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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无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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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涅槃城毗邻的无望海某处,那四面尽皆看不到陆地的视野,能够让人能够切身感受到,这里已经是远离陆地的海域。
  没有陆地的海面上,却站着一个人。
  对。
  站着。
  以那站在海面上的人为中心,他脚下方圆一公里左右的海面上,竟如明镜一般平滑。
  如果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以那个人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左右的海面上,好像铺上了一层薄到根本不存在的“薄冰”。
  嗯,好像,因为他确实不是薄冰,因为如此纤薄的薄冰,是不可能让人站立的,如此纤薄的薄冰,更不可能抵御住洋流的冲击,因为那不存在的薄冰下,仍能看到洋流在澎湃,只不过那汹涌的洋流,被薄冰压制之后,让海面变成了明镜。
  海面上站着的是一个男子,一个高大异常的壮年男子,一个高大异常,且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
  他是多次击杀十二骑士的极道强者。
  他是从星语手下生还的传奇修真者。
  他是旧人类领袖先知。
  先知能够飞行,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站在海面上,因为飞起来和人交流,恐怕会显得不太礼貌,而那层并不存在的薄冰,正是他外放之后凝成实质,平铺在海面上的真气。
  阳光下,先知黑色的皮肤愈显光泽,他面带微笑,不急不躁,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先知等待之时,他身前十数米处,铺开的真气忽然裂出一个开口,开口处,海水激荡而出时,一个被海水裹挟的人从海中跃了出来。
  那人跃出海面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让人看不真切其面目,但仅从那对其整体外貌的笼统一瞥,就能感觉来人的气势十分磅礴。
  来人跃出海面之后,先知真气的开口再次闭合,那人落下来时,已经同样站在了先知凝成实质的真气上。
  那人站定后,海水从他身上丝丝滑落,散落后的海水凝成颗颗水珠,在光滑如镜的真气上带着轻颤滚动。
  这一刻,也让人终于能真切看到那人的样貌细节,那是一个明显年纪不小,却不显老态,身材十分魁梧的海族男子,他腰板挺得很直,身高几乎不输于他面前的先知。
  他银白色的长发顺水成型,湿漉漉的披散在脖颈和肩膀上,配合着爬满下巴的花白胡茬,更显得他年纪甚高。
  他的年纪也许很大,但和他的身材一样,他眉宇间那份有些凌厉的霸道,却让人足以无视他的年龄,感受到莫大的威压。
  海族男子上身精赤,那虬结美型,且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明显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但现状是,这些让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自愧弗如的肌肉,就是如此真实的长在了他身上,而且在他强大的气场裹挟下,这些肌肉毫无违和感。
  海族男子站定后,先知微笑的弧度又更大了一些,他轻轻点头,不卑不亢的问候道:“好久不见,陛下。”
  七海之中,能被称为陛下的,当然只有一个人。
  是的,那海族男子正是统领七海的海洋霸主,海族之王波塞冬。
  波塞冬凌厉的目光向下移去,睨了一眼脚下实质般的真气,他当然能感受得到,那实质化后压制了海面的磅礴真气,所散发出的可怕威压。
  下一刹,波塞冬不怒自威的脸上稍稍松动,嘴角勾起一抹微意,他说话时同样不卑不亢,还带着一丝常年身处高位的王者霸气:“确实很久了,用你们人类的计算方法,大概有两百多年了吧?先知阁下。”
  “我倒没有仔细算过。”说话间,先知踏步朝波塞冬走了过去,边走边挑眉思索道:“已经怎么久了么?”
