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仙来到警察局，在赵敬东的带领下进入审讯室。审讯室里坐着一个穿着邋遢的男子，他衣服褶皱，袖子沾满油渍，鼻子下面留一个“八”字胡。

    赵敬东示意让公羊仙坐下，然后开口说道：“阿仙，这小子叫周通，他就是偷钥匙的人。未央湖管理员马师傅之所以能认出他来，主要是因为他鼻子下面的‘八’字胡。”

    公羊仙盯着周通说道：“没想到呀，胡子竟然这么重要！许小隆留的是络腮胡子，这次又见到了‘八字’胡。胡子竟然扮演了破案的重要角色！”

    赵敬东笑了笑说道：“说的是呀！胡子竟然成了破案的重要工具！阿仙，我听王恩宇说，你有个朋友叫柳三叹，他留的是山羊胡对吧？看来胡子很流行呀，赶明儿我也留个胡子，做个造型！”

    周通虽带着手铐，但依然贼眉鼠眼，他左看看右瞧瞧，开口说道：“我这个胡子的造型留了好几年了！我每个礼拜都会修呢！造型独特，几年都没变。”

    赵敬东说道：“多亏你这一直不变的造型，要不然未央湖的管理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你！”

    周通嬉皮笑脸道：“警官先生，我知错啦，我以后不偷东西了。放我走吧！”

    赵敬东说道：“放你走是不可能的，毕竟你触犯了法律。不过，我们可以对你从轻发落，前提是你要有认错的态度。”

    “我有态度，我态度端正得很嘛！”周通说话时，小胡子一上一下的动着，十分滑稽。

    公羊仙拿出两张照片展示给周通看，说道：“周通，我手上有两张照片，你认识这两个人吗？”公羊仙左手拿的照片是许小隆，右手拿的照片是汤文圣，两张均是普通的生活照。

    周通看了看，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呵呵……这两个人……好眼熟呀，我在哪见过呢？”

    “这个态度，是不能从轻发落的……”赵敬东双臂抱在一起说道。

    “不是不是，警察先生，您别急，我再回忆回忆，这个……哦，对！我想起来了！”周通说道：“这个络腮胡子的人，让我帮他偷东西的！他说给我钱，让我帮他偷东西，我就干了。我说的是真的！他当时让我保密呢，我现在坦白了。我说的是真的，警察先生！”

    “你坦白就对了，”赵敬东说道，“这个络腮胡子叫许小隆，他现在已经死了。”

    “啊！死了？”周通吃惊道。

    “是的，死了。”赵敬东说道。

    周通说道：“天呐！他竟然死了呀！好吧好吧，也好，对于死人来说，我坦白了也不算愧对他，也好。”

    公羊仙晃动了一下右手里汤文圣的照片说道：“那这个人呢？你认识吗？”

    周通说道：“这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偷过他的东西。他住在伽蓝公寓a101，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数字确实很好记，因为有一个很有名的建筑好像叫101大楼吧？差不多就是这样。”

    公羊仙问道：“你偷过他什么东西？”

    周通说道：“我偷过他房门钥匙呀！”

    公羊仙收起照片，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认真、详细地把事情说清楚。”

    周通说道：“我说清楚了能从轻发落吗？你们说话算话吗？”

    “我说话算话，赶紧的吧！”赵敬东说道。

    周通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警察先生，是这样的呀，这个戴眼镜的络腮胡子，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们刚才说他叫许小隆对吧？随便吧，我跟他是在网上认识的。他曾经找过我，应该就是两三个月前吧，他让我帮他偷两把钥匙和一部手机，事成后给我5000块钱，并且要对此事保密。所以我就帮他偷了，他便把5000块钱给我了。”

    赵敬东说道：“他让你偷哪两把钥匙？偷谁的手机？”

    周通说道：“一把是伽蓝公寓a101房间的主人的钥匙，对，也就是你刚才右手拿的那张照片，就是他！”周通眼睛望着公羊仙的右手说道。

    公羊仙再次把汤文圣的照片展示了出来，说道：“你就是偷了这个人的钥匙，对吗？”

