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梳妆打扮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但见,杨轩临出厅门之时,神威凛然,何等英雄气慨!他一举手间便化解了两个劲敌的招数,又是何等深湛的武功。
  一时之间,大厅上怔住了两个青年,平济是满腹疑云,搔首踟蹰,窝阔台是怅惘别离,黯然魂消。两人茫然相对,倒似是一对傻子。过了良久,平济“唉”的一声长叹。窝阔台跟著一声长叹,说道:“仁兄,你我同病相怜,这铭心刻骨的相思,何以自遣?”
  平济一听,不由得满面通红,以为他知道自己“梦中女郎”的艳迹,嗫嚅问道:“王……王子如……如何得知?”
  窝阔台道:“仁兄不必介意。不知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不识彼姝之美者,非人者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仁兄,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著又是一声长叹。他认定平济怀中私藏女子的画像,自是和自己一般,同是爱慕美人之人,适才杨轩和平济冲突,当然也是为著瑶雪了,又道:“仁兄武功绝顶,可是这情之一物,只讲缘份性情,不论文才武艺,若是无缘,说什么也不成的。”
  平济喃喃道:“只讲缘份性情……不错……那缘份……当处是可遇不可求……是啊,一别之后,茫茫人海,却又到哪里找去?”他说的是“梦中女郎”,窝阔台却认定他是说瑶雪。两人各有一份不通世故的呆气,竟然越说越是投机。
  一醉楼诸女摆开筵席,平济和窝阔台便携手入座。诸洞岛群豪是一醉楼下属,自然谁也不敢上来和平济同席。平济不懂款客之道,见旁人不来,也不出声相邀,只和窝阔台讲论。窝阔台全心全意沉浸在对琅苑的爱慕之中,没口子的夸奖,说她性情是如何的和顺温婉,姿容是如何的秀丽绝俗。
  平济只知道他在夸奖他的“梦中女郎”,不敢问他如何认得,更不敢出声打听这女郎的来历,一颗心却是怦怦乱跳,寻思:“我只道鬼娘一死,天下再无人知道这位姑娘的所在,天可怜见,三王子竟认得。但听他之言,对这位姑娘也充满了爱慕之情,思念之意,我若吐露风声,曾和她在冰窖之中有过一段因缘,三王子定又大怒,离席而去,我便再也打听不到了。”听窝阔台夸奖这位姑娘正合心意,便也随声附和,其意甚诚。
  两人各说各的情人,缠夹在一起,只因谁也不提这两位姑娘名字,言话中的笋头居然接得丝丝入扣。
  窝阔台道:“仁兄,佛家道,万事都是一个缘字。达摩祖师有言:‘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如有什么赏心乐事,那也是‘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
  平济道:“是啊!‘得失随缘,心无增减’!话虽如此说,但吾辈凡人,怎能修得到这般‘得失随缘,心无增减’的境地?”要知蒙古崇尚武力,像窝阔台这般斯文之人实在少有,窝阔台自幼诵读佛经,两人你引一句金刚经,我引一段菩提蛮,自宽**,自伤自嗟,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春夏秋冬四姝不住轮流上来劝酒。窝阔台喝一杯,平济便也喝一杯,唠唠叨叨的谈到半夜。群豪起立告辞,由诸女指引歇宿之所。平济和窝阔台酒意都有八九分了,仍是对饮讲论不休。
  窝阔台这时迷迷糊糊地道:“仁兄,我自小识得一位英雄,姓文名仲。此人是大英雄、真豪杰,武功酒量,无双无对。仁兄若是遇见,必然也爱慕喜欢,只可惜他不在此处,否则咱三人结拜为兄弟,共尽意气之欢,实是平生快事。”
  平济从不喝酒,全仗内功精湛,这才连尽数斗不醉,但心中飘飘荡荡,说话舌头也大了,本来拘谨胆小,忽然豪气陡生,说道:“仁兄若是……那个不是瞧不起我,咱二人便先结拜起来,日后寻到文大哥,再拜一次便了。”
  窝阔台大喜,道:“妙极,妙极!兄长几岁?”二人叙了年纪,却是平济大了两岁。
  窝阔台说道:“二哥,受小弟一拜!”推开椅子,跪拜下去。平济急忙还礼,脚下一软,向前直摔。
  窝阔台见他摔跌,忙伸手相扶,两人无意间真气一撞,都觉对方体中内力充沛,急忙自行收敛克制。这时窝阔台酒意已有十分,脚步踉跄,站立不定,突然之间,两人哈哈大笑,互相搂抱,滚跌在地。
  窝阔台道:“二哥,小弟没醉,咱俩再喝他一百杯!”
