来又选择了杨清风,其实从普世价值观看来,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根本算不上事情。
  因为这样的事情每天,每时,甚至每刻,或许都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不停上演,不是么?
  可至少这一刻,鑫九可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深陷少女思绪所左右的主观念头,也因为南宫吟歌之死,以及亲眼见证,南宫吟歌对风铃的爱至死不休,她就是觉得,对方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南宫吟歌。
  然而跟随管家来到庭院后,见到那座木屋时,和星辰一样,鑫九登时便愣在了那里,也立时和星辰一样,脑海中的思绪揉成一团后,心潮中也好似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个跟星辰一样的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引领二人到达后院,见到二人因为那座木屋愣神,那位管家亦不知道有否思索过什么,静立一旁等候的同时,也趁着对方愣神,再次着意观察着,那两位一位不愿露面,另一位古风华服,且只剩一条手臂的干员之后,他才试探着再次开口道:“两位可否稍等片刻,我去知会夫人一声。”
  原本还因为眼前所见,止不住愣神的星辰和鑫九,冷不防听到管家试探性的开口后,也终于从愣神中稍稍回神过来。
  只是如此枝节,尽管让他们脱离了那愣神姿态,但星辰和鑫九心中,仍是因为眼前所见,而感到阵阵无措。
  而无措时刻,下意识看了看星辰,意识到星辰也隔着兜帽阴影,应该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后,一时没有什么注意的鑫九,只得顺势轻声应道:“好。”
  得到鑫九回应,对二人点头表示暂时失陪的歉意后,那管家也踩着脚下短草,抬步往木屋走去。
  然而,一时无措,所以顺势等待的星辰和鑫九,仍然有些愣神中,还没走出去两步,那管家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回头道:“话说回来,如果两位一会觉得,跟夫人交流起来,可能不太愉快的话,也请不要太过介意,因为这些年来,夫人基本没有跟外界接触,所以对于外界的信息,可能会有些滞后。”
  听到管家像是像是想起,又像是有意交代都说辞,闻知这些年来,风铃基本不跟外界接触时,结合眼前所见,又下意识看了一下对方的星辰和鑫九,心中只觉更加有些不太确定,这其中到底又有何隐情。
  这样的思索中,原本偏颇的心绪,已经被眼前所见打乱,而有些不知该让思绪如何着落的星辰,甚至湖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难道说,其实这么多年来……风铃之所以显得那么绝情,其实跟杨清风有关么?
  毕竟这样一个时代,一个人多年不跟外界有接触的说法,听起来像极了某种可能的行为控制。
  直白点说,星辰甚至下意识想着,难道这么多年来,风铃一直都被杨清风幽禁于此么?
  因为见到那座仿若复刻的木屋时,那些纷繁流过星辰思海的念头里,其中一点,自然就是难道风铃多年以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绝情?而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
  否则何以在这样一个时代,在这样一个住宅区中,风铃会栖居于如此独特的所在?
  那一时刻,同样听闻管家说辞的鑫九,当然也闪过了类似念头,只是如此场面下,暂时亦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仍然只是顺势而为道:“好的。”
  “谢谢。”如同一位最合格,也最得体的管家一般,有礼地对鑫九道谢,并分别向二人轻轻点头后,那管家才又一次转身走向了那座木屋。
  看到那管家走到木屋檐下,并脱下鞋子走进木屋,因为身在远处,且身在木屋侧面的星辰和鑫九,并不能够看到屋内情形,可即便如此,此刻心绪万千的他们,又如何不知道,那木屋内部的可能摆设呢?
  片刻,那管家从木屋出来,动作仍然得体地穿上鞋子后,也再次朝星辰和鑫九走了过来,到了两人身前,他微微躬身,并朝木屋方向抬手:“两位请。”
  面对管家示意,同时在不显眼的深呼吸中,稍稍压抑了不知所措的思绪,并分别对管家点了点头后,星辰和鑫九,也带着仍然不知该如何平静下来心绪,走向了那座木屋。
  星辰和鑫九,向着木屋走去时,再次直起身形后,管家却并没有跟过去,而他直起身形时,手机中也收到了一条消息,那是来自杨清风的消息。
  “我马上回来。”
  越是走近那座木屋,星辰和鑫九已经努力压抑的心绪,也变得越来越是有些纷繁,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如此“熟悉”。
  阳光下微微泛白的浅紫色草地,穿透巨树枝梢洒落的片片光斑,还有那座无比熟悉的木屋。
  眼前这一切,甚至让星辰和鑫九,在某一刹那产生过,一种梦回南宫吟歌野外居所的错觉。
  只是他们也知道,南宫吟歌已经死了,这里也不是荒野,这里是杨清风的家,而此刻在那座木屋中的,也不会是南宫吟歌,而是早已身为杨夫人的风铃。
  愈加走近木屋时,回想管家方才所言,想起从前便了解过的,风铃和杨清风在一起后,便几乎再没于公众视野露面过的事情,星辰只觉得心中想法更加混乱,而带着这样混乱想法,他也和鑫九并肩走到了那座木屋前。
  来到屋前,转身一刻,让星辰和鑫九都没想到的是,看见木屋中的人时,他们本就已经无措的心绪,会又一次被推向更加混乱的境地。
  那一刻,目光和身体,甚至思绪都止不住轻颤的同时,同时转过目光的星辰和鑫九,都看到了木屋厅舍中,那个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木地板上,秀发婉约盘起,露出白皙精致脖颈,姿态静雅又柔美的身影。
  那身影真的很美,美得好像跟那座仿古屋舍完美融合,成了一副旷世画卷。
  据传说,从前隐匿于世人视野之前,南宫吟歌的师妹风铃,亦曾是不大不小的范围中,凭美貌名动一时的存在,所以对于那身影的婉约静雅,星辰和鑫九其实并没有感到意外。
  所以这一刻,真正让星辰和鑫九感到意外,并且心中本就混乱的想法,也变得更加纷繁,甚至乎也让他们没来由意识到,为何之前管家开门见到他们,尤其见到鑫九时,会露出那般失了气度的神态和反应的后知后觉。
  因为那一刻。
  星辰和鑫九所见。
  木屋中那背对他们的静美身影,竟穿着一件古风华服。
  一件艳红得有些妖冶,但审美高级,以致绝不落任何俗套的古风华服。
  一件和此刻鑫九身上所穿一模一样,红得令人惊艳又觉惹眼的古风华服。
  嗯,和鑫九此刻所穿一模一样。
  她应该就是风铃,对么?
  可……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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