    “对，就是他，”周通说道，“说实话，我跟踪了他好久，一直跟踪到未央大道，我跑到马路对面假装买肉夹馍。斑马线的绿灯亮了，他过马路的时候，我便跟他面对面撞了他一下，趁机摘走了他的钥匙。我的手法很高明的，一般人都不会发现。他也没发现，还去天回镇吃饭呢！哈哈……”

    “你严肃点，笑什么笑！”赵敬东说道，“另外一把钥匙呢？许小隆让你偷的谁？”

    周通说道：“这另外一把钥匙……我已经坦白过了呀，就是偷未央湖管理员的。那个络腮胡子点名要蹦极天台正门的钥匙，还说让我别偷错了！他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呀，我怎么可能偷错呢？我只要看一眼锁孔，就能大致判断钥匙长什么样子。那天傍晚，我在未央大道偷走伽蓝公寓a101的钥匙后，便立刻坐车到未央湖，从未央大道到未央湖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我到达未央湖时，蹦极台的大门已经关了，我看了一眼锁孔，大致判断了钥匙的形状。这时候，我正好又见到管理员在巡逻，他腰部的右侧正好挂了一把钥匙，跟我判断的钥匙形状差不多，我便走上前去顺手牵羊偷走了钥匙。等他回休息室的时候，我还专门用钥匙试了一下，果然可以打开蹦极天台的正门。当时我还很高兴呢，不用二次返工了！”

    赵敬东用手指敲打着大腿，说道：“也就是说，你在同一天的傍晚，先后偷走了汤文圣和蹦极天台的钥匙，然后当晚又把这两把钥匙交给了许小隆，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他也把承诺的5000块钱给我了，嘿嘿！至于他拿这两把钥匙干什么去，我就不清楚啦！”周通说道，“我都坦白了哈，坦白从宽可是你们说的……”

    “等一下，”公羊仙说道，“周通，你刚才说许小隆让你偷钥匙和手机。钥匙的事情坦白了，手机呢？他让你偷谁的手机？”

    周通说道：“手机他倒没有特殊要求，只要是能用的智能手机就行。我偷钥匙的头一天，就把手机偷到给他了。我当时看见一个哥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在地铁口，那哥们一看就是要去北客站，他接完电话便把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了，这对我来说明显等于白送呀！我走过去直接顺手拿走了，没费一点儿劲儿，然后就把手机给了络腮胡子。”

    赵敬东说道：“说实话，周通，你这脑子真的很聪明，记忆力也好。等出去了，洗手吧！找个正当工作干一干。”

    “好的，好的，没问题！警察先生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的。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我放出去呀！”周通说道。

    赵敬东转身对公羊仙说道：“阿仙，你还有没有其它问题要问？”

    公羊仙笑着答道：“没有了。”他的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条线。

    赵敬东便示意警员把周通押下去，然后说道：“阿仙，你笑什么？”

    公羊仙说道：“赵叔，感谢你抓到了周通，他是最后一块拼图。现如今，所有的拼图都已经拼上了，所有的迷雾都散了，所有的真相也都揭开了。未央湖案的真相就是，许小隆和吴晴两人合伙杀死了汤文圣！”

    “哦？”赵敬东略带些吃惊。

    公羊仙继续说道：“赵叔，许小隆死了，可以先不管他。现在要做的是逮捕吴晴！”

    赵敬东说道：“阿仙，逮捕吴晴可以，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许小隆是凶手，但他本人又被杀害了，这是什么逻辑？”

    公羊仙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说道：“这是一场‘阴阳对决’呀！”

    赵敬东疑惑着问道：“阴阳对决？什么意思？”

    公羊仙说道：“我活着，我在阳间；许小隆死了，他在阴间。这不正是隔着阴阳的对决吗？许小隆虽然死了，但他死后依然操控着我，把我变成了棋子。不过还好，现如今我已经查明了真相，这场‘阴阳对决’中许小隆还是输了。活人赢了死人，这真是奇谈。”

