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均叹了口气，半天，幽幽地说道：“他这是让你和我保持距离，看来他把你已经排除了，好在你本来就没有涉及，刘盯上我了！”魏平均慢慢给梁金龙介绍保险的事情。

    保险的事基本是这样的，人保公司和和各家大银行签订了代卖保险协议，利用银行的网点柜台发售一款收益分红保险，佣金为百分之十，这是最近几年来通行的做法，不是本市的独创，是全国上上下下都如此，保险借银行信用发售保险，银行凭自己信用赚保险的手续费。

    年初，812厂的退休职工徐某老伴住院，徐某拿着从建行买来的保单到保险公司理赔交住院费，被保险公司拒付，原因是没有底账，徐某找到建行，建行说保单是自己的员工代保险公司卖的，属员工个人行为，且当事员工刘某已死亡，保险和建行无关。徐某的遭遇随即在812厂引起了骚动，这个老国防厂有六百多职工都通过建行买了同一险种，人们纷纷到保险公司退保，保险公司还是没有底账为由拒付，这样，812厂退休职工分两拨堵了保险公司和建行的门，社会上其他零散购买者也纷纷退保，一时间，群体性事件愈演愈烈，当地警方介入，经查，三年前，建行812厂分理处刘某等三名职工曾在812厂家属区推广这一险种，刘某身为分理处主任因销售成绩突出，保险公司奖励其海南十日游，旅游期间发生车祸当场死亡，如果不是徐某理赔，刘某死亡就是一次意外，从现在投保资金和账务均踪影皆无，人们才怀疑刘某死得蹊跷。

    为了平息群体性事件，公安和银保两家经反复协商，按照三七分担责任，限时退保。也就是说，这部分没有底账的6000万保费，建设银行拿出1800万，保险公司拿出4200万元，30日以内全部退赔到投保人手里，至于损失责任，两家各自自扫门前雪，地方上不再过问。

    “这事儿外界看到的基本就这样。”魏平均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点上了一根烟，梁金龙注意到，就在今天早上一会儿功夫里，魏平均已经把多半包“软中华”抽了，烟雾弥漫中，魏平均眯缝着眼睛问梁金龙：“这事儿你怎么看？”

    “外松内紧，”梁金龙也熟悉公安办事的方式，“至少目前我这里得到的是，这事儿还摆在刘的桌子上，公安就不可能不再过问！公安采取的是欲擒故纵！凡是涉及金融的案子，公安巴不得永远不结案，何况六千万的案底，不论事情结果如何，公安不弄一千万的好处，那公安岂不信佛吃斋了？”

    “嗯，这事惊动到上面去了，银监局、保监局都很重视。现在的情况是，经办的银行人死了，当年家属已经拿了三十万补偿，现在怀疑是他杀，家属又拿了三十万封口费，大家都把事情往死者身上一推，群众都拿到了该拿的，原告都没有了，案子能结了，蒋那边非要查钱的去向！”

    梁金龙敏锐意识到这事儿涉及到了魏，那半包“软中华”就说明问题还不小。而揪住不放的是和公安关系很好的蒋。

    “蒋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办法能让蒋息事宁人?”

    “蒋的目标是明年换届当政法委书记，他要遂了心愿，就没有了我们的活路，你不是说你有他杀人的证据吗？”

    “你是说，现在就到时候了？”梁金龙不寒而栗。

    “不是，是让他适可而止，别再这么查下去了。”魏平均用指头敲着桌子，又敲了几下，看了看梁金龙，这才打开抽屉：“这里有几张蒋的照片，你看看！”

    梁金龙接过来一看，都是蒋和那个女团委书记出席公开活动的照片。

    “这没有用！”梁金龙说：“这照片本市报纸都登了。”

    “如果你拿出来，交给他女儿，他就不得不考虑！”魏平均有些难为情：“我知道你最近认识了他女儿，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你。”魏平均解释到此为止，“老蒋要是知道这些照片是我们这时候给的，就得到了足够的警告，让他意识到我们手里也有牌，大家最好风平浪静，就是要斗，也等到换届选举，何必鱼死网破！”

