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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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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众人催马疾行,将到江南时只听得前面马蹄声响,两骑并驰而来。马上两个女子翻身下马,叫道:“一醉楼属下玄天部参见蒙古三公子。”
  窝阔台忙即下马,叫道:“两位辛苦了,可见到我大哥了么?”原来一醉楼诸女极少单行,以前每次前来报讯,都是两骑或三骑一起。其时道路不靖,单身女子上道,纵然武功高强,也是诸多麻烦。
  右首那中年妇人说道:“启禀公子,文大侠接到我示警后,已然改道东行,说要兜个大圈子再回蒙古,以免遇上了对头。”
  窝阔台一听,登时便放了心,喜道:“如此甚好,大哥英雄之体,何必去和凶徒厮拼?毒虫猛兽,避之则吉,却也不是怕了他。两位又知那对头人到底是谁?这讯息最初从何处得知?”那妇人道:“最初是冬天姑娘听到一对夫妻说的。那位姑娘的名字叫作什么花翎。”
  琅苑道:“原来是花翎。”
  窝阔台接口道:“啊,是花翎姑娘,我认得她,她本来是百花庄的前任庄主。”
  那妇人道:“这就是了。冬天姑娘说花翎姑娘和她年岁差不多,都是自己人,和她很谈得来。冬天姑娘说到主人陪三公子到皇宫中去比武,花翎姑娘便说她在途中听到讯息,有个极厉害的人物要和文大侠为难。他说琅帮主公子待她很好,所以特地来报个讯息。”
  窝阔台想起在蒙古初遇花翎进的情景,由于她和文仲的牵引,这才得与琅苑相见,不料这次又是她传讯,感激之心,油然而生。
  窝阔台问道:“这位花翎姑娘这时却在哪里?”
  那中年妇人道:“属下却不知悉。公子,听春天姑娘的口气,要和文大侠为难的那个对头著实厉害。所以春天姑娘等不待主人下令,便命玄天、朱天两部出动,公子还须小心才好。”
  窝阔台道:“多谢大嫂费心竭力,大嫂贵性,日后在下见到二哥,也好提及。”
  那妇人其喜,笑道:“我们玄天、朱天两部一般办事,公子却不需提及贱名。公子爷有此好心,小妇人多谢了!”说著和另一个女子裣衽行礼,和旁人略一招呼,上马而去。
  窝阔台问周波仁道:“周长老,你意如何?”
  周波仁道:“文大侠既已绕道东行,咱们径自南下,想来在成都一带,便可遇上文大侠。”
  窝阔台道:“长老之言,正合吾意。”当下一行人南下过了绵州,来到成都。锦官城繁华富庶,蜀中第一。
  窝阔台等在城中闲逛了三日,不见文仲到来,各人心中均想:“文仲既有两位女眷相伴,一路游山玩水,享尽温柔艳丽,自然是缓缓行而迟迟归,一回到蒙古,便没这么逍遥快乐了。”
  一行人再向南行,数日之间不见一醉楼诸女前来报讯,众人见每行一步便近蒙古一步,心中也宽了一分。一路上繁花似锦,窝阔台与琅苑按辔徐,也不敢冷落了其他人。
  这一日傍晚,将到杨柳场时,突然变天,黄豆大的雨点猛洒下来,众人忙催马匹,要找地方避雨。转过一排柳树,但见小河边白墙黑瓦,耸立七八间屋宇,众人大喜,拍马奔近。只见屋檐下站著一个老汉,背负双手,正在观看天边越来越浓的乌云。
  周波仁翻身下马,上前拱手说道:“老丈请了,在下行旅之人,途中遇雨,求在宝庄暂避,还请行个方便,”
  那老汉道:“好说,好说,却又有谁带著屋子出来赶路的?列位官人、姑娘请进。”
  周波仁听他说话语音清亮,不是川南的土音,双目又是炯炯有神,不禁心中一凛,拱手道:“如此多谢了。”众人进得门内,周波仁指著窝阔台道:“这位是敝上的余公子,刚到成都探亲回来。这位是刘老哥,在下姓陈。不敢请问老丈贵姓。”
  那老汉嘿嘿一笑,道:“老朽姓贾,真真假假的贾。余公子,刘大哥,陈大哥,几位姑娘,请到内堂喝杯清茶,瞧这雨势,只怕还有得下呢。”
  窝阔台等一听周波仁报了假姓,便知事有蹊跷,当下各人都留下了心。那贾老者引著众人来到一间厢房之中坐地。但见壁墙上挂著几幅字画,陈设颇为雅洁,不类乡人之居,周波仁和窝阔台相视以目,更加留神。
  窝阔台见所挂字画均系出于俗手,不再多看。那贾老者道:“我去命人冲茶。”
  周波仁道:“不敢麻烦老丈。”
  贾老者笑道:“只怕待慢了贵人。”说著转身出去,掩上了门。那房门一掩上,门后便露出一幅画来,画的几株极大的山茶花,一株银红,娇艳欲滴,一株极白,干已半枯,苍老可喜。那山茶花以大理为盛,窝阔台一见,登时心生喜悦,但见画旁题了一行字道:“茶花最甲海内,种类七十有一,大于牡丹,一望若火()云(),烁日蒸()。”其中空了几个字。这一行字,乃是录自“滇中茶花记”,窝阔台熟记于胸,明知茶花种类七十有二,题词中却写“七十有一”,一瞥眼,见桌上陈列著文房四宝,忍不住提笔蘸墨,在那“一”上添了一横,改为“二”字,又在火字下加一“齐”字,云字下加一“锦”字,蒸字下加一“霓”字。
  一加之后,便变成了:“大理茶花最甲海内,种类七十有二,大于牡丹,一望若火齐云锦,烁日蒸霞。”原来题字,写的是楮遂良体,窝阔台也依这字体书写,竟是了无痕迹。
  琅苑拍手笑道:“你这么一填,一幅画就完完全全,更无亏缺了。”说话未了,那贾老者推门进来,又顺手掩上了门,见到画中缺字已然补上,当即满脸堆欢,笑道:“贵客,贵客,小老儿这可失敬了。这幅画是我一个老朋友画的,他题字之时,记心不好,忘了几个字,他说要回家查书,下次来时补上。唉,不料他回家之后,一病不起,从此不能再补。想不到余公子博古通令,给老朽与我亡友完了一件心愿,摆酒,快摆酒!”一路叫嚷,一路出去。过不多时,那贾老者换了一件崭新的茧绸长袍,来请窝阔台等到厅上饮酒。来人向窗外瞧去,但见大雨如倾,满地千百条小溪流东西冲泻,一时确也难以行走,见那老者意诚,推辞不得,便同到厅上,只见席上鲜鱼、腊肉、鸡鸭、蔬菜,摆了十余碗。
  窝阔台等道谢入座,贾老者斟酒入杯,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笑道:“乡下土酿,倒也不怎么呛口。余公子,小老儿本是江南人士,年轻时与人争斗,失手杀了两个仇家,在原地容身不得,这才逃到蜀地,唉,一住数十年,却总是记著家乡。小老儿本乡的酒比这种大曲醇些,可没这么厉害。”一面说,一面给众人斟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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