    赵敬东说道：“阿仙，你把真相的来龙去脉详细地给我说一下。”赵敬东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看这些东西。”公羊仙说着便收起了汤文圣和许小隆的照片，然后拿出了以下三样东西：黑色日记本、校报、油画照片。

    “这是汤文圣的日记本呀，”赵敬东拿起日记本翻了又翻，说道：“我们已经还给他女朋友了，你怎么得到的？”

    “我去了山东，跟他女朋友借的，”公羊仙说道，“赵叔，再看看这个，我们的校报，上面有篇文章叫做《何为事实》，是许小隆写的。”

    赵敬东拿起校报看了看说道：“我听说了，王恩宇说这篇文章你看了好几遍。文章特殊的地方在哪里？”

    公羊仙说道：“许小隆是广播台的播音员，他说话没有任何问题。但他写文章的时候就会有问题，若不是因为他是校园名人，校报的编辑怎么也不可能让这篇校报发表出来的。”

    赵敬东问道：“《何为事实》这篇文章写得不好吗？”

    公羊仙说道：“这篇文章写得好不好暂且不论，单说这里面的逗号，用得实在是太多了。”

    赵敬东把《何为事实》扫了一眼，说道：“果然呀，整个句子本来可以直接说完的，却用了两三个逗号，这是什么断句呀！”

    公羊仙说道：“许小隆说话、播音都没有问题，但他写文章有问题，他习惯用逗号，习惯断句。所以，整篇文章全是逗号。”

    赵敬东说道：“这能说明什么？”

    公羊仙笑道：“这就是证据呀！赵叔，汤文圣被判定自杀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是他的遗书，写在他的日记本里，对，就是这个日记本，最后一篇日记。”赵敬东又拿起了黑色日记本说道。

    “赵叔，关于汤文圣的遗书，你再看一下，也就是他最后一篇日记。”公羊仙说道。

    赵敬东便重新翻开日记本，找到最后一篇日记，目光刚扫过遗书的内容，便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呀！阿仙，我懂了！我懂了！天呐，这遗书是伪造的呀！”

    “是的。”公羊仙说道。

    赵敬东又翻着日记本里面的其他日记，断句全部都是正常的，说明汤文圣在写句子时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唯独最后这篇遗书断句有问题，短短的一段话里面用了很多逗号。赵敬东说道：“我们以前看这封遗书时，只是看笔迹，没有注意的断句习惯！没想到，这里竟然包含着破案的关键，这真的需要细心才能发现呀！”

    公羊仙说道：“赵叔，笔迹是可以模仿的。许小隆正是模仿了汤文圣的笔迹，写了这封遗书。可是，许小隆忽略了断句上的习惯问题，这些‘逗号’出卖了许小隆。”

    赵敬东说道：“我明白了。汤文圣是被许小隆谋杀的，许小隆模仿汤文圣的笔迹写了遗书……等一下，等一下，许小隆有模仿别人字体的能力吗？”

    公羊仙拿出油画的照片，说道：“赵叔，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先看看这幅油画吧！这幅油画挂在许小隆公寓的墙壁上，熟悉这幅油画不？”

    赵敬东看了一眼油画的照片，说道：“这应该是毕加索的作品，好像叫什么《格尔尼卡》吧？”

    公羊仙说道：“对，是《格尔尼卡》。其实，《格尔尼卡》的真迹是一幅壁画，并非油画。所以，这幅油画明显就是赝品了。这是许小隆照着美术课本上的图片临摹的油画！是不是模仿地很像？”

    赵敬东说道：“我明白了，许小隆是个天才，他临摹的能力很强，连壁画都能临摹，更何况临摹字体！许小隆真聪明呀，可惜他比较粗心，没有注意断句的问题。”

    公羊仙拿起校报说道：“赵叔，还是这份校报，还是《何为事实》这篇文章，依然能发现更多其它的问题。这次，我们不看断句形式，而是来看它的内容。”