  “嗯。”波塞冬微微点头,看着先知实质化的真气,同时也感受着先知身上的气势,他依然保持了那带着王者风范的微笑:“两百多年前,我就对先知阁下自愧不如,没想到两百多年后,我更是完全看不透先知阁下了,人类实在是个让人敬畏的种族。”
  “陛下过谦了,七海之内,谁人不知陛下威名。”还礼后,先知继续道:“不知陛下此次让我过来,有何见教?我记得两百多年前,陛下与我划域立界,你我二人,本不该越过界限,若非陛下召唤,我恐怕都要忘记这大海的模样了。”
  “说来有些惭愧。”波塞冬微微皱眉,叹息道:“我知道前些天我族人所犯之事,在先知阁下治下造成了不小的反响。”
  “雅各布的事情么?”先知眺望了一眼远处无尽的蔚蓝,而后再次看向了波塞冬,微笑道:“陛下其实不必如此多虑,涅槃城中,自来有专门处理相关事宜的部门,所以此次事件,我们亦不过是当作一起刑事案件,进行常规调查而。”
  “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我听闻雅各布是先知阁下友人之子,所以我才邀请先知阁下前来一叙。”波塞冬同样凝视了先知眺望的远方,而后看向先知道:“我希望先知阁下能够相信,海族绝无挑起两族不和的想法,至于此次事件,我们目前有理由相信,那只是一次意外,但由于此次事件于小女有些联系,所以我们调查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等到结果出来,海族自会给先知阁下一个交代。”
  “陛下多虑了,我从未想过,海族会向人类发难,因为我相信陛下应该也和我一样,都是能够安于一隅之人。”先知依然保持微笑,说话间,他思索了一番道:“其实根据我们现有的调查报告来看,我做出的猜想,和陛下是一样的,此次事件,应该只是一次温妮殿下的爱慕者,因为个人情绪而对雅各布发起的袭击,而据说温妮殿下的爱慕者,在海族之中多不胜数,恐怕调查起来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诚如阁下所言,温妮和雅阁布的事情,在我族之中确实颇有非议,某些礼数上,海族和人类确实存在一些观念冲突。”顺着先知的话头,波塞冬继续道:“所以此次事件的调查工作,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我理解,这恐怕确实需要一些时间进行调查。”先知依然保持标志性的自信微笑,而后道:“海族与人类礼法上的区别,我还是有所耳闻的,说到底,雅各布确实有些高攀了。”
  “先知阁下言重了。”波塞冬听闻先知的意见后,再次露出了带着王者气质的微笑,而后道:“正如先知阁下知道我们海族的礼法一样,我也对人类礼数多有听闻,我十分理解雅各布的行事,而且作为先知阁下友人之子,雅各布何来高攀之说?如果先知阁下有意,不如我便命温妮即刻嫁与雅各布,以此联姻,巩固人海两族之谊,如何?”
  “谢陛下美意,不过陛下刚才也说到,我们人类礼法之中,和海族多有不尽相同之处。”先知继续微笑着,看向波塞冬道:“所以我觉得,雅各布和温妮殿下的事情,还是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们人类的文化,是崇尚自由恋爱的。”
  “先知阁下说的是,即日起,我会约束族人之行为,保证我族之人不会再无端侵扰。”波塞冬顺着先知的意思,肯定了先知的想法,然后继续道:“话说回来,即使不曾有先前与先知阁下的约定,我们海族也是绝无侵扰陆地之心的,先知阁下应还记得,两百年前我就说过的事情吧?我与神王宙斯早就有约,海族永远不会侵扰陆地,即使神王已经消失千年,此约定依然有效。”
  “说起来。”听闻宙斯之名时,先知微笑中轻叹一声道:“我晚生了五百多年,未能有幸一睹奥林匹斯神王之风采,实是遗憾之极。”
  一番交谈结束,和波塞冬互道珍重后,先知从海面上腾空而起。
  下一刹,先知带着突破音障的轰鸣声,片刻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随着先知的离去,他实质化于海面的真气也随之消散,失去压制后,洋面浪花再次汹涌,激荡之中,海水击打在了依然站在海面的波塞冬身上。
  是的,波塞冬依然站在海面上,即使先知的真气已经撤去,他依然站在海面上。
  波塞冬不仅是海族,更是强大的七海之王,虽然方式和先知不太一样,但海族自然有海族的办法,让他们能够站立在海面上。
  阳光下,波塞冬再次被海水打湿的虬结肌肉莫名闪耀,让这位强大的七海之主看上去更显霸气。
  先知离去之后,伫立海面的波塞冬微微抬头,神情冷峻的凝视天际,凝视着先知离去的方向,与此前的先知一般,他好似也在等待着什么。
  未知许久之后,他身后的海面上,银白色浪花激荡而起,海浪落下后,海面上浮现出了另一名海族男子。
  那是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海族男子,他十分年轻,也十分英俊,他是雅各布在涅槃城海岸线上点燃烟花的那天,曾在海中拦住温妮的马瑞斯。
  “您在召唤我么……陛下。”波塞冬身后,马瑞斯单膝跪在了浪花激荡的海面上,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波塞冬,说话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我应该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与人类为敌吧,马瑞斯。”波塞冬没有回头,但从他带着愠怒的声音中就能判断一二,他的脸色恐怕好不到哪去。
  “可是……”马瑞斯仍然低头跪立,颤抖的声音像是在尝试抗辩什么。
  “可是什么!”波塞冬的声音愈发愠怒,虬结的肌肉全部紧绷起来。
  波塞冬仿若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的声音,让马瑞斯心中一凛,但几次深呼吸后,他仍是壮着胆子道:“可是陛下……真的,真的想把温妮殿下嫁给那个人类么?”
