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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节:不知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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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米尔与瘟魔来到蜈蚣精管辖的地界,催促鬼头去放疫虫。瘟鬼把头一摇,尿尿唧唧似哭似诉地道:“这般一个个地放下去,得到猴年马月?若被耶和华孩子发现,一切可就泡汤了啊!”

    高米尔心急火燎地问:“若依道友,该怎么施放呢?”

    瘟魔哭一样地笑笑:“我把好坏不分、善恶不辨的那种疫虫,放到他们喝的水里,把麻木不仁、冷漠无情的那种疫虫,放到他们吃的东西里。这般一弄,二者合一,管保效果更好。”于是,两个鬼东西忙活了起来。

    施完了疫虫后,魔鬼还有些不放心,嘱咐蜈蚣精道:“把我们放疫虫的水源,与放疫虫的那些个吃的东西,都记好了。可千万不能让我的孩子们去碰啊,他们吃喝的东西,要搞好特殊的供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想让孩子们变成傻呵呵好坏不分的混球。”并让瘟魔留下一些疫虫给妖女,边边角角没有照顾到的,让孩子们再削削茬,补充一下子。

    蜈蚣精本打算通过此法,把刺猬精踹到一旁去,不想被人家将计就计,反倒给自己增添了麻烦。心情不悦,把魔鬼留下的疫虫,交给狐狸崽子们,什么都不管了。

    当地的百姓,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不知痒不知痛,冷暖不辨了;失去了味觉,不知香不知臭,咸淡不分了;失去了感知,不知真不知假,善恶看不明白了……浑浑噩噩,稀里糊涂,麻麻木木地,再也不争什么东西了,再也不吵什么事情了。没有了任何的诉求,也没有了任何的表达,只知道埋头苦干,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不闻不问。有人打砸抢偷,看见了权当没看见,熟视无睹;听到一些狼吞狗爬、鼠舐猫抓的事,充耳不闻。于是,任由魔鬼的狐狸崽子们鼠窃狗偷地任意妄为,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什么都不在意了。

    被安德森与兰黛救的那一家人,亲眼看见餐厅里发生的一切,都吓得魂飞魄散。当得知那会飞的女人,是魔鬼派来的时候,跪下来央求两个救命。

    安德森与兰黛,把一家人带到大华那里,看他如何处置。大华见一家人也着实可怜,就问男主人:“你有做生意的头脑,善于捕捉到商机,能够为社会创造财富。我想把你送到其他的地方,给你本钱,东山再起,好不好?”

    那人早被吓破胆了,不敢再经商创造财富了,摇着头,一脸苦楚地说:“什么金钱啊,什么财富啊,都是空的,都是身外之物。我想好了,也看明白了,只要全家人在一起,早晨能看到日出,晚上能看到日落,比什么都好,平平安安地,那就是福啊!”

    大华笑了笑,又对他说:“有个地方,那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生意可做,怕把你这样的商业人才浪费了啊!”

    “我不在意,也不在乎。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我什么都不要。”那人马上说。

    大华见一家人,都是老实厚道的,虽说做了多年生意,却没有学会奸诈狡猾的那一套,便把他们送上了神岛。

    大华办完了此事,带着小安烈来到一个地方,正在大街上走着,见一位老人,捯着小步,紧跑着把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车给撞了。他慢慢悠悠地倒在地上,嘴里流出了血来。

    车里下来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气势汹汹地把门子一摔,三步两步跨到那老人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急忙摸摸自己的爱车,看被撞坏没有。见没什么大碍,凶神恶煞地朝那老人啐了一口,吼道:“老不死的棺材瓤子,走道也不长眼睛,车要是被撞破了,非把你跨跨肘子卸下来不可。”吼完,气咻咻地上了车,猛踩油门,一溜烟地去了。

    很多人都围了上去,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搀扶那老人的。他尴尴尬尬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望着一群人围着他,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开车的那人,已经走远了。他没敢讹人家,就那么两声凶巴巴的吼叫,把他给吓住了。知道那货不是好惹的主,遇到了茬子,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地没敢去触霉头,便蔫蔫地哑巴声了。可做足了的“功课”,总得找个合适的主“交出去”,便挨个脸地撒摸开了。望见的不是一脸凶相的,就是一脸穷酸相的。那“凶相”的,是他要躲避的;而那“穷酸相”的,即便讹了,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那老人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讹诈对象了。