    “其它的问题？你是说看内容吗？好的，我看一下。”赵敬东将《何为事实》从头至尾又仔细读了一遍，这次读得很细、很认真。

    公羊仙说道：“许小隆的内心世界异于常人。他认为，只要是官方媒体公开报道的内容，就是事实。”

    “嗯，是这个意思。”赵敬东读完《何为事实》后说道。

    “在许小隆的观念中，他认为‘像’比‘是’更重要。”公羊仙说道。

    赵敬东疑惑道：“让我理解一下，‘像’比‘是’更重要？”

    公羊仙说道：“对，这是我的好友杜少游提示我的。真正的事实不重要，‘像事实’才是重要的。也就是说，‘像事实’比‘是事实’更重要。这说起来可能比较拗口。”

    赵敬东说道：“我懂这个意思了，有道理呀！阿仙，你观察得真细微，这些东西我们都忽略掉了，你却全都能发现。我好惭愧呀！”

    公羊仙说道：“赵叔，您千万不要惭愧。你负责抓小偷，我负责调查许小隆，这是那次在堡尔森吃饭时的约定。你把小偷抓到了，我调查许小隆也得查到一些线索呀！”

    赵敬东笑着说道：“阿仙吶，你真会说话。咱继续说案子，你刚才说‘像’比‘是’更重要，然后呢？”

    公羊仙说道：“赵叔你看，许小隆在被杀的前一天，将所有的钱转给了自己的母亲。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第二天要被杀，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策划出来的。”

    “啊！”赵敬东震惊道，“他自己策划的？他知道自己要被杀？什么意思呀？”

    公羊仙便把来龙去脉详细地告诉了赵敬东，赵敬东一边听一边敲着桌子，这案子真的太匪夷所思了！听了公羊仙的阐述，赵敬东才了解到这未央湖案背后的真相，他不禁为公羊仙竖起了大拇指。公羊仙虽然年轻，却能洞察人性，找出凶手遗漏的蛛丝马迹，最终查明真相，这确实让人敬佩。

    赵敬东给钱坤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前往医学院逮捕吴晴。

    吴晴被抓时，她的脑袋都懵了，之前的淡定也没有了。吴晴被押进了审讯室拷了起来，当她看到公羊仙也走进审讯室时，她慌了！

    公羊仙盯着吴晴，看了半天，说道：“吴晴同学，招供吧！”

    吴晴说道：“招什么供？”

    公羊仙用丹田之音说道：“你和许小隆合伙谋杀了汤文圣！”

    吴晴被公羊仙的声音镇住了，她双眼发蒙，缓了一会儿说道：“公羊仙，你又来这套！上次你说我和陈大丰合伙谋杀了许小隆，现在又说我和许小隆合伙谋杀了汤文圣！你有完没完？”

    公羊仙说道：“查到真相才算完！而且，这两次合谋你确实都参与了，我没有说错！我要让真相大白。”

    吴晴说道：“真相大白？哼！你少来那套，公羊仙，这审讯室我已经第二次来了，我可不怵你，你别给我装模作样！”

    公羊仙厉声说道：“装模作样的是你！吴晴，你现在心跳加速了吧？你淡定不起来了吧？为什么？你不是很淡定吗？你不是很高傲吗？现在怎么慌张了？脸红什么？慌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句如同拳头一样打得吴晴措手不及，她的脸越来越红，再配着她红色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夕阳时的火烧云一般。她咬着牙关，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别废话，汤文圣是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竟然说我跟许小隆合谋？许小隆现在都死了！你个傻子！”

    公羊仙说道：“吴晴同学，请你把逻辑捋清楚，杀汤文圣的时候，许小隆还没死！”

    吴晴说道：“你没看汤文圣的遗书吗？他是自杀的！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羊仙说道：“他的死跟你的关系太大了，吴晴，我现在跟你说案子的事情。先说一下你交往过的男朋友吧！在大部分人眼里，你的初恋男友是许小隆，你的第二任男友是陈大丰。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在两年之前，也就是在许小隆之前，你跟汤文圣也发生过关系！”

