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平安地回到了杨府，紫毓这才松了口气，和碧梳二人伺候着杨婧瑶换上家居服饰。

    拉了拉衣袖，杨婧瑶闲适地坐在了自己的矮塌上，看着紫毓依旧有些发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心疼，叮嘱道，“好了，我这幅样子便可以了。碧梳你赶紧去厨房里煮一盅参汤来，你和紫毓两个喝了压压惊。”

    回到杨府，碧梳早就缓过来了，她本想回答不用了，可瞥到紫毓的脸色，便乖巧地应下了。

    紫毓心细，哪里会不明白两人对自己的关心，她目送碧梳出了屋子，回头看着自家小姐，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奴婢娇气了。连小姐和碧梳都没事了，奴婢心里却还是不得劲，从小就见不得死人。”

    杨婧瑶缓缓摇摇头，示意紫毓在自己身边坐下，担忧地道，“别不好意思，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哪有不怕的。只你日后若是一直跟随我，这样的事情怕是会见很多，你能受的住吗？若是不能，不如。”

    “不要，小姐。奴婢这辈子是生是小姐的贴身丫头，死也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紫毓急忙打断道，是她心善，见不得别人流血，更别提死人了。可是在她心底，最害怕的却是离开小姐。自从见到小姐让自己跟着她进杨府起，自己就认定了小姐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了。这十来年的相处，小姐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越了记忆中模糊的母亲和兄长了。

    紫毓双手用力地绞了起来，半晌坚定地抬起头，道，“小姐，奴婢明白。奴婢会想办法克服的。”

    杨婧瑶拉过紫毓的手，笑道，“好，我相信你。”

    “来来来，参汤来了。”碧梳很快便端来了参汤，三个人每人喝了一杯压惊。

    看着悠闲喝着参汤的小姐，碧梳这回学乖了，问道，“小姐，今日这事实在蹊跷，奴婢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瞒着家里人。别让我娘他们跟着操心。”杨婧瑶抬头看向一旁的紫毓，问道，“二小姐这两天有动静没？”

    紫毓道，“回小姐，二小姐这两天只呆在自己屋里绣嫁衣，并没有做什么出阁的事情。”

    杨婧瑶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又问道，“这两天，阴如雪，可曾出过门？”

    紫毓想了想，才回答道，“阴公子，寻常不怎么出门，只呆在院子里弹琴作画。只在咱们大公子出门的时候，才偶尔跟着。最近这两天也没出过门。”

    “如此，我心里便有数了。等杜若他们回来，让杜若派人出府打探一下今日其他去欧阳府赴宴的小姐，她们是否也遇到刺客？”杨婧瑶将杯子搁在桌子上，手指用力地捏着杯子。

    紫毓讶然道，“小姐的意思是，今日碧云的打探，惊动了皇子们，他们盯上了咱们？”

    “不，我还没确定。”杨婧瑶道，“只有等消息，如若其他人也遭遇了刺客，说明他们只是怀疑咱们，若是只咱们一家遇到刺客，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怀疑上我们了。日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了。”

    夜已深，二皇子府的书房内，灯火依旧摇曳着。

    德顺小心翼翼地向坐在书桌后的主子回话道，“二爷，除了杨小姐，其他属下也让人假意骚扰了一番。应该不会引起杨小姐的怀疑。只杨小姐身边那个会武艺的丫头，那会子却不在车上，属下无法查探出那位窥视之人，是否就出自杨小姐身边。”

    二皇子司马仪手里的毛笔挥舞着，正在一本折子上写着什么，正听了德顺的回话，没有说话，连握着毛笔的手也没有停顿一下。

    德顺见了，更是谨慎地闭了嘴巴，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二皇子这位主子，可是非常的不好伺候，他开心的时候，可以让你仿佛活在天宫，要什么便满足你什么。若是他动气了，下场通常是寻常的人更不想不到的悲惨。

    今日，二爷帮六爷向皇上求了一门好亲事，欧阳府的联姻，让皇后的和六皇子的势力更是达到顶峰。想来此刻二爷的心情应该是很糟糕才是，可是，可悲的是，德顺发现自己完全摸不透自己用心伺候了十年的主子，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喜是忧。

    就在德顺妄自揣测的时候，司马仪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仔细地将毛笔洗干净，挂于一旁的笔架上，才甩了甩袖子，从容不迫地开口道，“不急，狐狸终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司马仪站起身子，揉了揉腰部，随意般问道。

    “据查，傅家小姐是上个月才和杨小姐结识的，她们时常会在云涛书斋里看画，下棋。此番傅小姐参赛也得益于杨小姐的推荐。两人的关系，应该没有问题才是。”德顺听了主子的问话，赶紧回答道。

    “蠢材，区区几个下人的话，你也当得真。我看你这十年是白跟了我。”司马仪缓缓走到了德顺身边，猛然踹了一脚，喝道。

    “嗯。”德顺闷哼一声，生生受了这力度不小的一脚，一条腿半跪在地上，一丝血色从嘴角溢了出来。等缓过劲，他赶紧磕头道，“是，二爷教训的是。是属下愚蠢。”

    “蠢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人自己蠢，却还看不清自己。”司马仪从怀里掏出了块帕子，蹲下身子，一边纡尊降贵地替德顺擦了擦血迹，一边冷笑着道。

    德顺完全不敢揣测二爷话里的人到底是谁，他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弹。

    “没趣的东西。”随意擦了擦，司马仪便扔了帕子，站起身子，道，“你去问问那家伙，他离杨婧瑶最近，总比你这个蠢材问几个被人收买的下人强些。”

    德顺心底长舒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过了一关，他赶紧低头应道，“是，属下明白。”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居然能收集这么多的人为她所用，身后必定有庞大的资金来源，你吩咐顾恒，让他一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给我查清楚。”司马仪背着手，站在窗口处，凉风微微吹起他的长发，看着高悬在天边的月亮，冷冷道。

    “是，二爷。”自从主子遇上杨小姐那日起，这段日子，一直在收集杨婧瑶情报的德顺闻言，会意的点头应道。

    “今天的月亮很冷啊。”临走前，德顺的耳边若有似无地似乎飘来司马仪的一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