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应该死在里面了。”童依琳闭着眼顿了顿说道,刘秘书一愣,然后大惊失色。厂区正面不断传来警笛声,警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厂区里发生了什么了,刘秘书握着童依琳有些凉意的手,对司机说道:“赶紧走!绕开警察!”

    司机连忙应是,发动汽车快速离开这片废弃厂区。

    “你还看到什么?”刘秘书仔细观察着童依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童依琳闭着眼靠在汽车椅背上,眉间微微皱起。刘秘书等了一会儿见童依琳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虽然疑惑但是也不再追问。问起另外一个话题:“废厂那边虽然没有什么摄像头,但是来的这一路监控不少,要找到我们不过是迟早的事,要联系徐队长吗?”

    童依琳这时没有保持沉默,轻轻对刘秘书说道:“联系吧,告诉他我在警局等他。”司机方向盘一转往警察局开去,刘秘书拍了拍童依琳的手,然后靠在一边拿出手机通知徐明。正在厂区勘察的徐明接到刘秘书的电话时很诧异,王四的行踪他们也是刚刚才得知,从得到消息到来到这个废区找人,其间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跟童依琳这边的人联系。

    这么巧他们这边刚发现王四……哦不,应该说发现王四的尸体,那边童依琳手下的首席秘书就打电话过来,这也太巧了吧。徐明拿着电话走到一边,将尸体现场让给勘察人员,听完刘秘书的话,徐明发现这一切非但不是巧合,甚至还可能是另外一个陷阱。童依琳成了童天成绑架事件嫌疑人死亡的目击证人。

    哪怕不通舆论弯弯绕绕如他也知道,这要是公布出去,A市下半年的头条不论是社会版还是娱乐版估计都要被童依琳承包了。毕竟童依琳现在也不是什么隐居幕后的普通商人了,徐明赶紧对刘秘书说道:“麻烦童小姐在警察局稍等,我这边结束之后立刻回来,”

    童依琳与刘秘书在警局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休息室,徐明还没有那么快回来,刘秘书见童依琳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现在都还没回过脸色,于是走到一楼去想给她买点热饮回来。刘秘书走出休息室,童依琳一个人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着眼一直手搭在眼前挡住光线。在废厂看到昆谨那一刻她的脑子好像就乱了,她现在在警察局,徐明不论早迟反正都会回来,当时候说起她看到的,她要不要把昆谨说出来?

    而昆谨呢?他为什么回去废厂为什么会一出现王四就死了……难道……真的是他杀了王四?童依琳坐直身子,有些烦躁地把自己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仿佛这样能缓解她的气闷。童依琳一手撑着额头,低头沉思着。她现在一闭眼就能想起王四从废厂房上摔下来的样子,他落地时脑袋与地面发生的强烈碰撞声,还有那大片大片氤开的血液。

    童依琳有些痛苦地将头埋进膝盖,直面死亡地冲击还有昆谨猝不及防地出现,都让她现在方寸大乱,童依琳拿出电话,将昆谨的电话翻出来却始终也安不下去,电话打通了要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会那个时间出现在废厂?王四是不是他杀的?童天成的事是不是他在幕后指使?童依琳摇摇头,这种问题怎么可能问得出答案……可是不问,那待会儿徐明回来,她是说还是不说?

    童依琳这边正因为这些事苦恼万千,那边徐明紧接着接到了第二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昆谨的电话。徐明听见电话那边的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昆谨的时候,还拿下手机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仿佛不敢确定自己接到了谁的电话。A市说小不小的圈子,真正出于金字塔顶端的人数来数去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徐明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A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挨个主动打电话找到自己。

    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徐明听完昆谨在电话那边说完,看着被警员抬起放进尸袋的王四,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这样一个混迹最底层的小瘪三,竟然惊动了好几个A市有名的商人,童家还好说,毕竟这个人跟童家当家的童老爷子的绑架案有关,那昆家又是怎么回事呢?作为昆家的龙头,昆谨为什么又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了?