  “如果他们想要,我就给!”波塞冬愠怒的语气像是在压抑,压抑着他已经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可是……”
  依然想要抗辩什么时,马瑞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间不容发的时刻,马瑞斯根本意识不到,波塞冬是何时转过身来的,因为对他来说,波塞冬的动作太快了。
  马瑞斯无法意识到,波塞冬是何时转身的,所以他更加意识不到,自己是何时被波塞冬掐着脖子,单手提起来的。
  当然,就算马瑞斯意识得到,他也绝对无法避开,因为波塞冬的速度不是他能够回避的,波塞冬的气势更是如此!
  海面上,身材高大的波塞冬举起雄壮右臂,掐着马瑞斯的脖子,将马瑞斯提到了自己面前。
  那一刻,马瑞斯只觉得脖子上传来的巨大压力,仿佛快要把他的眼球从眼眶中挤出,他充血的脸上,额头处的青筋夸张爆突着。
  马瑞斯丝毫不会怀疑,波塞冬只要稍稍再用上那么一丝力气,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扭断,但目下,他却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无法涌起。
  无论是波塞冬那可怕的力量,还是他身上散发的可怕威压,目下的一切都让马瑞斯肝胆俱裂。
  将一脸血红的马瑞斯提到眼前后,波塞冬不怒自威的脸上,神色冷峻至极,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峻神色,他一字一顿的厉声道:“没有可是!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星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又看了看眼前一脸兴奋的邵东,诧异道:“但你真的确定么?邵东。”
  对于邵东刚刚和自己说明的事情,星辰当然明白,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但他仍然心存疑虑。
  “当然确定,我的公主殿下。”邵东看着有些不敢轻举妄动的星辰,觉得很是有趣,他再次提醒星辰道:“从我手上,把你的真气度过来,顺着我刚才和你说的顺序,尝试让你的真气骗过我的真气屏障,直接查探我的气海。”
  “但是……”星辰还是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我真的骗过了你的真气屏障,把真气运行到你的气海,你可能受伤么?”
  诚如星辰所说,刚才邵东已经和他说起过,每一个修真者体内,真气游走的穴位之中,都存在真气屏障,为的就是警示和保护修真者,不让其他修真者的真气入侵。
  当一个修为足够强大的修真者,将真气度入修为比之弱小的修真者体内时,则可以直接突破对方的真气屏障。
  如果强大的修真者直接将真气冲击对方气海,最轻微的后果,将是让对方修为受损,严重的话,有可能废掉对方的修为,甚至直接危及对方的性命。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星辰才有所顾虑,如果真像邵东所言,他的真气真的能骗过邵东的真气屏障,直接冲击他的气海,那邵东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公主殿下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呢。”邵东朝星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伸出手来,接着道:“我说了,足够强大的修真者,才能冲击弱小修真者的气海,但就算小公主真的骗过了我的真气屏障,但我觉得,以小公主目前的真气强度,能够伤到我的可能性不大吧?”