    梁金龙阵阵凉意，同时又感到自己拿这些照片给蒋莲看很无耻。但一回想，的确又没有更适合的方法，总不能老魏和老蒋坐下来对面谈吧，如果两人可以坐下来，那就不可能有今天两人恶斗的局面。这种隐含的意思，老蒋应该很清楚意味着什么，不亮底牌，往往比亮底牌的起到的效果要好的多。

    “不会让你白干的，”魏平均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易拉得塑料文件袋递给梁金龙：“这是一套150平米的房子，别人名字登记的，以后就是你的，把你们的公司搬到这里来。”

    “我们的公司？”梁金龙诧异道：“谁是我们？什么公司？”

    “你不是要办个网站么？学生能成个什么气候？你去找人，注册起来，我给你拉赞助，会有不少广告费。”

    “不是公司，”梁金龙知道魏平均所指了：“那是两个学校的孩子闹着玩，要争什么校花，也就是满足一下孩子们出风头的欲望。我是正好遇到了，觉得又不是什么大坏事儿，就帮他们出了点子。我还是跟着你干，我又不缺钱，钱还不都是您给的？”

    “这个点子好，看来我跟不上形势了，就想不到这个，只有你们年轻人会紧跟时代脉搏。”魏平均摆摆手，好像告诉梁金龙没有必要跟自己表忠心，“把一个人说好了，就好比是登山，上一步都很难，走一步都难免有人质疑；而搞臭一个人，则好比高屋建瓴，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大家都会出把力，帮你把这个人拉下来。我们染指不了宣传，一直在这个方向是空白，网络平台，就独辟蹊径，让我们掌握了舆论力量。”

    “可这里都是学生啊，不该让孩子们参与到政治里。”梁金龙感到浑身冒汗了，“再说，我们在这里，也只能影响孩子，大人会把这当成孩子们瞎胡闹，谁也不会关注这个网站！”

    “这正好，正给了你扩大网站影响力和人气的时间，机会、条件!”魏平均眼睛发亮：“如果一开始，给人看出有大人参与，尤其是有我们参与，各方就会群起而取缔之，那就好比是袁世凯想小站练兵，还不等成气候，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孩子们搞，我们帮他们搞大，成了气候，到那时，他们意识到了我们在后面，也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

    “那您说，要我怎么做？”梁金龙渐渐明白了魏平均的意思，感觉自己就好比上了一条贼船，想下船，怎奈风高浪急，自己只能随波逐浪。

    “网站局限在学生中，就只能是昙花一现，先不说会审美疲劳，就是日常的琐碎也会消磨掉孩子们的兴致。要把网站建立起来，成为大家爱看和关注的焦点，就必须和社会民生息息相关，孩子们能秀才艺，博眼球，为什么不发动商家，也就是大街小巷的门面，把他们的商品秀在网站上，让小商贩们免费做广告，让家庭主妇们不上街就知道哪儿有要买的东西呢？做好了，你不想让大家关注都不行！”

    是啊，梁金龙心想，一旦连小卖部老板都关注这网站，那这里要是登上一个人的乌七八糟，马上就成了全市的街谈巷议，最大的好处是，老魏站在人群里射出一毒箭，挨箭的不仅不知道是被谁射的，而且根本没有空儿疗伤，因为大家会跟风齐朝他射的，中国的老百姓最爱看热闹，最爱听的就是当官的奇闻异事，还最爱添油加醋的奔走相告。

    “这个大大超过了我们的合计，”梁金龙正要说困难，魏平均挥手阻止了他。

    “三十万去办这个事儿，找专业人才，租服务器，那个银行卡也给你准备好了，装在袋子了。我相信你能办好，主要是换届时要能成气候！你不是还要调查吗？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把事儿先动起来。”

    梁金龙拿了文件袋，这事儿不是能推脱的，躲不掉的事儿，梁金龙就不再说什么，只有打起精神把事儿办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梁金龙打开塑料袋，这是一套塞尚蓝郡的16楼单元房。梁金龙叹口气，打开电脑，在赶集网上打出了招聘电脑网站的招聘广告，再一想，登陆QQ，把同样的招聘内容发在老魏当群主的那个群，要让老魏知道自己行动了。

    这事儿得给赵小荣好好解释一下，梁金龙拿起电话，让赵小荣带上蒋莲，中午来吃肯德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