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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忽降天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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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阳光甚好,楚华殿前的梨园内张灯结彩,位于无名河中央的水榭阁楼,早已扩建成为一座极为豪华的戏台。

    在万象楼前一个表演的便是楚红戏班,当家花旦是个名作林清楚的女子,作为盘踞铜陵的花旦,听四叔说,这女子曾跪在师傅门前三天三夜,想要拜师傅为师,奈何师傅门规,不收女子为徒,原本林清楚会知难而退,不曾想几年后便成为了铜陵家喻户晓的当红花旦,因师傅曾对他绝意,故而她对师傅一直怀恨在心。

    红色的云袖在半空卓然盛开,如雍容的牡丹般令人赏心悦目,身段或妖或媚或雅,竟给人不同的面目,像是戴了千张面,穿了万种衣!

    若是换作现代文明世界,这样一个女子该是戏剧界内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是墨柳却极为不认同李安燕的感叹,只是默默转身,冷冷说道:“若是换作以前的师傅,定不输他半分!”

    看着墨柳稍显落寞的身影,李安燕心情亦无法舒展,今日早些时候遭到卫子清那般对待,再想想和硕与卫子清即将成婚,那他就更无法心平气和的对待接下来的表演。

    “燕子,外面有人找!”四叔手拿着弧弦走到正在描画戏妆的李安燕,说道。

    这种时候,会有谁寻来这地方?

    “李掌门,公主让我将这物件送给你,并带话说请师傅务必不要饰演荼陵王。”送信的是名作小奴的侍婢,李安燕识得她。

    “为何?”

    “其缘由小奴不便明说,公主的一切言语都在这锦书里,望李掌门细细研读。现在公主孤身一人在楚华殿内陪着王后,小奴也不便久留此地!”警觉的环顾一下四周,见来去匆匆的人群并未注意到她的出现,小奴这才掩面速速离去。

    看着手中叠的整齐的绸缎,李安燕心中更为莫名,为何不能饰演荼陵王,这和硕锦书内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寻到僻静处,李安燕展开书信,端端看了半响都未曾理解那锦书的内容:“停在桃花枝头的雀鸟?”

    绸缎上面没有任何一个字,只有用丝线修成的一只雀鸟停在桃花枝头,这到底有什么寓意?

    “燕子,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戏锣都敲了,你还不快去上妆?”四叔见李安燕躲在角落专注看着什么,便急切的唤道。

    这么一着急催促,李安燕也顾不得去细想和硕这番举动背后的心思,匆匆回屋上妆,待到铜锣一敲,戏也正经开场了。

    第一幕,第二幕都由墨柳撑场,将江慕白与崔凤娇之间的情意演的动人心扉,这次饰演崔凤娇的是万象楼另外一当红青衣,名作孟小笙,原先他饰演的是荼陵王的角色,但由于李安燕不能长久发声,故而两人便做了对换。

    第三幕开始时,墨柳还在后台听了孟小笙与李安燕对的台词,觉得差不多时,才稍稍安心的让李安燕上了台。

    这一幕,崔凤娇被荼陵王所救,为了行军方便,崔凤娇打扮成男子,一面照顾荼陵王的起居,一面跟着一位武功极强的将士学武的场面。

    唱词不多,说辞也尚可,故而这一幕并没有让李安燕多费心,可是就在这幕戏进行到末端时,隔湖相望的观看席上竟有人主动发表了不满:“为何万象楼的掌门只会跳舞,不唱半句呢?”

    “哪有的事儿,我从第一幕看到现在才发现那饰演崔凤娇的人并非是李掌门!”而后有人起哄道。

    原本只是一小桌之间的窃窃私语,不想竟有人胆大的出口调侃,这调侃顺势而发,变成集体的抗议。

    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事件,只见得高高在上的欧阳烈并没有刻意阻止,只是示意手下将去警告了几句那些公然胡闹的人。

    台下的躁动,李安燕看的清清楚楚,瞧着样式好像他今天不唱上一两句,怕是这台是下不了了。

    在与孟小笙对视一眼以后,李安燕便一把推开正与自己斗舞的孟小笙,孟小笙趁势离开舞台,李安燕深深望了一眼孟小笙的离去的背影,这才收起长剑,叹息一声,后幽幽唱出声来。

    “慌沙无意,孤马无情,若不留恋,何为强求…”

    这唱词像是因景而生,又像是仓促而成,可在那时候,李安燕竟感觉的陌生,自己平时连就唱腔都难以掌握,且还五音不全,何况现在如此顺溜的唱一段戏文。

    这刻骨的惆怅,了却不了的寂寞,让人情不自禁的随着那段唱词融入戏中。吵闹的人群忽而安静下来,静静的去聆听这段荼陵王无法虏获崔凤娇芳心的故事。

    接下来的剧目有了彻底的变化,几乎都有李安燕揽了下来,像是荼陵王附体般,将荼陵王对崔凤娇的情意栩栩演绎。

    就在李安燕沉浸在自己的演绎中时,未见得对岸的欧阳烈早已起身准备离去,遂而大批的士兵涌入楚华殿内,将正在戏台上引舞的李安燕他们给团团围住。

    还未等李安燕出口询问,随后便传来对岸传来宦官的说话:“大胆反贼,竟用茶陵王的故事中伤我大西周,本应即刻拉出去斩首示众,但王上仁厚宽慈,咱先将你这反贼羁押死牢,择日重审!”

    李安燕还是一头雾水,不光光是李安燕,还有墨柳及四叔他们?

    十里桃花渡说的可不是西周的故事,说的是芳国的先王之弟茶陵王纣赟的故事,故事中的崔凤娇并没有这人,原型不过是纣赟身边的一个见客,此人是个了不得谋士,而书生江慕白则只是虚构的人物,这出戏没有一点谋反的意思,只是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父亲曾说过,茶陵王在芳国是个受人尊敬的王爷,让国土只有静安城大小的芳国闻名十国,若不是君子妒才,设计陷害茶陵王,他也不会惨死于十里桃花渡口,听当地百姓说,茶陵王死的时候,十里桃花渡口有上千只雀鸟为他送行,故而在芳国雀鸟是吉祥之物。”墨志垂头道:“荼陵王是为了避免误会,父亲才在茶陵王的茶字上面添了一笔。”

    雀鸟?桃花枝头?荼陵王,茶陵王?李安燕忽而明白了什么,猛然起身,有些懊恼的来回踱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芳国被欧阳烈拿下以后,芳国便改为芳城,宦官所谓的中伤,大抵应是欧阳烈的自尊心作祟。

    可是就算是自尊心受了打击,那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帝呀,如今惹了君王的不舒服,那不是杀头之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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