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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五四章 秦人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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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盾阵,是古代农耕民族对抗游牧民族的法宝利器。
  
      其结构是用厚实的盾牌组成密集防御,以人力在背后抵顶,在缝隙中插入龙qiang、长矛等步战长兵,即可防御游牧那穿透力有限的骑射,又可以阻挡战马对军阵的突击,扎稳阵脚。
  
      总体来说,这是城防战术的一种延伸。
  
      关于盾阵的起源已不可考,世界上最著名的盾阵应当是亚历山大大帝的马其顿方阵,而最有传奇色彩的,大概是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温泉关一役。
  
      相形之下,华夏的盾阵并不出名,其原因或是因为华夏在漫长的战争起源上更倾向于攻势。重甲战车结阵猛冲,强弓硬弩漫天飞蝗,足可以与游牧的战阵对冲,而且更利于指挥官调整军势,进退自如。
  
      但华夏并不是没有盾阵。
  
      魏武卒作为华夏大地上最早的重甲步兵,其主要的作战方式便是盾阵,扎稳阵脚步步为营,作战方式与马其顿铁甲城如出一辙。
  
      阴晋之战,五万魏武卒大败秦军五十万,使重甲步兵一时成为天下强兵的代名词。
  
      然而这种笨拙的战术总归经不起研究。五十年后,孙膑在马陵之战巧设伏兵,魏武卒大败,又五十年,白起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终使魏武卒成为了只属于历史的辉煌过往。
  
      各国不再着重发展这种昂贵且笨拙的兵种,重甲步卒被轻甲步卒取代,盾阵渐成gng nu方阵的标准配属,这是在中原大地。
  
      然而在北境,在对抗游牧的战场上,盾阵依然有自己不可替代的存活空间。
  
      华夏之民以盾阵为城,在野战中抵御游牧,游牧也在持续的对抗中对这种军阵熟悉异常,关于如何依托人数和马力的优势击破它,游牧的智将们驾轻就熟。
  
      伯奇就是戈兰部的智将,所以一见到道路尽头那个小小的盾阵,心中当即便浮起冷笑。
  
      白色的土狗还是土狗,你以为,只需对着长生天的子孙呲牙,便能让勇士们退缩逃散么?
  
      他大手一挥,高声下令:“四散,冲杀!”
  
      戈兰部的勇士们轰一下散成乱阵,他们策马跃下坚实的大路,嚎叫着奔腾在平整的草场,以最快的速度,从三面围向那小小的盾阵。
  
      距离约两百步!
  
      第一匹战马踩中竹刺,哀鸣一声,当即摔倒,马上骑士惨叫着飞了出去,砸在草地登时生息全无。
  
      仿佛是天爷的惩治,从第一匹战马失足开始,接连便有惨嘶鸣响,大批战马倒伏于地,抽搐着,挣扎着,它们身上见不到多大的伤,毛皮上却粘满了巴掌大小的竹刺。
  
      伯奇怒吼一声,急声呼唤勇士们勒马。
  
      第一轮交锋,百余条性命用自己的血在草场上划出一道看不见的弧形高墙。高墙之后,即为战马的坟场!
  
      伯奇滚鞍下马,越过血线,从草窠中捡起个小小的竹刺机关。
  
      “卑鄙的秦人!”他仰天怒吼。
  
      李恪挺立在战车上,并不回话,只是冷笑。
  
      这种居高临下的冷笑不断刺激着伯奇的神经,他怒不可遏,双目赤红。
  
      “区区盾阵,你便想拦阻勇猛的戈兰部勇士?”
  
      李恪依旧不言,虚抬起臂,似在邀战。
  
      伯奇怒吼一声,猛地翻身上马:“你要战,我便战!儿郎们,踏平盾阵,将此人,活捉过来!”
  
      “呜啦啦啦啦啦!”
  
      号令一下,千骑骤起!
  
      他们以精湛的骑术聚成齐整的阵列,十马齐头,抬臂挽弓!
  
      百步之距转瞬消逝,盾阵终于被他们囊进射程。
  
      第一波飞蝗攒射而出!
  
      密集的箭雨遮天蔽日,精悍的游牧骑士接连张弓,五十步间便射出四轮利箭。
  
      乡里们的阵营响彻里典厉嘶哑的呼喊:“举盾!箭雨!”
  
      持盾的乡里们高举起大盾,在头顶上拦起护壁!
  
      利箭如雨打芭蕉般从天而降,咄咄咄咄,密集的闷响回荡战场,时有漏箭穿透缝隙,扎穿人体,队列之中便是一声惨呼哀嚎。
  
      落在后阵的毕竟只是少数箭支,更多的箭直扑盾阵,密密麻麻扎在木盾的表面,看上去,就像刺猬炸开了了浑身的豪刺!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长矛的锋锐近在眼前,戈兰部的勇士下意识拨转马头,跃下大路向着两翼散开。
  
      可马蹄才堪堪踩踏草皮,又是哀鸣,又是跌马!
  
      怯懦的秦人!
  
      戈兰部的勇士们怒了,草场上都是陷阱,他们一头扎进口袋,无路可退,唯有冲锋!
  
      各式各样的匈奴语炸响天际,他们丢弃弯弓,拔出短剑,一勒马缰,战马扬蹄!
  
      轰!
  
      撞击!
  
      ……
  
      盾阵之后,无论是指挥持盾组的里典厉还是指挥投矛组的田典妨都看不到游牧铁骑冲锋的场面。
  
      他们耳中只有持续不断的落箭,眼前也只有枝桠横生的支撑。
  
      一声巨响!
  
      左近之处马嘶哀鸣,面前的盾阵剧烈摇晃,那些刻意加固的十字长矛茎杆断折,伴着咔啦啦响声,不住崩裂。
  
      紧接着,是第二声巨响,第三声巨响!
  
      才第四波,便有一组长矛尽数断折,盾阵终于被无畏的骑士们冲出了第一个小口!
  
      里典厉今日第一次见到匈奴的长相。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嘴角的绒毛微微发黄,一看就尚未长成。
  
      他面目狰狞,嘶声怒吼,一只手高举着短剑,另一只手打开护住面门,大概是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爱马可以踹开盾阵。
  
      盾阵嘛……背后不该是密密麻麻的秦人,肩抵着肩,臂缠着臂,一面被奔马冲撞得口鼻溢血,一面怒号着半步不退?
  
      这个盾阵的背后……为什么是空的?
  
      里典厉冷笑一声,高声呐喊:“前盾收!”
  
      第一列持盾的乡里毫不犹豫将大盾摆直,像开门似地,露出手持投矛的战友。
  
      他们半跪在地上,早已准备就绪。
  
      阵地传来田典妨的声音:“甲伍,投!”
  
      五枚投矛带着唔咽飞射而出,扎穿了第一个踹开盾阵的匈奴,更飞射进猬集的敌阵当中,激起漫天的哀嚎!
  
      监门厉退步回缩进战阵当中,嘶声高喊:“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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