    昆谨打电话的目的跟刘秘书通知徐明的目的是一样的,昆谨来废厂的动静也不小,而且他还带了好几个下属。留下的痕迹证据简直就是数不胜数,在警察发现之前离开是为了将舆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主动将一切坦白是为了表示清白,毕竟在警察面前说话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徐明想了想,对昆谨说道:“很感谢昆先生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既然这样我立刻回市区,还请昆先生现在到警局去一趟,方便我们取证,谢谢。”昆谨在电话那端答应了,徐明挂掉电话,对现场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两句就开车往市区赶,中途打了电话回去交代了些什么,挂掉电话之后,徐明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嘴角。

    刘秘书买了热饮回来,童依琳还靠在沙发上,惨白的脸色虽然比之前好了一些但是也实在没有好到哪儿去。刘秘书将手里的纸杯放到童依琳手里,握着她的手说道:“依琳,喝点东西缓一缓。”童依琳坐起来,将装着热牛奶的杯子送到嘴边,轻轻嗅着牛奶的甜香。门突然被打开,刘秘书和童依琳转头看去,警队的工作人员领着昆谨走了进来。刘秘书猛地站了起来,童依琳也偏头看着走进来的昆谨不说话。

    昆谨走进休息室,见童依琳在这里也很诧异,领路的工作人员关上房门离开了,刘秘书看看昆谨又看看童依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招呼昆谨还是该坐下。

    “你怎么在这儿?”昆谨看着童依琳问道,童依琳看着昆谨不说话,缓缓将手里的纸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开口说道:“刘姐,你先出去吧。”

    刘秘书看着童依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从房间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发出一声轻轻的咔哒声,昆谨走到童依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对童依琳说道:“怎么了?有事问我?”

    “你来干什么?”童依琳看着昆谨面无表情地轻声问道,昆谨抬手看了看表,说道:“我约了徐队长,有点事情说。”

    “什么事?关于废厂的?”童依琳轻描淡写地说道,昆谨一凛,转头看着童依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童依琳看着昆谨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看到了。”昆谨一愣,然后只觉得心头一凉,童依琳说她看到了,看到了什么?看着童依琳冷然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昆谨瞬间明白了童依琳的意思,她在怀疑他,当时王四摔下楼,只有他还有他的人在那栋废弃厂房四周。

    “你怀疑我?”昆谨说道,童依琳靠着沙发,转头看着面前的茶几,轻轻反问:“我不该怀疑你吗?”童依琳看着茶几上已经渐渐失去温度的饮料,牛奶冷却在表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我拜托你找王四,你一直告诉我你没有消息,你找不到人,怎么突然就有消息了?怎么一头消息,这个人就死了?我看到的那些,你说我是对徐明说还是不说呢?”

    “你一直在拿王四试探我。”昆谨突然答非所问地说,童依琳听见昆谨似有责怪之意的话,轻轻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是在试探你。”童依琳转头看着昆谨,咬着牙说道:“你可真没让我失望啊昆谨。”昆谨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我来这里,也是想把我在废厂的事告诉徐队长,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做任何你想象中的事。”

    “我是接到消息说王四在废区出现,所以带着人去废区想把人找出来,追着王四到了那栋厂房之后我留下两个人看着进出的大门防止人跑掉,带着另外的人追上了三楼。不过没等我们上天台,他就掉下去了。”昆谨不急不缓地将废区的一切说出来,童依琳看着他,昆谨的表情太平静,她丝毫看不出来任何不对。

    昆谨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休息室天花板上安装的监控摄像头,说道:“怎么样?还有什么疑问吗?”童依琳沉默地低着头,昆谨看着摄像头没多久就转开了眼神。然而另一边的监控市里,早已经回到警察局的徐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都他妈是一群人精,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徐明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童依琳和昆谨对于他这么迅速地出现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和惊讶。从工作人员带着昆谨走进休息室的那一瞬间,他们两人就意识到这恐怕是徐明有意为之。所以昆谨会这么爽快地将一切和盘托出,反正都是要说,那就当着大家的面一次性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