  “这倒是……”
  星辰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回应邵东,虽然他一朝踏入修真者行列时,他顿生万千豪气,但他还不至于迷失自我,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比邵东强大了,因为他绝不会去否认邵东的实力。
  思索中,星辰仍然有些犹豫,他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苏珊。
  和星辰目光交接时,苏珊芳心中燃起一丝热切,她知道星辰在征求她的意见,那种“他果然还是离不开我”的少女思绪,让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她微笑着,柔声鼓励星辰道:“别怕,星辰。”
  “嗯。”星辰轻轻点头,回应苏珊后,他将手掌抵在了邵东的手掌上。
  跑到外的修真实验室中,围观者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不太确定星辰和邵东正在干什么。
  将神识极致延伸又收回后,星辰让神识聚焦到了自己和邵东身上,神识的“监测”下,他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真气。
  看到自己真气的同时,星辰尝试着将真气度入邵东体内。
  成功了,真气顺着手臂,进入邵东体内时,星辰眼睛微微亮起,因为那比他想象的要简单,但当他的真气运行到邵东的肩部时,却遇感觉遇到了似有若无的阻碍。
  将神识愈发凝聚中对焦到相关部位后,星辰看到了邵东凝结的真气旋流。
  “那就是真气屏障么?”星辰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星辰没有轻举妄动,尝试用真气冲击或“欺骗”邵东的真气屏障前,他抬头看向邵东一眼,再次询问道:“你确定么?”
  从星辰的问题和神情来看,邵东知道,星辰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真气屏障,尽管他自己无法察觉到星辰的真气,不过他的好奇心倒是也被激了起来,他回应了星辰的目光,也回应了星辰的问题:“我确定,公主殿下。”
  得到邵东肯定的答复后,星辰收回了目光,他的目光下意识和神识一块聚焦,落在了邵东的肩头,而后他尝试着操控自己的真气,去冲击邵东的真气屏障。
  第一次。
  神识之中,星辰让真气涌向邵东的真气屏障时,只感觉自己的真气仿若实质的碰壁了一下,他感觉自己那微弱的真气,根本不可能去突破邵东的真气屏障,因为于他而言,邵东的真气屏障太过强大,不过他倒不打算就此放弃。
  第二次。
  星辰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不确定刚才的感觉是不是错觉,刚才真气此涌向邵东真气屏障的时刻,他只觉得邵东的真气屏障变得“柔软”了一些,不再像此前一般坚不可摧的强硬。
  星辰自觉邵东的真气屏障并没有变弱,但他知道,他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对于邵东的真气屏障而言,是他自己的真气存在感变弱了?
  不太好确定这一发现的星辰,又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第三次。
  下一刹,星辰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再次看向眼前的邵东,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些,瞳孔也在微微收缩,因为他感觉得到,他的真气竟真的突破了邵东的真气屏障!
  真正让星辰感到讶异的是,他突破邵东的真气屏障时,神色也好,反应也罢啊,邵东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这说明邵东根本没有意识到。
  邵东没能意识到,自己的真气屏障已然被星辰突破这一点,这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相比起突破,也许这种突破用“欺骗”来形容会更加合适。
  虽然没能从真气或神识层面意识到,但星辰看向邵东的时刻,邵东第一时间解读出了星辰眼神中的信息。
  那一刻,邵东的眼神同样亮起,他和星辰一样兴奋,因为他知道,他是对的,他鼓励星辰道:“继续。”
  “嗯。”星辰再次点头回应。
  其实星辰没有回应前,他就已经运转起真气,朝着邵东体内的下一个穴位游走,因为他已经被激起了好奇心。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比起绝大多数人来,星辰的好奇心总是来的更加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在邵东第二个穴位处,用刚刚得到的经验,对第二道真气屏障施展起“骗术”来。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虽然刚刚领悟,但星辰的经验显然十分有效,顺着刚才的感觉,他一路突破了邵东的真气屏障,来到了邵东的气海!
  感觉到邵东气海中,那汹涌狂暴的真气时,星辰心底有些发怵,他内心很是怀疑,自己那微弱的真气,会否“溺死”在邵东的气海之中,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没能忍住某些探索的冲动。
  几次调整状态的呼吸后,星辰在神识的监测中控制着,让自己的真气延展,朝着邵东的气海探去。
  下一霎,星辰和邵东同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神情有些扭曲的时刻,他们也同时喊了出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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