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前的虎牙散发出灼人的热气。屋里温度一下变凉了。

    姥爷上了柱高香，拜了三拜。

    “拉开拉链。”我退后，伸长手臂，将拉链拉开。

    这是死规矩，开包的第一口气要是吸到了尸气，不光要倒霉好久，严重的时候冲了阴，还会病上一场。

    上次我看到小萝莉忘了这个，才晕了一天。

    一股黑气从尸袋里飘了出来，眼见尸气散完，我正准备上前探头，姥爷同时说了句，“可以了。”

    每次我俩一起整尸，都是他说可以我才伸头把尸体弄出来，这次才感觉到怪。

    为什么姥爷一直能看得到尸气，以前我看不到，现在我也可以看到了？

    我伸头向尸袋中看去，叫了一声，后退一步，一下靠在了墙上。

    袋里拉开的地方露出血淋淋一张脸。

    眼皮被剥得干干净净，眼珠没了眼皮的保护，直愣愣地瞪着我。

    嘴巴上更是没了嘴皮，牙床暴露在外面，嘴巴半张着，嘴里一直向外冒血泡。

    肥胖的身上洇红的血还没有干透，粘稠地粘在身体上。

    我强咽了口吐沫，发着抖，逼自己看着她。

    我跟姥爷进货时见过她一次，人高马大的黑面婆娘，嗓门也大，很泼辣。

    有一对汽球一样的大胸脯和肥硕的屁股。

    生命力旺盛的好像活得到世界末日，而此刻，她竟然死相如此惨烈躺在尸袋里。

    这种震撼远比整一具不认识的尸体来得强撼的多。

    恐怕于小虎跟本没见到他妈的死样子，所以老于在我姥爷跟前吱吱唔唔。

    这种样子倒也不是特别难整。

    她别处没问题，只把脸补好就行。

    我费了半天劲儿穿戴好皮围裙，先去取了一张猪皮。

    姥爷拿了两根极细的钉，她没了皮肤，猪皮不能粘在面上，第一层得用钉来固定。

    “有鬼呀。”小萝莉在我脑子里又蹦又跳。

    我四处看了看，地下室大瓦白灯照得没一丝阴影，哪有什么鬼。

    姥爷把猪皮放在她脸上比了比，按脸的大小先剪出轮廓。

    接着就得精修，这种没脸皮的人，和有皮肤的人相比难弄得多，还得弄成生前的样子。

    脸皮修剪好，我拿着两颗黑色钉子，姥爷把脸比划着放在死者脸部，我拿着钉子在额角不显眼的地方按下去。

    要钉好几个地方，固定好，下一层才可以用胶粘，这样既好看，又看不出内层的钉。

    我刚按上两颗钉，把面皮固定在额头，第三颗要钉在下巴上。

    这一颗得把脸抻紧再钉。

    我手上一用力，整张脸突然像玻璃一样碎开了，成了一片片，像纸一样被血洇透了。

    姥爷停下手，那血像流不完一样，顺着面颊向尸床上淌。

    “这女人是凶死的。今天晚上怕不好过。”

    我心里一阵阵紧张，连姥爷整了十来年尸体的人都说不好过。

    姥爷顿了顿，“我得请血香镇魂，不然脸都钉不上。”

    我震惊中，跟本没在意姥爷说了些什么。

    直到姥爷出了地下室门自动合上，才回过神。

    正发呆，只到似曾相识的轻微“咔咔”声。

    我猛一回头，盯住那支高香。

    香身出现一道道裂痕，像雪崩前的山体，裂痕一点点漫延到整根香体上。

    终于，“砰”，香几乎崩成粉尘。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香断正中就是有怨，香都崩了，得多大冤屈多大仇恨！

    灯“滋滋”闪了起来，突然熄灭了。

    一向大胆的我，像个娘们一样尖叫着冲到门口，拼命拍打大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一阵冷风吹着我的脖颈，我慢慢回过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影立在离我二十公分的地方，她的眼睛血红，脸上挂着碎肉。

    那些碎掉的猪皮还持在她嘴角...

    “滴达、滴达....”血水顺着她的脸向下滴。

    “杨大姐，大家认识一场，你...就别吓我了。”我小腹感觉到一阵酸胀。

    “嘻嘻，不就是个无面鬼嘛，你放我出来，我弄不死她。”小萝莉厉声在盒子里尖叫。

    “你？你这么瘦小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笨蛋，鬼不比力气，比的是气场，我鬼龄比她长，比她凶厉多了。”

    “快放我出去，她很凶，你姥爷还没下来你就得挂啦，她和你需要的那件法器有很大关联。让我搞定她！！”

    杨婉向我靠近一步，突然血盆大嘴一张向我吼叫起来。

    音波像巨浪一样一波波袭进我脑海，第一次我领悟到女人为什么遇事爱叫——

    声音也可以当武器用，我脑袋像针刺疼得直撞门。

    我抱着头蹲下来，除了这种音波，什么也听不到，眼前一阵阵冒金星。

    那感觉比挨拳头难受一万倍。

    我发现自己四肢不灵活了，身体也随着她的吼叫起来越冷。

    但眼前越看得很清，那巨大的肥婆弯着在对我喷尸气。

    操，这是想弄死老子。

    “放我出来小唐哥哥。”这会儿小萝莉的声音像从天堂里传出的天籁之音。

    “我保证出来后解决了这个恶鬼还回去。”

    她娇声求我。“你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件属于你的宝贝。”

    我犹豫一下，坚难地把手伸到怀里，除了胸口还是暖暖的，四肢像死人一样僵硬。

    杨婉那张血脸已经伸到我面前，眼珠子快掉出来似的看着我，嘴巴张得像碗那么大......

    “她要吸干你的阳气！！”小莉尖叫。

    “就信你一次。”费力地拿出锁灵盒，用牙撕开胶带，盒盖掉在了地上。

    我拨拉一下那块黑色骨头，它掉在了地上......

    没脸的黑婆娘一看到这块黑骨头先是飘后几步。

    我脑子里的声音立刻消失，手脚也能自由动弹了。

    只是一块骨头就这么凶吗？

    一股黑气从骨头上飘散出来，一个婷婷玉立的身影就站在肥婆娘面前。

    “大姐，我劝你还是好好让小唐哥和黄爷爷整好脸吧，虽然是鬼，也不能这么丑着上路吧。”她笑嘻嘻地一句话直戳鬼心。

    杨婉呆了一秒吼叫道，“就是为了美才上了小狐狸精的当，变成现在的样子。”白森森的牙齿像吃人的怪物。

    我听出蹊跷，她死和“小狐狸精”有关。

    “那你去找狐狸精报仇，找我们什么事儿？”有小萝莉罩着，我壮着胆子和她吵。

    “屁话。”她冷笑，“小狐狸精的东西是从你家买来的，我不找你找谁？”

    我大脑一顿，明白了她说的“狐狸精”是谁，“阿媚？她的油膏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