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就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人们，那就是——人类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在历史的长河中，涌现了不少答案，比如复读机啊，真香啊，咕咕咕啊什么的。别的陈月半暂时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此时正陷入真香本质中的他还是不由佩服起这个本质的提出者……
　　果然真香。
　　进化种的身体素质非同一般，多尼丝扛着陈月半在主干台阶上一刻不停地走了三十多分钟，气都不带喘的，直接带着他来到了学院中层区。
　　中层区部分来往的学员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图书所附近，出入的进化种已经开始变得拥挤了。根据多尼丝的解释，因为土之季是今年最后一个季度了，这次的季度考试关系到这一年学员综合素质的最终评分，所有非基础教育阶段的学员如果没有达到及格标准的话，就会被取消月殿的助学补贴，需要自掏学费了......所以这一季度临时抱佛脚的人会特别多。
　　“多尼丝，你也要考试吗？”图书所的附近是个比较平缓的广场，难得没有落差特别大的层阶，所以陈月半也就从多尼丝的背上下来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这里人多，他们的视线让陈月半感到羞愧......
　　“看啊看啊，那个狼属进化种还要小女孩背哎！”
　　“学院里还有这么弱不禁风的进化种啊？”
　　“啧啧，真是丢脸哟......”
　　脑补着诸如此类的言语，陈月半头都大了。
　　“当然要考了喵。”多尼丝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递给陈月半，陈月半接过后仔细看了起来：
　　姓名：多尼丝
　　年龄：11
　　种族：猫属进化种
　　等阶：低阶
　　亲和属性：电
　　所选课程：异变元素解析、基础法阵应用、近战类武器初阶应用、初阶算数、初阶语言、次阶常识。
　　季考平均评分：88
　　这大概就是和学生证差不多的东西吧。
　　陈月半倒是感觉有点游戏属性面板的味道。
　　“这次的土之季考试在土之季88日，还剩87天，我只要拿到72分以上，今年综合素质评分就能及格了。”多尼丝看上去很有自信。
　　“那你们从入学到毕业要多久啊？”陈月半问道。
　　“学院下层区每年对新入学的幼年进化种进行基础教育，元素亲和较好的进化种在基础教育期间实力达到低阶后就会被招入中层区学习，在中层区学习时每年都会进行综合素质测评，低于80分的人可以选择退学或者自掏学费继续学习，只要实力达到次阶后，就能升入上层区学习更高深的知识，上层区也有年度测评，只要实力达到高阶后，就能毕业了。”
　　“毕业率怎么样？”
　　“大概每年有一百来个吧，这我也不太清楚。”
　　陈月半心中粗略的算了一下，每年一百位能级3的进化种毕业，长久下来这原住民的整体实力只怕是比想象中的更为恐怖，更别提还有高阶以上的强者了，这还仅仅是一座中等王城学院的成果，大陆上至少有数千以上的王国！
　　咱们真的能侵略成功么？和平外交倒是有一线希望......
　　“嘭！”一声巨大的响声从图书所的大门口传来，陈月半和多尼丝立刻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宽大的进化种倒在图书所台阶的下方，毛茸茸的双臂不断渗出血来，狰狞的裂口格外吓人，宽厚的棕色手掌不断颤抖着——这是一名熊属进化种。
　　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名左手捧着厚重的书籍的少女从图书所内走了出来，淡青色的发丝垂在耳边，一束和帕琪一样的单马尾挂在她的右胸口，远远望去，就像是幼年时期的帕琪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头顶上还长着一双半圆形的耳朵，似乎是一名熊属的进化种。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某个听到响声过来凑热闹的进化种悄悄地问边上的其它围观群众。
　　“不知道啊，突然就看到他从图书所飞出来了。”
　　“大概是惹到管理员小姐了。”一名双腿细长的兔属青年猜测道：“敢在图书所打人的也只有她了。”
　　宽大的坎肩披在身上，仅仅盖过半截大腿的百褶裙随着主人的移动前后晃动着，这位被众人称作管理员的少女面无表情的来到受伤的熊属进化种面前，用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藐视着对方。
　　“那么，你有什么遗言么？”管理员少女将左手的书籍转移到右手臂弯内，推了推左眼上的圆形单片眼镜。
　　“抱......歉......饶了......我。”奄奄一息的熊属进化种吃力地抬起头求饶道。
　　“偷窃季度考卷，按照月殿法规，立即处死。”少女淡漠的抬起左手，法阵悄然形成，一团散发着幽幽寒光的液体从手掌中心浮现。
　　典伊的冰寒水芒。
　　看着逐渐成型的锋利水刺，熊手青年慢慢恐惧起来，连忙开口道：“是别人让我来......”
