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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七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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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黎合上书卷,抬头看了一眼正向他走来之人。那人微微躬身,抬头看向郑黎,嘴唇翕动着,道:“回世子,那日小郡主的确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语毕,附在郑黎耳边轻声说着,郑黎听后,脸色越发难看,手中的书卷竟是被他捏的粉碎。

    那人往后退了几步,郑黎忽然叫住他,道:“夫人和小姐可否已经动身?”

    “回世子,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可夫人她坚持要等到王爷回来才愿意走,因而所有人都在门外候着。”

    郑黎站起身,朝那人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人离开后,他不急不缓地朝沈王妃所在的院子里走去,进了屋便瞧见郑若兮呆呆地坐在沈王妃身上,双目无神,就连呼吸都清浅。

    走至沈王妃跟前,郑黎蹲下身,握住小若兮的手,朝她微微咧嘴,好半晌小脑袋才缓缓低下头,粉嫩的小嘴唇一张一合,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沈王妃轻叹了一声,道:“这些天越发严重了起来,也不知道去净光寺后,能否好转起来。”

    “会好的,母亲莫要担心,儿子已经找了有名的郎中跟随你们一起前去,到时候还能替妹妹调理身子。只是外面马车已经备好,母亲为何迟迟不愿出门?”郑黎盯着沈王妃的眼说道。

    沈王妃原本因为他的第一句话愁容渐散,可下一瞬面色却又僵住。她长叹一口气,道:“原本是想着去庄子里修养些时日,可是你父亲不答应,还大发雷霆说我自作主张,如今去净光寺若是没有征得他的应允……”

    郑黎站起身,眸色沉重,道:“母亲尽管去,此事还有儿子,再者您和妹妹去净光寺只是求佛上香。父亲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沈王妃在郑黎的劝说下,终是抱着郑若兮走进马车,临行前郑若兮突然张开双手,搂住郑黎的脖子。低低的哭了起来。

    “若兮怕,好怕……血……嘤嘤……”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捁住郑黎的脖子,竟是差些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王妃从车门里探出头来,抱住郑若兮的身子,轻声哄道:“娘亲在身边。若兮不要怕啊……”

    许久郑若兮才松开手,任由沈王妃将她抱在怀中。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郑黎的脸色瞬间阴冷。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如果不是他,若兮也不会因为受到惊吓而失了心智。

    傍晚时分,郑诺回到郑王府,并未瞧见沈王妃和郑若兮的身影,便随意抓了一个下人问道:“王妃和小郡主呢?”

    那人哆嗦着说道:“王妃和小郡主……一大早……早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去哪儿了?”郑诺情绪差些失控,好在没有发怒,只是咬牙切齿地再次问道。

    “奴才也不知情。奴才听说王妃……好像是去了净光寺,听说是为了小郡主的病……奴才就知道这些,剩下的一点都不知了,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呜……”

    话还未说完,喉咙一紧,那人睁大着双眼死死挣扎,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没了呼吸。

    身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郑诺转过身,瞧见郑黎一脸淡然地朝他走来。卸下手中的力道,定定地站着看向郑黎。

    郑黎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样子,道:“父亲如此动怒所为何事,竟是要杀了这人才够解气?”

    眼角虽是噙着温和的笑。可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却紧握成拳。

    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从小到大皆是这般。

    郑诺瞬间移至郑黎跟前,道:“是你的主意!”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不是陈述事实而是震怒万分。

    郑黎不可置否,挑了挑眉,道:“您既然从不在乎母亲。她不在您身边几日又何妨?”

    “我郑诺怎么会有你这般愚蠢的儿子!罢了,你现在将她们寻回,我便当做此事没有发生,否则即便你是我儿子又如何!”

    郑黎冷笑一声,道:“怎么,杀了我是吗?您不要忘了,我可是您培养这一群人中,您最为满意的,你当真舍得杀我?”

    他从来不怀疑郑诺会虎毒不食子,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雄心,他的报复,其余的东西都不再那么重。可他能杀尽天下人,却唯独不会杀了他,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

    郑诺绷着脸,冷冷地吐出一句,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郑黎敛了脸上的笑,神色凝重地看向郑诺,道:“不是以为,而是肯定。父王,母亲只是出去月余,儿子以性命担保,定然不会出事。”

    郑诺瞧了他一眼,狠狠拂袖转身,道:“你的性命担保她的,太过浪费!我只是怕她在外面给我惹麻烦,这么多年我们得罪的人还少吗?”

    那女人死了便死了,可如果有人以此要挟他,他便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救她,毕竟他不能失了身份,更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威严。

    郑黎苦笑着瞧着郑诺离开,母亲可是陪在他身边数十年的枕边人,为何换得他如此相待……

    ……

    皇宫之中,宁和公主被关在顺宁宫中已经数日,因穆芷苓被牵连,她便赌气不吃饭,整整三日滴水未进,身子虚弱得不像话。

    而郑皇后闻言,每日都前来看她,只是宁和公主皆以生病的缘由推却,最后惹得郑皇后也失了耐心,便派人前来强行给她灌了米粥。

    而穆钰拿着随意进出皇宫的令牌,在这深宫之中来去自如,每日一早便来到顺宁宫,这一待便是整整一天。

    “是我害了穆小五进了内侍监,难道你不恨我吗?为什么每天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你恨我就走啊,本公主根本不想看见你!”