    “你他妈给我闭嘴！”吴晴突然怒吼起来！她双眼死死盯着公羊仙，仿佛要用眼神把公羊仙杀死！不知为何，她的头发突然变得有些凌乱！

    公羊仙说道：“生气了？吴晴同学，对不起，说起这件事情，可能会提及你的伤心往事。但是我不得不说，因为人命关天！”

    吴晴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嘶声喊道：“公羊仙，我恨你！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多？我恨死你了！”

    这时，警员小林走了进来，把一袋子花生米递给了公羊仙。

    公羊仙抓起三四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吴晴，接来下我要详细地说一说你的事情，请你认真听，看看我有没有说错。两年前，我们上大一，汤文圣上大三。两年前的光棍节，你跟汤文圣去了大唐酒店，你俩在酒店的情侣房间放生了关系。或者说是汤圣主动的，或者是你自愿的。问题在于，汤文圣和你做完了那种事，却不能答应跟你在一起，因为他有女朋友，他和他女朋友是青梅竹马，不可能因为你而分手。你因此记恨汤文圣，并且打算不再理他。对吗？”

    “对什么对呀！”吴晴吼道，“我什么时候跟汤文圣去了酒店？你不要侮辱我！”

    公羊仙说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你俩当年住的房间号是大唐酒店3104号房间，那是个情侣房间，你不要抵赖！你的身份证号在大唐酒店登记过，现在去酒店还能查到！你还不承认？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给酒店的人，咱们当场核实？”

    吴晴吸口了气，说道：“我是去了大唐酒店，那又怎样？”

    “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公羊仙反问道。

    “刚才我是记错了。这么长时间了，记错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吴晴的声音开始颤抖。

    公羊仙说道：“汤文圣的女朋友天晓告诉我，两年前的那个光棍节，汤文圣夜不归宿，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去，而且打车时出租车的发票正好是100块钱。我刚做了测试，从大唐酒店到伽蓝公寓，出租车打表是102块钱。为什么我打车就多用了两块钱呢？很简单，因为现在的起步价比两年前正好贵两块钱。这也就证明了汤文圣在两年前的光棍节也去了大唐酒店！那天晚上你俩在一起，你还想狡辩吗？”

    吴晴沉默半分钟，然后抬起头说道：“公羊仙，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爱跟谁开房就跟谁开房，我爱跟谁去酒店就跟谁去酒店！管你什么事？那年光棍节我确实跟汤文圣去酒店了，确实是在大唐酒店3104房间，你想怎么样？你管得着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跟许小隆有关系，”公羊仙说道，“汤文圣因为有女朋友，没有跟你在一起。后来你跟许小隆成为了男女朋友，问题来了，你的处女身不在了！真正有处女情结的人不只有陈大丰，许小隆也有，而且许小隆的处女情结更严重。吴晴，你和汤文圣在大堂酒店开房，同时把处女身给了汤文圣，没错吧？汤文圣做的确实不对，明知道不能跟你在一起，就不该跟你开房。虽然汤文圣做的不对，但他罪不至死，而且他和你发生那件事情时，你和许小隆并未成为男女朋友。作为你之后的男朋友，许小隆没有资格对汤文圣进行报复。”

    “小隆他并不是要报复汤文圣……”吴晴有些憋不住了，眼泪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公羊仙说道：“吴晴呀吴晴，你竟然也会哭！你是无情还是有情呢？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许小隆可能真的不是报复汤文圣，但你俩确实是把汤文圣给杀了。”

