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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南风峭兮生西东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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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沿途赏景观林,停停歇歇,临近晌午,方与一直在山腰迎候的施靖仪相遇。

    施氏夫妇住在南麓的老屋里,不过是间灰白瓦屋,看得出闲置已久,然拾掇过后,前有菜园后有溪,藤青枝蔓爬满院,缀着白花,却也幽静怡人。

    朱棣扫眼徐长吟,果见她是一脸欣羡。

    巫梨华从屋中迎出,徐长吟示意娉望将礼送上,笑道:“你们成亲时我没能参加,这份礼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施靖仪与巫梨华面露感激,“王爷已送过一份大礼,我们岂敢再受下。”

    “这是我的心意,你们就莫要推辞了。”徐长吟不由分说的将礼塞给了巫梨华。

    施氏夫妇无法,只得又感激谢过收下。

    午后,施靖仪引朱棣与徐长吟四处游玩赏景。落日时分,徐长吟累得不愿再走,当晚便在老屋歇下。

    三更时分,徐长吟窸窸窣窣地起身穿衣,但也不忘“不小心”的弄出些声响。朱棣本就睡得浅,如她所愿的醒转过来。一见他醒来,徐长吟连忙殷勤的给他捧衣提靴,不忘笑容满面。

    朱棣慢慢坐起身,盯着她缓缓开口:“三更天?”白天还累得半死,这会又起了甚么兴致?

    “离日出还有些时候,到山上的日观亭应来得及。”徐长吟一脸祈求,也如实坦白了自己的“图谋”。

    朱棣默然。隔了片刻,他开始穿衣穿靴。徐长吟眉弯眼笑。

    穿戴妥当,提了灯笼出门,一阵带着寒气的风吹来,徐长吟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三更半夜,果然够冷。

    朱棣看她一眼,将灯笼塞给她,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系上,继而又拧过了灯笼。

    徐长吟心头一暖,弯着眼角,拉过他的右手,双手合握着放在披风下,给他丝许暖意。朱棣无声浅笑,也未挣脱,提着灯笼往山上而去。

    二人走后不久,老屋里也燃起了光亮。娉望在门前眺望一会,对身旁精神抖擞的明岳、明峰道:“这就跟上去吧!”

    明岳道:“再等等。跟的太近,王爷怕是会察觉。”

    施靖仪与巫梨华从房中出来,疑惑的道:“王爷不让你们跟上么?”

    娉望摇了摇手指头:“这一路上,若是娘娘心血来潮想去哪儿,多半只有王爷陪伴,不让咱们打扰。”

    巫梨华抚唇笑道:“王爷与娘娘当真恩爱。”

    娉望小嘴一弯,一脸与有荣焉。

    灯笼淡淡的光晕散在脚下,朱棣与徐长吟相携拾阶而上。行不多远,依稀能见蜿蜒的山阶上有灯火闪烁,想来也是夜起登山去观日出的。

    五鼓未至,他们到达日观亭。亭前挑着灯,映出亭中四五抹身影,有正焚香抚琴者,有研墨铺纸者,还有扫几煮酒者,让这清冷时分平添了许多雅韵。

    徐长吟讶然的望向朱棣,朱棣倒是不觉惊奇。突地,亭中有眼利者望见了他们,热情的招呼他们入亭。燕王夫妇入了亭,未过多时,便也知晓了这些人皆是济南府的文士,今相邀前来同观日出。诸文士也未问及这对年轻夫妇来历,只邀他们同听琴赋诗,静待日出。

    一群文人相聚,自是要做尽风雅。琴音书墨,佐以酒香,看云漫氤氲,远山如樗,怎不是惬意乐事?徐长吟兴致盎然,一时技痒,抚琴一曲,赢得众人一片称赞。

    就在袅袅琴韵声中,天边层层的云雾渐渐染上了奇异的颜色,变幻的色彩交织着,令人惊奇不己。

    徐长吟偎在朱棣怀中,望着云底缓慢升起的红芒,眼眸也渐渐染上了温暖的颜色。她悄悄覆住朱棣搁在他身上的手掌,一点一点的贴紧。朱棣的视线也落在赤艳如丹的日头上,嘴边却缓缓扬起了一抹弧度。

    观罢日出,与诸文人告别,朱棣与徐长吟悠闲地下了山。

    回到老屋,就见巫梨华正逗弄着精神奕奕的淮真,娉望则筋疲力尽的趴在一旁。

    朱棣净了手,抱过女儿,徐长吟则笑眯眯的问向娉望:“三更半夜爬山可累着了?”

    娉望一愣,旋即汗颜的吐了吐舌,原来徐长吟知道他们跟在后面。她噘了噘嘴,“您三更半夜出去,奴婢心里担心嘛!”

    徐长吟捏了捏她的脸蛋,叹笑:“自是晓得你们担心,才没让你们回来。”白日里上山下山都累了,她原本不想惊动旁人,好让他们休息,只是没想到他们仍跟了来。

    一行人用过了午膳,复下山回了蓬莱客栈。

    施氏夫妇一直将他们送到客栈,方回到客栈,便见赵保正与一名五旬左右、颇见官态的男子等在堂中。

    徐长吟猜测这随赵保正前来的当是泰安知县,从朱棣手中接过淮真后,携上杨氏与娉望回了客房。

    等朱棣回到客房,却见徐长吟已睡着了,淮真握着小拳头睡在她的身旁。他坐在榻旁,看着熟睡的母女俩。淮真越渐与徐长吟相似了,朱棣低头凝视着,笑露满脸。

    徐长吟这一觉直睡至日头偏西,等她起了身,下榻穿鞋,脚方一踩着地面,顿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接连爬山,纵赏遍美景,却终究是来了“报应”。她一手扶着腰,如老媪般踩着碎步,慢慢腾腾地挪到桌边,扶着桌檐坐下歇息。

    朱棣抱着淮真进屋,淮真见到娘亲醒来,咧出无齿小嘴,笑的欢快。朱棣见她醒来,将淮真抱给她,可她方一接过女儿,手臂便酸软一垂,疼得她直唉哟。

    朱棣挑眉,重新抱过女儿,“怎么了?”

    徐长吟哀怨地昂首看着他:“自作孽了。”

    约莫猜出甚么,朱棣竟勾起嘴角:“我原打算晚上带你去逛夜集,明早去天烛峰看看将军山、罗汉峰,晚上再去西尧观顶日落。”说完,他又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过,你看样子没有十天半月是难以恢复,那些地方就只好舍却了。”

    徐长吟愈听愈哀怨,朱棣不为所察一笑,“不过,游湖倒是能去。”

    徐长吟双眸一亮,神采奕奕的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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