    宁和公主随手抓起茶杯便直接扔在穆钰身上,穆钰也不躲,那茶杯就直直落在他的肩头。虽说宁和公主三日未曾吃过半点东西,可是这一次力道却是不轻。

    只是一瞬,淡蓝色云纹锦衣上便沁出一点点鲜红,随后颜色越来越深。直至变为暗红色。

    宁和公主呆愣了半晌,突地大吼,道:“你为什么不躲,你以前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京都第一才子吗?为什么连一个茶杯都躲避不了,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宁和公主本就在起头上,见穆钰站在跟前,就那样神色极为平淡地看着她,无悲无喜的样子让她倏地怒火中烧。一股脑地便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穆钰弯下腰,将那茶杯的碎片一点点拾起,从怀中取出一张白布将它包裹好,又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宁和公主。

    他专注地看着宁和公主,丝毫不顾及自己肩头的痛。

    “当真是一个笨蛋,来人,快去传太医。”宁和公主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穆钰后,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待太医替穆钰包扎完毕后,宁和公主原本焦急的脸色上又多了几分嫌恶和平静。她轻蔑的看着穆钰,道:“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担心穆小五?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穆钰突然朝前走了两步,道:“我并非不担心,但是公主,焦躁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凡事得动脑,而不是武力。家妹她定会没事,还请公主放心。”

    宁和公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说没事便没事,那可是内侍监,本宫从未见过有人安全地从内侍监回来过。况且高淑妃存心为难小五的话,不管是谁都不一定保得住她。”

    穆钰却轻笑一声,道:“公主无需担心,既然此事高淑妃从一开始便是只针对您。那便说明她无意于家妹,而至于小五如何进了内侍监,那恐怕并不是高淑妃所为吧。既然这样,那小五便更加不可能有事了,因为那个人的目的肯定不在她,所为我敢保证。不出三日,她便会被放出来。”

    宁和公主垂下眼帘,突地一阵懊恼,平素她也够沉着冷静的,怎的突然间遇见穆小五的事情就完全失了方寸呢?

    随后宁和公主抬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在这皇宫之中。你快些回去吧!”

    穆钰的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他定定的看着宁和公主,突地道:“微臣奉命教公主习画,如今只是几日,怎能擅自离开呢?”

    宁和公主再次恼怒起来,道:“这并非擅自离开,本宫命你离开,你便快些走!”

    穆钰却站着一动不动,眸光中莫名染上了一丝哀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公主如今虚弱的身子,臣是在无法坐视不理,否则失责之罪皇上若是醉酒起来,我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穆钰替自己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宁和公主最后也懒得理他,突地翻过身去躺在榻上双目微阖。

    “还请公主用膳,您已经三天未颗粒未进了,如此下去,身子定会垮掉的。”穆钰躬身再次恳求道。

    宁和公主却不以为然地转过身,随后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再者……”

    再者饿死最好。

    反正活着,再过半年也只能是和亲的命运,与其那般嫁给一个辽国的糟老头子,还不如现在就死去,一了百了。

    这样想着,便是再也没有食欲,也径直忽略了穆钰的话。

    “还请公主用膳。”此刻宫婢已经将饭食端了进来,可是宁和公主却毫无察觉般,而一旁的桌上还有未曾动过半分的食物。

    穆钰的脸色也不太好,嘴唇有些苍白。

    “出去,统统给本宫出去!本宫爱吃不吃,干你们何事!”

    “我曾听说,宁和公主素来都是随然的性子,行事稳重果敢,既有女子的心思细腻,又有男子的英勇霸气,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或者说,如今看来,当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穆钰的一番话终是让宁和公主坐起身,她不耐烦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男子,随后冷声道:“本公主的事,不用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只是空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便能解决一切了?”

    穆钰却摇摇头,道:“问题的解决终究是要靠自己,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公主的事情,微臣半点管不着,也改变不了。能改变的,只有公主自己而已。其实公主是在担心和亲之事吧,与其说公主是担心家妹而茶不思饭不想,不如说,公主如今是借着家妹的事情而故意绝食,只是为自己的任性多找了一个借口,堂而皇之地欺骗自己。公主,您说微臣说得对吗?”

    宁和公主微微诧异地看着穆钰,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一下子就看穿了。

    她愣了半晌,随即呐呐地说道:“果真是亲兄妹……”

    穆钰顿了一下,随后又道:“公主,您若是不想去和亲,又千万种办法,而您不想采用,只怕也是替皇上着想,可是既然陛下都完全不考虑您的幸福,您又何必估计其他?”

    穆钰话音刚落,宁和公主便低声喝道:“大胆,之前你说的那些本公主不与你计较,如今你要是再乱说一句,本公主绝不轻饶你!”

    穆钰突地跪下身去,道:“穆钰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更是公主心中所想,若是惹得公主震怒,还请公主责罚!”穆钰目光坚定,一句一句掷地有声,宁和公主突地僵住,不再说话。

    随后她释然一笑,道:“也罢,也罢,一切都如你所说。本公主用膳便是了。”

    穆钰嘴角轻轻勾起,却在下一瞬忽地倒下去。

    “快,快些传太医。”宁和公主急忙下床,踉跄着走至穆钰跟前。

    此刻太医还未走远,宫婢只是片刻便将他请了回来。

    太医还未替穆钰把脉,便跪下身道:“求公主恕罪,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宁和公主皱了皱眉,道:“你何罪之有,快起来再说!”

    那太医不敢起身,道:“刚才老臣便察觉出穆二公子已经好几日未进食了,可是他不允许老臣说,老臣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老臣以为没有什么事,谁料……”

    宁和公主眉头紧皱,随后道:“该死!你这庸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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