    吴晴继续流着眼泪，没有说话。

    公羊仙说道：“吴晴，当你跟许小隆好上之后，你便深深地爱着许小隆，许小隆也非常爱你，你俩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这也是所有同学都看在眼里的。可是有一天，许小隆发现自己患有绝症，并且把患有绝症的事情告诉了你。没错，他的绝症几乎无法治愈，也就是意味着他必死无疑。许小隆很坚强，他知道自己要死，却没跟周围的同学说起过，所以我们都是从他母亲那里才知道绝症的事情。许小隆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不能拥有自己最爱的人的处女身。怎么办？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通过官方媒体的宣扬，让人们误以为他拥有过你的第一次。官方媒体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许小隆想在生命快要结束前，用媒体的力量来弥补自己心中处女情结的遗憾，为自己争取所谓的扭曲了的‘尊严’。在他眼里，‘像’比‘是’更重要。什么才能撼动媒体？死亡可以做到！他故意让陈大丰杀死自己，对吧？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为了用死亡弥补自己的遗憾，你们的计划便开始了。”

    吴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浑身发麻，仿佛有蚊虫在叮咬。

    公羊仙继续说道：“吴晴，我将你和许小隆作案的所有事件全都串到一起。事情是这样的，在你们的计划开始之前，你们需要先干掉汤文圣。因为，汤圣知道你的处女身并非给了许小隆，如果他活着，你们的计划就会露馅。说真的，你们的计划很缜密，每个环节都做得很细致，从一开始我就被你俩骗了，我们所有人都被你俩给骗了！让我捋一下吧，你俩杀死了汤文圣，并制造了汤文圣自杀的假象；在柞水溶洞的时候，你俩故意表现出有矛盾的样子，然后你故意给陈大丰接近你的机会；秦岭里野炊的时候，你和许小隆故意表演了分手的这场戏，这场明明是“假分手”的戏我们却都信以为真了，所有人都以为你俩真的分手了；你假装和陈大丰成为了男女朋友，只是假装而已，你实际上还是许小隆的女友；许小隆写纸条嘲讽陈大丰，同时你跟陈大丰说你的处女身给了许小隆；你假戏真做，装作自己很爱陈大丰的样子，并帮助陈大丰出谋划策，协助他杀死许小隆；你利用我来破案；你们利用媒体的大肆报道，最终达到让大家都以为‘许小隆拥有吴晴处女身’的目的。这所有的事件，都是你和许小隆提前策划好的。陈大丰是你们的棋子，我公羊仙也是你们的棋子！我一直被你骗着，一直在你的圈套里，直到今天我才从圈套里出来！”

    吴晴低着头，头发已经散开了，她慢慢抬起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吴晴说道：“公羊仙，你怎么知道汤文圣不是自杀的？他不是有遗书吗？”

    公羊仙冷笑一下，说道：“吴晴呀吴晴，我都阐述这么多了，你还不招供吗？非要让我全说出来？说出来真的很尴尬的！”

    吴晴抽涕着，沾满泪痕的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说吧！公羊仙，你真不简单！你是魔鬼！你太恐怖了！”

    公羊仙把花生米抛进嘴里，说道：“我是魔鬼？我不过是你们利用的棋子罢了！许小隆死了，他依然跟我隔空对决。我赢了一个死去的人，这算什么呀？我继续说案子吧！你们的计划敲定之后，许小隆便联系了一个叫周通的小偷，让他帮忙偷三样东西，分别是汤文圣的房门钥匙、蹦极天台的大门钥匙和陌生号码的智能手机。那天晚上，许小隆潜入汤文圣的公寓，找出汤文圣的日记本，模仿他的字体写了遗书。然后，你俩又来到未央湖，拿着钥匙打开蹦极台的大门，许小隆躲在天台上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你则站在蹦极台上面比较明亮的地方，你用陌生号码的手机联系汤文圣，约他来蹦极天台。汤文圣来了之后，你便把手机扔进湖泊里，然后和许小隆一起把汤文圣从蹦极天台上推了下去，制造了这场看似是自杀的未央湖惨案！