　　“噗呲！”
　　“......偷......的......”哽咽的声音越来越轻，偷考卷的进化种已然没了呼吸，他的心脏处，一个黑乎乎的空洞正往外冒着血，不一会儿便染红了他身躯周围。
　　“多尼丝......”陈月半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偷窃考卷的后果这么严重么？”
　　“月殿的规定就是这样。”多尼丝倒是没什么感触，周围的吃瓜进化种们也多是如此，见到事情结束，便各自散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管理员少女散去手中的法阵，向周围望了一圈，在看到陈月半这边是顿了一下，原本向图书所迈出去的小脚转了个方向向他走来。
　　“我遭！怎么走我这边来了？”陈月半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开始发慌。
　　“真理姐姐！”正绷紧神经的陈月半突然听到耳边多尼丝出声喊道，低头一看多尼丝已经快步迎了上去，和那杀人不眨眼的管理员小姐拥抱了一下，看上去十分熟络的样子。
　　“多尼丝，听说你这次出去集训遇到危险了？”少女比起多尼丝稍微高点，她摸了摸多尼丝的头，关切地询问道。
　　“还好啦，多亏了大哥哥救我喵！”多尼丝回过身将陈月半拉了过来，介绍起来：“他就救了我的大哥哥，陈月半。大哥哥，这位是真理姐姐，是图书所的管理员。”
　　“额......你好。”陈月半勉强露出友好的笑容，对方之前的行为太有威慑力，他生怕面前的少女突然给自己来上一发......
　　默默地注视着面前其貌不扬的青年，真理再一次推了推她的眼镜：“你好像很怕我？”
　　陈月半看到真理推眼镜的动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着道：“怎么会呢，真理小姐这么漂亮......”
　　真理没有答话，将用右手臂弯内的书籍重新换回了左手，盯着陈月半的眼睛，仿佛在问真的不怕么一样。
　　“好吧，我怕。”陈月半没撑住几秒就认怂了。
　　真理稍微歪了歪头，看了眼陈月半身后的狼尾：“狼属进化种属于嗜血种族，怎么会有你这种异类？”
　　“......”
　　好在真理没有过多深究，仅仅是提了一句便没再关注陈月半，转头重新和多尼丝聊了起来。
　　没了真理的关注陈月半倒是乐的清闲，跟着两人往图书所走去，而倒在一旁台阶上的熊属进化种尸体被刚赶到的几名兔属警卫处理着，没一会儿就弄得干干净净，看那熟练的手法就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
　　走进图书所，陈月半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侧超长的书桌，目测就百米长的样子，桌子上每隔几米就放着一个小花瓶，一种双色的植物插在其中，显得很是淡雅。
　　长桌一共有6排，桌边坐着看书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在中央的外借柜台边办理外借手续带回家看的。
　　“我还有几份资料要校对，你们随意逛逛，只要不大声喧哗，不破坏图书所内的东西或是将东西私自带出去就行。”真理对陈月半嘱咐道，多尼丝常来这边倒是不用提醒，一些规矩都是知道的。
　　“明白了。”陈月半点点头，这些和舰队中的图书馆差不多。
　　告别了管理员小姐，陈月半研究了一会柜台旁的导航板，准备先去历史类的书架看看，了解一个文明，从这个文明的历史入手是最为快捷的。当然，历史也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带有主观臆想的历史记载稍微了解一下就好，不能过于相信。
　　从导航板上看，整个图书所被分为3层，一层最为宽阔，除去六排百米长的桌椅之外，还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放置着常用的书籍，从幼年启蒙常识到次阶的各种职业知识都有，而二楼大部分都是鲜少被借阅的高阶知识和一些学术书籍，大陆历史便是在这。
　　多尼丝领着陈月半从一楼右侧面的阶梯走上二楼，大部分历史书籍都保存在图书所的二楼的东北角，这些书籍既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又不会出现在季考题目中，所以除了对历史感兴趣的人以外几乎没人会来这。
　　不过即使如此，这里的书架和地板也都是一尘不染的，显然刚被打扫过不久。
　　“大哥哥，真理姐姐其实很好说话的，你不要因为刚刚的事就害怕她，姐姐她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过只要不违反图书所的规定，她对人还是很和善的。”多尼丝看出真理处死偷窃考卷者的行为对陈月半造成了心理阴影，乘着附近没人悄声开导起来。
　　“还有，真理姐姐虽然是浣熊属的进化种，但对异化种并不排斥，大哥哥不用担心身份被真理姐姐看出来。”
　　“啊啊，我刚刚的确是怕管理员小姐发现……”陈月半自然不会说自己其实是怕另一个身份曝光：“那个……多尼丝，我就在这看看书，你要是无聊可以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不用特地陪我。”
