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看上起已经习惯了莲桦给他目前的安排。一个人悠然自得待在自己古色古香的房间，喝着刚泡好的茶。

    言小午倚靠在门口不理解看他，带着自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玩。”

    白沐放下书，从椅子上站起，绅士地让她进来坐下，他完全理解言小午此时的心情，别忘他可是洗梦者。“其实我也不敢保证莲桦这么做是对是错，若是对了，那么就是对了，若是错了，你我皆会粉身碎骨，一去不返。可我们，别无选择。”

    最后四个字，深深刺痛言小午的心，别无选择，从当判官起，他们就一直处在别无选择的地步。

    如果这一切都有选择，那么她应该也不会和洛寒认识。呵呵，真是捉弄人的命运。

    白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摇头：“其实你当初完全可以拒绝莲桦，为何跟着我们来了？就算记起来了自己的身份。”

    “是你故意抹去我的这段记忆吧。”言小午抬头不解看他，这孩子当初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白沐挑了一下眉，啧叹：“当时我进入你梦境的时候，莲桦已经在里面了。也就是在那时，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所以，抹去你记忆的人并不是我。”

    那么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只有莲桦这人做事才让人捉摸不透。

    说起抹去记忆，白沐闭上眼睛，这让他想到自己曾经帮人抹去一段痛苦的记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他正翻阅着在别人看来枯燥无味的古籍。大宅的门被人激烈地敲打，伴随着雷声，他原本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他才察觉到看来是真的有人来找他。

    白沐打开门，看到一女子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二十才出头一点的姑娘，却有着无比执着的眼神，她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苍白地嘴唇吐出两个字：“救我。”

    白沐顾不及反应，她已经倒了下来。抱着她进屋，放在火炉边，白沐也不知道该如何替她换衣服，只能用浴巾铺在她湿透的身上，跑上一壶热茶送入她口中。

    那女孩终于睁开了双眼，甚至来不及回顾四周的环境，一把抓着白沐的双手，露出惊恐：“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白沐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应该安慰她，不过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救她？又是谁告诉她，他可以救她？“这位姑娘，你看我有什么可以救你的？”

    “有！你可以帮我。我要你帮我抹去这十多年来所有的记忆。”

    帮她抹去十多年来的记忆？那岂不就是让她的心智回到几岁的孩童？白沐笑着摇头，自然是拒绝，但是那女子的手却有无比大的力气，紧紧握着他，再次强调：“救我。”

    白沐打开扇子的一霎那，屋内飘起一股奇香，女子开始感觉昏沉，只是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白沐想要知道的是缘由。

    他缓缓侵入这个女孩的意识，一遍，两遍，三遍……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几次，终于突破了这个执着女孩意识的最后防线。

    “后来呢？”言小午忍不住急切问道，因为白沐居然陷入了从未有的沉思。

    白沐缓过神，叹笑：“我重复了这么多遍才侵入她的意识，这足以证明她不是一般人，也可以说我当时就猜到了她可能不是人。毕竟人又怎么会傻到要抹去十多年的记忆变成一个傻子？唯有的可能就是她并非如她的容貌一般，其实她早就在世上存活了几个世纪。”

    白沐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在她脑海里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些喜怒哀乐。最重要的是这十多年她想要抹去的痛苦与孤寂。

    “她这十多年的记忆正好与莲桦所知道的事有着密切的关联，只不过我现在知道的，还不能告诉你们，就连莲桦也还不知道。”白沐不想再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静静地看起书来。

    而这个故事的后续……

    “居然是个半尸人。虽然我可以抹去你这十多年的记忆，但是这会让你更加痛苦，不断地重复在轮回之中。”

    “是的，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感受。”

    女子垂下的刘海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和落下的眼泪。

    白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是的，他完全明白此刻这个女人心中的感受。愧疚，和失去爱人的痛苦。如果不是要和她待在一起，就不会过多的吸入尸气，更不会这么快离开人世。

    曾经她以为他们当初所有快乐的回忆会陪伴她永远，可是这十多年，她感受到的只有孤寂，和无限的痛苦。

    “你不生不死，也无法轮回。但是今后只能躺棺材之中，不断的重复着你们的相遇，相知，相爱，相离。我会抹去你这十年的记忆，回到他离世之前，在我为你创造的幻境之中，慢慢地腐朽吧。”

    带着你们的爱，一起慢慢腐朽吧，直至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