    “我曾经就怀疑过是你俩杀死了汤文圣，但后来许小隆成了被杀者，这让我确实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你和陈大丰制造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太小儿科了。既然杀人，凭你吴晴的聪明头脑，一定能创造出更加天衣无缝的诡计。但你和陈大丰的诡计却漏洞百出，很容易被人识破。在西大街戏剧服装城，你特地站到监控摄像头之下，让摄像头把你拍下来，你故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就是为了让我破案！我竟然傻傻地按着你的计划一步一步掉进陷阱，而且我还傻到买酒庆祝！怪不得我在教室里跟你们对质时，你表现地异常的淡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和许小隆安排好的，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还自作聪明地在破解着陈大丰的不在场证明！现在想想，我真的好愚蠢呀！

    “当然，陈大丰也确实有些笨，他以为这个不在场证明的诡计很高明。吴晴，你很聪明，你知道这个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根本站不住脚，很容易被侦破，许小隆还故意买了葡萄放到客厅里，用来诱惑陈大丰。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一定会被侦破的诡计呢？因为，你和许小隆都希望警察破案，警察破了案，媒体就会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当然，怎么说服陈大丰杀许小隆呢？首先要有一个诡计，这个诡计能让陈大丰误以为可以瞒过警方。可怜的陈大丰，他一直以为你在帮他，他杀人了会被判死刑，他的死亡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很快就要被执行死刑了！我相信陈大丰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和许小隆故意设计出来的诡计。你和许小隆之所以选陈大丰做这颗棋子，是因为他的条件太合适了，首先，陈大丰是个虐待狂，他充斥着杀戮心理，他虐蛇、虐狗，只要杀人不被发现，想必一定也有要杀人的冲动。同时，他很愚笨，骗他上当很容易，而且他的身高、体型、肤色和许小隆很像，这更容易让诡计实施。重要的是，陈大丰也是一个处女情结非常严重的人，这也是你和许小隆提前调查好了的。许小隆故意把那封特别嘲讽的信给陈大丰。那封信的内容，太讽刺了，陈大丰看了一定会觉得自尊心受不了。陈大丰决定杀死许小隆时，许小隆已经提前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最终，许小隆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满足自己临终前扭曲的心理状态，这就是骇人听闻的伽蓝公寓案，因为这个案件，所有人都认为是他许小隆拿走了你吴晴的处女身。媒体们也纷纷地用《处女情结的杀意》这个标题在报道伽蓝公寓案，许小隆的计划便得逞了。

    “吴晴，你深深地爱着许小隆，咱们全班人都看在眼里，你们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呢？分手只是个幌子，可你俩演得实在太像了，我、王恩宇、苏灵儿包括陈大丰都当真了！怪不得，咱们一起进行暑期实践时，许小隆要强烈要求让陈大丰加入咱们的小组中。我深深地佩服你，吴晴同学，你和许小隆真的是演技派，完全具有间谍的潜质。你表面上和陈大丰好，私下与许小隆酝酿着你们的计谋，没有演技真的玩不转呀！当然，实施这个计划，可能会有两件事情让你痛苦。一是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许小隆。但是，无论怎样许小隆都得死，因为他已经得绝症，这是不可抗拒因素。第二个痛苦是你有可能要忍受牢狱之灾，所以，在审讯室里你一再强调自己是不知情的，为了逃避坐牢的风险。事实上，陈大丰把事儿全扛了下来，所以你‘幸运’地被无罪释放了。很多人认为只有男人才有处女情结，其实错了，有些女人也有处女情结，比如说你吴晴，你会认为，如果不把处女身给自己最爱的人，就会感觉对不起他。所以，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你愿意承受以上两个痛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许小隆是否真的爱你？当然他确实也爱你，但他更需要的是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为了满足‘拥有过你处女身’的欲望，他甚至会让你跟他一起去犯罪。你觉得所做的这一切，值得吗？报纸媒体用《处女情结的杀意》这个标题来形容陈大丰，我认为用来形容许小隆更为准确吧！不好意思，吴晴同学，我说的有点多了，我所说的这些话，可能会将许小隆用生命代价换来的‘名分’毁掉。但没办法，我们不可以让一个任意践踏他人性命的事实被埋没，我必须将真相告知大众。吴晴，真是对不起，我平时很少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虽然你一直在哭，但我相信你全都听进去了。我已经陈述完毕，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时吴晴的脸庞被头发遮住了，头发跟泪水混淆在一起，变得更加凌乱不堪。她靠着椅子上，拽动着手腕上的手铐，一边抽涕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出嗓子中最后一丝声音：“求你了，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去！不要说出去呀！”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也破了！

