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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折磨平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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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济道:“正是。”
  无根道:“哼,你瞧,我一猜便著。说不定私下还偷酒喝呢,你不用赖,要想瞒过我,可没这么容易。”
  平济道:“正是,小僧有一日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人事不知。”
  无根笑道:“啧啧啧,真正大胆。嘿嘿,灌饱了黄扬,那便心猿意马,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八个字,一定也置之脑后了。你心中想过女娘们,是不是?不但想一次,至少也想了七次八次,你敢不敢赖?”说时声色惧厉。
  平济叹道:“小僧何敢在师兄面前撒谎?不但想过,而且还犯过色戒。”
  无根心中得意之极,戟指大骂:“你这小和尚忒也大胆,败坏我少林寺的清雀。除了色戒,还犯过什么?偷盗过没有,取过别人的财物没有?和人打过架,吵过嘴没有?”
  平济低头道:“小僧杀过人,而且杀了不止一人。”
  无根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退了三步。他向来欺善怕恶,一听平济说杀过人,而且所杀的不止一人,登时心惊胆战,生怕他狂性发作,动起粗来,自己多半不是敌手,当下定了定神,满脸堆笑,道:“本寺武功天下第一,既然练武,难免失手杀人,师弟的功夫,自然是非常了得的啦。”
  平济道:“说来惭愧,小弟所学的本门功夫,已全然被废,眼下是半点也不剩了。”
  无根大喜,道:“那很好,那很好。”听说他本门功夫已失,只道是他犯戒太多,给本寺长老废去了武功,登时便换了一番脸色。
  但他转念又想:“虽说他武功已废,但若是尚有几分剩余,总是不易对付。”说道:“师弟,你到菜园来做工忏悔,那也极好。可是咱们这里规矩,凡是犯了戒律,手上沾过血腥的僧侣,做工时须得戴上脚镣手铐。这是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不知师弟肯不肯戴?若是不肯,由我去禀告戒律院便了。”
  平济道:“规矩如此,小僧自当遵从。”
  无根心下暗喜,当下取出钢铐钢镣,给他戴上。要知少林寺数百年来传习武功,自难免有不肖僧人为非作歹,而这些犯戒僧人,往往武功极高,不易制服,是以戒律院、忏悔堂、菜园子各地,都备得有精钢铸成的镣铐。无根见平济一戴上镣铐,心中大定,骂道:“贼和尚,瞧你不出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什么戒律都去犯上一犯。今日不重重惩戒,如何出得我心中恶气?”折下一松树枝,没头没脑的便向平济头上抽来。虚竹收敛真气,不敢以内力抵御,让他抽打,片刻之间,便给打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他只是念佛,脸上无丝毫不愉之色。无根见他既不闪避,更不抗辩,心想:“这和尚果然武功尽失,我大可作践于他。”想到平济大鱼大肉,烂醉如泥的淫乐,自己空活了四十来岁,从未尝过这种滋味,妒忌之心,不禁油然而生,下手更加重了,直打断了三根树枝,这才罢手,恶狠狠的道:“你每天挑三百担粪水浇菜,若是少了一担,我用硬扁担、铁棍子打断你的两腿。”
  平济受无根责打,心下反而平安,自忖:“我犯了这许多戒律,原该遭受重责,责罚越重,我身上的罪孽便化去越多。”当下恭恭敬敬的应道:“是!”走到廊下去提了粪桶,便去挑粪加水,在畦间浇菜。但浇菜之事,乃是一瓢瓢的细功夫,三百桶粪水,岂是顷刻间能够浇完?
  平济毫不偷工,匀匀净净,仔仔细细的灌浇,一夜不睡,直到次日清晨,兀末完工。平济精力充沛,也不疲累,直到三百桶浇完,这才在柴房中倒头睡觉。只睡得片刻,无根便过来拳打脚踢,将他闹醒,骂道:“贼和尚,青天白日的,却躲在这里睡觉,快起来劈柴去。”
  平济道:“是!”也不抗辩,便去劈柴。如此一连六七日,日间劈柴,晚上浇粪,苦受折磨,全身伤痕累累,也不知已吃了几千百鞭。
  第八日早晨,平济正在浇菜,忽听见那无根走了过来,说道:“师兄你辛苦啦!”取过钥匙,便给他打开了镣铐,平济道:“也不辛苦,尚有三十余桶,待我浇完之后,再睡不迟。”
  无根道:“师兄不用浇了,余下之数,由我代劳便是,师兄请到屋里用饭,小僧这几日多有得罪,当真该死,还求师兄原宥。”
  平济听他口气忽变,心下甚奇,抬起头来,只见他鼻青目肿,显是曾给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更是奇怪,无根苦著脸道:“小僧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师兄,师兄若有不原谅,我……我……便大祸临头了。”
  平济道:“小僧自作自受,师兄责罚得极当。”无根脸色一变,举起手来,啪啪啪啪四响,在自己脸上重重打了四记巴掌,道:“师兄,师兄,求求你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说著又是啪啪连声,痛打自己的脸颊。
  平济大奇,道:“师兄此举,却是何意?”无根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拉著平济的衣裾,道:“师兄若不原谅,我……我一对眼珠便不保了。”
  平济道:“我当真半点也不明白。”
  无根道:“只要师兄饶恕了我,不挖去我的眼珠子,小僧来生变牛变马,报效师兄的大恩大德。”
  平济道:“师兄说哪里话来?我几时说过要挖了你的眼珠?”
  无根脸如土色,道:“师兄既是坚不肯谅,小僧有眼无珠,只好自求了断。”说看右手伸出两指,往自己眼中插去,平济一把将他手腕抓住,道:“是谁逼你自挖眼珠?”
  无根满额是汗,道:“我……我不敢说,若是说了,他……他们立取我的性命。”
  平济寻思:“少林寺中,更有何人能有如此大的威权?”道:“是方丈么?”
  无根道:“不是。”
  平济又问:“是达摩院首座?罗汉堂首座?戒律院首座?”
  无根都说不是,并道:“师兄,我是不敢说的,只求求你绕恕了我。他们说,我若想保全这对眼珠子,只要你亲口答应饶恕。”说著偷眼向旁一瞥,满脸都是惧色。
  平济顺著他眼光瞧去,只见瓦屋廊下坐著四名僧人,一色灰布僧袍、灰布僧帽,脸孔朝里,瞧不见他们相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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