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回来呀？晚饭已经做好了，我再去热一热。”青箬看到江凯进门，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但这笑容却瞬间把江凯刺痛了。

    他最为珍爱的青箬，澄净无暇的青箬，在心机深重的何青华面前，确实像一个落入虎口的小羊羔。

    “你怎么了？”青箬从来没有见过江凯如此悲伤绝望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了。打量一番后，发现他手上的血迹。

    “天啊，你怎么伤到了？”

    青箬慌慌张张地找碘伏，纱布和剪刀，细心地帮江凯处理着伤口。江凯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你，这么不小心。以前被弹弓打的地方都留疤了，这次不要留疤才好。要不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江凯终于开了口，把青箬紧紧搂在怀里，心中伤痛难以抑制。

    青箬知道他有难以说出口的痛苦，便也不再追问，只安静地伏在他胸膛前。

    “青箬，七仙女为了跟董永厮守，宁愿不做神仙，宁愿忍受脱胎换骨的疼痛。如果你是七仙女，你会怎样？”

    “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啦？我要是她，也会跟她一样选择的，只要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受多少苦都不怕。”

    听着青箬的回答，江凯心里也有了答案了。可是，想到与她相聚的时光只有两周了，他又不由得万分难过。然而，这种难过又不能表露出来。

    “青箬，今晚能不能不要走？我想抱着你睡。”

    青箬瞬间红了脸，但她对他完全信任，便答应了。

    “好，我陪着你。”

    9月的夜晚，已经凉了下来。窗外风吹着秋叶子，发出飒飒的响声。

    因没有女式睡衣，青箬洗完澡后换上江凯的棉质t恤衫和运动裤。他的衣服太大，显得她越发的瘦削。看着出水芙蓉般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青箬，江凯心中一颤，双目饱含疼惜。

    青箬，不要怪我。为了保护你，我只能如此选择了。

    “宝贝，坐下来，我给你吹头发。”江凯笑着把青箬安置在沙发上，插上电吹风的插头。

    “我自己来吧，你手上有伤。”青箬按住了江凯的手。

    “没关系，手不痛，你就让我来吧。”江凯坚持着，温柔地帮青箬一遍遍吹干头发上的水。他的心，如他的手，半边温暖，半边刺痛。

    吹好头发，他把她抱进卧室，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她与他枕在一个枕头上，她蜷缩在他温暖的臂弯里。

    “把灯关了吧，我不习惯。”青箬紧紧贴着江凯，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又脸红了。

    “等一会，我想好好看看你。”他看到他的影子，落在她清澈的眼眸中。

    “傻瓜，以后结婚了天天给你看，就怕某人到时候审美疲劳呢。”青箬顽皮地伸出纤细的手摸摸江凯俊朗的脸，又仰起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贴着青箬玲珑有致的身子，凝视着她纯美微醺而略含羞涩的四月海棠般的面容，她淡雅清新的体香阵阵袭来，江凯只觉全身发烫，心跳加速。

    “青箬，我爱你！”他搂紧了她。

    “我也爱你！”

    他情不自禁地向她额头、樱唇、脸颊、脖颈和锁骨等处洒下细而绵密的吻，他的手随着他的吻一路下移，温柔地侵占她的每一寸肌肤。她醉在了他的柔情里，在他身下轻轻颤抖……然而，这一番迷乱却在他抚到她纤细柔软腰肢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青箬，对不起，我真该死！”从如痴如狂的迷醉中清醒的江凯，歉疚地松开青箬，帮她拉好衣服，盖上被子，随即下了床。

    他去客厅转悠了一圈，喝下一大杯凉开水后，才终于把身体里那股蒸腾而起的冲动克制了下去。

    他知道，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可是，他不能。

    做不了她的丈夫，至少要护得了她的周全。

    “还说我傻瓜，你才是小傻瓜。宝贝，千万不要乱动了，我怕我再失控。”他怜爱地帮她理理散乱的头发，仍旧搂着她，柔声说道。

    “好啦，又没怪你。还有，你的手伤着呢……自己不老实，还好意思说人家。”经历方才的一番折腾，青箬早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红着脸，垂着双眸，安静地伏在枕头上不敢再动。

    “傻孩子……怪我怪我，我不好。放轻松！”江凯看着青箬可爱的摸样，忍不住笑了。

    “你呀……”青箬嗔了江凯一声，也笑了。

    “青箬，我很喜欢这种拥抱的感觉，很踏实很温暖，谢谢你。”江凯轻轻抚着青箬的背，爱意浓浓地看着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青箬又把头往江凯怀里凑近了一些。

    对她和他来说，拥抱的温暖，胜过一切的欢愉。

    “睡吧，宝贝晚安。”江凯抽出一只手，关了床头灯。

    黑暗里，青箬不知道为何，想起了余杰《香草山》里宁萱的日记：

    “我们拥抱着躺在床上，我们肩并着肩，在昏黄的烛光下，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晚上的话。我们都流泪了，却又都欢笑了。我的眼泪流在了他新准备的枕头上。他伸出舌头吮吸我脸颊的泪水。他的背抚摸着我光滑的脊背，我的肌肤像睡莲一样向他张开。

    后来，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我只记得我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的暖和的臂弯里。

    当我抱着浑身滚烫的他睡觉时，我再没有感到寒冷。他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在他的臂弯里，我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就像种子找到了生根发芽的地方。”

    在温暖文字的陪伴下，青箬进入了梦乡。

    “宝贝，你睡着了吗？”江凯在黑暗里问了一句，应答他的，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

    想着即将要失去这个至纯至美的姑娘，江凯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痛楚，顷刻间泪流成河……

    清晨，趁青箬还在睡梦中，江凯悄悄换掉了湿透的枕套——他不愿让她发现自己的悲伤。

    “咦？变魔法了呀，枕套怎么变成这样的了？难道我记错了？”青箬掀掉身上的薄被，好奇地问道。

    “奥，我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换过了，就给换了，怕再忘了。”江凯揉一揉酸涩的眼睛，含含糊糊地应了句。

    青箬当天回宿舍拿了睡衣，接下来的两周，她和他每晚都拥抱而眠。每一晚，她都比他先睡着；而每一晚，他都在温暖与痛苦的两端游走煎熬。

    “凯，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怎样？”这天晚上，青箬在黑暗里突然问道。

    “怎么想起来说这个？”江凯以为青箬知道了，心里惊慌起来。虽然他马上要告诉她那件万般残忍的事情，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想给她没有悲伤的暖暖幸福。

    他想看到她开心的笑，想看她没有烦恼的甜蜜睡容。

    “我是说假设。”

    “你会怎样？会不会恨我？”江凯反问道。

    “不会，我不会恨你。我爱你！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爱你，不恨你不怨你。”

    “青箬！”江凯紧紧搂住她，深吻了一阵。

    他不知道她为何会说这些，心中的痛却更明显了。但他也感到欣慰和满足，因为他的爱，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