    公羊仙停止了说话，转过头看了看赵敬东。

    赵敬东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吴晴，公羊仙所说的这些都是有证据的，不是凭空捏造的。汤文圣最后那篇日记很明显是许小隆伪造的。看看汤文圣之前的日记，断句并没有问题。而最后那篇日记，竟然用了那么多逗号，很明显是许小隆的写作习惯。当时我的同事在侦察此案时没有仔细看，只是看了字体。可是，许小隆的临摹能力，我相信你的知道的，他想要临摹字体，简直易如反掌。你赶紧如实交代吧！”

    “我要喝水，我嗓子好干……”吴晴变得有气无力。

    警员小林急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吴晴嘴边，协助她把水喝了下去，然后又用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和鼻涕。

    吴晴缓了一会儿，依然无法抑制住抽涕，她哽咽着说道：“哎！法院审理我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很多记者？记者如果报道出去，许小隆的计划就全作废了。你们连死人的心愿都破坏，像什么话呀？公羊仙，你厉害！你说得竟然跟事实几乎是一样的，我还招供什么呢？你全都帮我说完了……”

    赵敬东说道：“阿仙刚才虽然说得很多，但依然只是事件的框架，你把具体细节陈述一遍吧！如果你能坦白，我们可以给法院提议从宽发落。你这件案子比较大，是杀人命案呀，记者那里想逃是逃不过去的，这没办法。”

    吴晴确实扛不住了，便将事实全都坦白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跟公羊仙所说的几乎一致。

    陈大丰知道未央湖案的真相后，便开始上诉。由于陈大丰杀死的人（许小隆）是理应被判处死刑的人，所以法院便对陈大丰从轻发落，将原来的死刑变为了无期徒刑。

    至此，未央湖惨案成功告破，许小隆和吴晴合伙杀死了汤文圣，两人理应全部被判处死刑，但由于许小隆已经死亡，法院对他的宣判则也免掉了，仅对吴晴判处了死刑。也正如赵敬东所说的，杀人案件是大案子，很难逃过记者这一关。审判结束后第二天，各大新闻媒体开始铺天盖地报道这件事情。

    王恩宇和苏灵儿也买了相关的报纸，只见报纸的头版有两行巨大的黑体字标题：“东方神探推翻自杀论，未央湖惨案真相大白。”王恩宇读完报道内容后，不禁心中一颤！原来那次秦岭之行，所有人都被许小隆和吴晴骗了呀！

    天晓也看到了新闻，她在上网时，网页自动弹出来了一则消息，上面有着“未央湖惨案真相大白”等字样，便迫不及待地点开阅读。看完新闻后，天晓也大吃一惊！真没想到案子竟然是这样离奇，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竟然跟其她女生开过房。天晓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的苦的辣的全钻出来了。自杀论被推翻了，这个结果算是最好的了。但自己最爱的人在身体上背叛了自己，这是何等悲哀？正当她思绪凌乱的时候，电话响了。

    “您好，小区门口取快递。”电话那边说道。

    “什么东西？谁发给我的？”天晓问道。

    “摸上去好像是书吧，或者是本子，我也不知道。发件人是公羊仙。”快递人员说道。

    “哦，稍等一下。”

    天晓挂了电话，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知道这是公羊仙把汤文圣的日记本邮寄过来了。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汤文圣和吴晴开房的事情，心已经凉了一大截，那日记本还该不该要呢？天晓正犹豫着，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周杰伦的歌曲：

    “我慢慢睡着，天刚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