  平济道:“小兄自当陪三弟喝个痛快。”
  窝阔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会须立尽三百杯!”两人越说越是迷糊,竟都醉得人事不知。
  平济次日醒转,却觉是睡在一张温软的床上,睁眼向帐外一看,见是处身于一间极大的房中。这间房物事不多,显得空荡荡地,但铜鼎陶瓶,陈设极见古雅,壁上几幅法书,也是苍劲有力,纸质黄旧,年代已十分久远。一个少女托著一只瓷盘,走到床边,正是春天,说道:“主人醒了?请漱漱口。”
  平济宿酒未消,只觉口中苦涩,喉头干渴,见青花盏碗中盛著一碗黄澄澄的茶水,拿起便喝,入口甜中带苦,当下骨嘟骨嘟的喝个清光。原来那是一碗参汤,平济一生之中,哪曾尝过什么参汤的滋味?饮干了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歉然一笑,道:“多谢妹子,我……我想起身了,请妹子出去吧!”
  春天当未答口,房门外又走进一个少女,却是夏天,微笑道:“咱姐妹二人服侍主人换衣。”说看从床头椅上拿起一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塞在平济被中。
  平济大窘,满脸通红,说道:“不,不,非……我不用妹妹们服侍。我又没受伤生病,只不过是喝醉了,噫,佛家十戒,我又犯了一戒。三弟呢?三王子呢?他在哪里?”
  春天抿嘴笑道:“三王子下山追他的心上人去了。临去时命婢子禀告主人,说道待宫中诸事定当之后,诸主人赴中原相会。”
  平济叫道:“啊哟!”道:“我还有事问他呢,怎地他便走了?”心中一急,从床上跳了起来,要想去追赶窝阔台,问他“梦中女郎”的姓名住处,突然见自身穿著一套干干净挣的月白小衣,“啊”的一声,又将被子盖在身上,惊道:“我怎地换了衣衫?”
  原来他从少林寺中穿出来的,乃是粗布的内衣裤,穿了半年,早已破烂污秽,现下身上所著,著体轻柔,他虽分不出那是绫罗还是绸缎,总之知道是贵重的衣衫。
  夏天笑道:“主人昨晚醉了,咱四姐妹服侍主人洗澡穿衣,主人都不知道么?”
  平济还是大吃一惊,一抬头见到春夏天,人美似玉,笑靥胜花,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一伸臂间,内衣从手臂间滑了上去,露出他隐隐泛出淡红的肌肤来,显然身上听积的污垢泥尘,都已被洗擦得干干净净。他心中兀自存了一线希望,强笑道:“我真醉得胡涂了,幸好自己居然还会洗澡。”
  春天笑道:“昨晚主人一动也不会动了,是咱们四姊妹替主人洗的。”
  平济“啊”的一声大叫,险险晕倒,重行卧倒,连叫:“糟糕,糟糕!”
  春天,夏天倒给他吓了一跳,齐问:“主人,何事不妥?”
  平济苦笑道:“我是男人,在你们四位妹妹面前……那个赤身露体,岂不是……岂不是糟糕之极?何况我全身老泥,又臭又脏,怎可劳动妹妹们,做这等污秽之事?”
  春天道:“咱四姐妹是主人的女奴,便为主人粉身碎骨,也所应当,奴婢犯了过错,请主人责罚。”说罢,和夏天一齐拜伏在地。
  平济见她二人大有畏惧之色,想起王婆、大嫂等人,也曾为自己对她们以礼相待,因而吓得全身发抖,料想春天、夏天也是见惯了鬼娘的词色,只要言辞一和,面色一温,立时便有杀手相继,便道:“两位妹……嗯,你们起来,你们出去吧,我自己穿衣,不用你们服侍。”春夏二人站起来,泪盈于眶,倒退著向房外出去。
  平济心中奇怪,问道:“我……我……是我得罪了你们么?你们为什么不高兴,眼泪汪汪的?只怕我说错了话,这个……”
  ————————————————————————————————(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