    这时,大华从外面挤了进来,伸手去搀那老人。那老人抬脸一望,见大华外乡人打扮,说明在本地无权无势无根基;见其面容和善,定是个心慈面软好捏的人;又见其气质不凡,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终于找到了要讹诈的对象,心想,就是你了,便就势够够扒扒地伸手扯住大华。

    老人说什么都不起来,两眼直直地望着大华,吵吵嚷嚷地道:“你说你这个年轻人啊,走路怎么就不长眼睛呢,专拣我这岁数大、腿脚不好的撞啊。今天你不能走,得到医院给我瞧瞧病去。”

    大华以为老人的眼神不好,解释道:“老人家,您刚才走路不小心,自己绊了个跟头,撞到一辆车上。我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那车都已经走了啊!”

    老人听大华提那车,有些不快;又见他“矢口抵赖”,便来了无名的恼火。扯着大华死活不放,叫声越来越高。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搞的。或者出于对老年人的某种畸形的爱护,或者是对弱者的某种畸形的同情,要么就是对外乡人的某种畸形的排斥,或是对有钱人的某种畸形的偏见,全都向大华开炮了,指指点点地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还言之凿凿、丁卯分明地说,他是怎样亲眼看见大华把老人撞到的,又怎样亲眼看见大华撞了人后想趁机溜掉。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

    大华就算有一千张嘴,有一万张嘴,也难以辩清自身了。他原来以为,只有老人一人的眼神不好,现在看来,还不止他一人如此,所有人的眼神都有问题了。

    小安烈见大华陷入了窘境,赶紧过来,对那些人说:“你们怎么能真假不辨、好坏不分呢?明明是这老人自己绊了跟头,我们做好事地想把他扶起来。怎么就稀里糊涂反成了撞人的了呢?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围着的那群人,见大华还有个小同伙,过来几个又把小安烈围住,七嘴八舌地又指责开了。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大华这样一个人,也带不出什么样的好孩子出来。这么小就跟着大人学坏了,一点都不诚实,满嘴假话地胡言乱语,长大后说不上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有人又赌誓发愿地说,他眼睁睁地看到,是小安烈玩耍跑闹把老人撞倒的——这回,小安烈也跟着吃锅烙地来了麻烦,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大华见人越聚越多,知道都是难缠的主,你就是满身是嘴,也难说得清楚。便想带老人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算与其好好谈谈,好好解释解释。可哪里容得他轻手利脚地走掉啊?那些人一拥而上,扯胳膊的,拽腿的,抱腰的,搂脖子的,死死地掯住大华与小安烈,谁也不放。

    就在此时,路上没人照看的一个孩子,被过往的车辆给轧了。

    奇怪的现象,又一次发生在大华的面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救的。还都抱着他与小安烈一动不动,只是扭头毫无表情地望着。任由那小孩哭叫着,挣扎着,也任由那鲜血流淌着……好像都怀有十足的正义感,怕一松手,再让大华与小安烈跑了,没地方去寻了。好像维护社会的正义,是他们最伟大、最神圣地义不容辞的职责。就在他们麻木不仁眼光的无情注视下,孩子又被过往的车辆,两次无情地碾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眼睛都直直地,很无情,很冷漠,一点都不斜视,只顾走自己的路。

    麻木不仁是残酷无情的另类表现。孩子一动都不动了,哭叫声也没有了,小安烈急得大吼一声,把搂抱他的人甩了一地,飞身过去抱起了孩子。

    小安烈把孩子抱到大华的近前,那些搂抱大华的人,又把小安烈一起围拢了起来。都呆呆地、毫无表情地望着,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那孩子浑身都是血,早已奄奄一息了。这时,围着的那些人,又有说话的了,说亲眼看见这孩子是大华给轧的。

    大华也被那些人弄糊涂了,搞不清自己到底撞没撞人,也搞不清自己到底轧没轧人了。他没工夫顾理其他的,用右手扣住那孩子的脉门,用左手从孩子头上一直顺到脚下。说来也奇,全身是血地受到几次碾压的孩子,站了起来,跑来跑去地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些个围拢大华的人,又呆呆地、毫无表情地看了一晌,嘴里又发出“哦,哦”的一阵声音后,都默默地摇头散去了。此时,再找那个被车“撞了”的老人,也没了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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