　　陈月半揉了揉身边小萝莉的猫耳，柔声说道，终端智能没有修复，扫描书籍需要手动操作，多尼丝必须支开。
　　“好，那我就先去给真理姐姐帮忙，大哥哥你什么时候要走就去一楼的柜台找我。”多尼丝也不多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小步走开了。
　　看着走下楼梯多尼丝，陈月半不由感慨，如此懂事小女孩，温柔贤惠，又懂得察言观色，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小子。
　　二楼的历史类书架旁只剩下陈月半一个人，他绕着粗略地扫了一眼两米高的书架，一本格外厚实的书本吸引了陈月半的注意力。
　　走上前去仔细辨认了下这快有十厘米厚的书脊上的月落文，陈月半发现自己并不认识。
　　“终端……”轻触手环，光幕悄然在掌间浮现，上面的修复进度已经达到了20%。
　　“字体扫描。”
　　虽然终端智能损坏，但储存系统还是完好无损的，之前在苏赫巴托号上扫描收录下来的月落文字词典可以手动调阅。
　　“字体对比中……对比结束，与月落词典大部分字型不匹配，相似度在百分之六十左右，推测该文字为月落古文。”
　　用古文写的历史？这倒是勾起了陈月半的兴趣。
　　收起光幕，双手勾住书本的上方，陈月半努力将其从书架上搬下来，猛然间手一滑，整本书直直地翻落下来，砸向他的左脚。
　　“浮动。”清澈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一股轻微的魔力，厚重的书籍在离地面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管理员小姐？”陈月半回过头愣了一下，捧着棕色皮质书本的真理正站在他的身后，右手微微抬起，一个小小的半透明法阵若隐若现，正是她将快要砸落的书控制在空中的。
　　“你好歹是狼属进化种，怎么连书都拿不稳？”真理略带鄙夷的目光看得陈月半一阵鸡皮疙瘩，正要解释又被管理员小姐打断了。
　　“嗯？你对这本书感兴趣？”在真理的操纵下，用月落古文的编撰的书飘入她的手中，那纤细的手臂轻轻托着几乎占据了她半个身子的书籍，看上去似乎毫不费力的样子，让陈月半深深感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惹不起，惹不起，在没有自保之力前，或者说银河联盟的大部队来之前，能怂一点是一点。
　　真理没有察觉陈月半越飘越远的思绪，她翻开了书的扉页，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道：“这本书全部是用元初年代的末月帝国国语编写，即使是一些年纪超过两百的古学研究者都未必看得懂这种文字，你拿它下来干什么？”
　　“在一片熟悉的文字中发现一本看不懂上面文字的书，难道你就不好奇么？”陈月半经过一番自我调整，对真理的恐惧下降了很多，并且从多尼丝的描述来看，只要不做违反图书所规定的事，对方不会突然暴起。
　　“这么说倒也没错。”真理对此表示赞同，要是她碰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做，大部分人都会存在这种好奇心。
　　“那你还要看么？”真理抬了抬雪白的下巴，将书本递到陈月半面前。
　　陈月半想了想，问道：“管理员小姐你能看懂么？”
　　真理摇了摇头：“末月帝国距今已经有近万年的历史了，那时的通用文字被称为元初文，与现在的通用月落文差别过大，学起来很困难，而且学成后也没多大用处，所以我就没去学。”
　　“这样啊……那就算了，管理员小姐有什么推荐的么，我想看一些客观一点的大陆历史，越久远越好。”
　　“叫我真理就好了，你救了多尼丝，我还要谢谢你，不用那么见外。”
　　“嗯……好的，真理。”陈月半也不扭捏，直接喊了名字。
　　真理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冷冷清清的，她将手中元初文编写的书籍塞入书架中后走到另一面，信手抽出一本青色的书本来，交给了陈月半：“这本简约历史记录囊括了荒古历末年到月落历两千年的重要历史事件，不过基本没有描述事件的人物，仅仅对事件的先后顺序进行了排版，以及对世界格局的模糊影响，总的来说非常客观个。”
　　陈月半赶紧接过来，比起刚刚那大得过分的书籍，这本真理推荐的简直薄得让人感到，初步估计只有几百页。
　　“谢谢你，真理。”
　　“没什么，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我就好了，不过最好不要不停的来打扰我，我喜欢清静。”真理说着走向前往三楼的楼梯，没等陈月半回话，就消失在拐角处……
　　“……”跑得可真快，陈月半暗暗嘟囔了一句，一边翻开手中的简约历史一边走向窗边，在阳光的掩护下打开终端光幕界面扫描起周围的书籍。
　　在阳光下，除了正面角度，光幕难以被其他人发觉，但靠的太近还是会有风险，刚刚拿元初文书籍时还好事先将光幕关闭，否则八成会被真理看到，事情就大条了。
　　在陈月半小心翼翼扫描着书籍的同时，真理也来到了图书所三楼，一个被散发着魔力的书籍堆满的拥挤小房间中。
　　她缓缓走到一张书桌后的宽大椅子边坐下，手指微微一动，一本漆黑的书籍从众多书堆中飞了出来，轻轻落在书桌上，只见这本书的书面上面赫然写着——异化种研究日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