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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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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客栈中,一位身穿蓝色布衣的粗俗男子不耐烦的呵斥,“小二,这白菜汤怎么还上不上呀!再不来,爷可就不要了啊。”

    话刚落音,一句铿锵有力的‘好咧!’响彻整个客栈。

    只见,女扮男装的夏陌戈马不停蹄飞奔入厨房。

    事实上,白菜汤早已盛好,只不过被马虎的大厨遗忘在一角罢了。

    夏陌戈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熟练地将白菜汤放入厚重的托盘内,配以标准的肩拖姿势,快步走向那桌客人。

    她规规矩矩的上完最后一道汤菜,然后鞠了个九十度的弯躬表示歉意,这么周到的服务,是前来客栈生意红火的最好证明。

    站在柜台中的老板娘乐不可支地抚摸着宝贝女儿的头,“娘的小乖乖,还真有你的。若不是你当日让夏陌戈女扮男装暂且试试,娘怎么会用她呀。那鬼丫头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可干起活来,壮得跟头牛似的。如今瞎猫撞上死耗子,咱前来客栈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

    凤姐单手拨弄着算盘,另一只手则使劲掂量着响叮当的钱袋。

    桐桐的眼睛‘唰——’地一下闪烁着金光,直勾勾盯着凤姐手中的钱袋,“娘,您看,您女儿我慧眼独到,是不是,也稍微意思意思,打赏我点闲钱呀?”

    ‘啪——’一座五指山毫不留情的印在桐桐的脑门上,凤姐的表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那是暴风雨的前奏:“银两,银两,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银两。难道你圆圆的脑袋瓜里,就不能塞点别的吗?”

    凤姐的气焰威猛得几乎把头发给烧焦了,看着同年纪的女人各个的孙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自己的女儿竟丝毫没有嫁人的念头,令她万分头疼。

    气急败坏的凤姐又把夏陌戈给扯了进来,“你看人夏陌戈,穿着男儿装都面如冠玉,恢复女儿装更是楚楚动人。再看看你,整天除了银两还是银两。倘若银两是圆的,你这小脸蛋就真与银两融为一体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你真是我阮凤亲生的吗?”

    桐桐的眉头立马皱成了一个川字,她嘟囔着小嘴,满是委屈的冲凤姐撒娇:“亲娘呀!您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纵使陌戈她再怎么美若天仙,也是想嫁愁人娶。而您的小乖乖我不同呀,只要我往人群堆中那么一站,轻声说一句有谁想娶我。还不得一窝蜂的男子争着抢着将我娶进门!女儿不是不放心您嘛!”

    桐桐真是夏陌戈的最佳损友,时不时就拿她开涮,三言两语就把凤姐糊弄的团团转。

    正直午休时辰,夏陌戈同往常那样换回女儿装,准备前去跟凤姐打声招呼。

    可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凤姐与桐桐正聊着与她有关的话题。

    夏陌戈是如此强悍,从未掉过一滴泪。她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往昔的一幕幕不断将她吞噬。

    十四年前,夏陌戈是个被家人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那年夏日,一连十来日大暴雨不断,巨大的降雨量,引起泥石流,山洪暴发,大面积的洪水喷涌袭来,淹没了整个临南。

    那夜,夏陌戈睡得很沉很沉,可当她醒来后,自己竟躺在大木箱中,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有舒适的大床也没有美味的食物更没有爹娘的疼爱。

    饥饿让她浑身乏力,头晕眼花。

    观音土是夏陌戈的主食,草根和树皮成了她美味的菜肴,树叶更成了饭后甜点。

    十四年的历练,夏陌戈成了一个不择不扣的女汉子。

    夏陌戈渴望有个家,就算对方是个瘸子,只要肯娶她,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可,邻里乡亲都知道,夏陌戈那丫头是条出了名的汉子,纵使再美丽,也没人敢驾驭她。

    这十四年来的辛酸与苦楚,跟当年的洪水一样,汹涌澎湃,将她淹没。

    没有理由的,夏陌戈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她并没像以往那样跟老板娘或者桐桐打招呼,而是失魂落魄的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凤姐、桐桐相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然后,再将同样迷茫的目光投向夏陌戈的背影。

    桐桐用肩撞了下凤姐,愣愣的发问:“娘,您说,陌戈她会不会是中邪了呀?”

    凤姐被桐桐的话吓得打了个寒颤:“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说着,便朝夏陌戈走的方向追赶了出去。

    “奇怪,怎么就没人了呢?夏陌戈这丫头到底死到哪去了,真是活腻了她!”凤姐垂头丧气地回到铺子,不停在那碎碎念着。

    向左或是向右,夏陌戈傻傻分不清楚,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往左走。

    没有尽头的左边,让夏陌戈根本停不下来。从太阳当空照至夕阳西下,夜幕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天终于下起了大雨,经过大雨的洗淋,夏陌戈这才缓过神来。

    “天呐!天呐!这是哪?”夏陌戈张望着四周,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座破庙。

    夏陌戈不畏神灵的忌讳,抬起黄金右脚生猛地踹开木门。

    月老始终慈眉善目的盘坐在庙中。

    月老的右手有明显的裂痕,桌前拜祭的香炉也倒在了一旁。

    白惨惨的蜘蛛网随处可见,将整座庙笼罩在乌烟瘴气的氛围中。

    夏陌戈幸灾乐祸的为自己的遭遇,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你这叫活该你知道吗?倘若你早早的将我许配与我未来相公,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受这等罪!

    正当夏陌戈沉浸在宣泄苦水的氛围里,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气喘吁吁地冲入庙中。

    两人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很快,黑衣男子拉着夏陌戈的手腕躲到了月老的身后。

    果然,他们刚躲起来,繁琐的脚步声便追入庙内。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彼此挨得很近很近,近到能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一个尖嘴猴腮的豇豆男察觉着月老背后有轻微的动静,便向几个手持大刀的壮汉使眼色。

    夏陌戈凭着她与生俱来的高度敏锐,感知到敌人正在向他们逼近。

    对月老的不满和对生活的埋怨瞬间赐予了夏陌戈史无前例的强大力量。

    她立起身子,将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无法推动的月老像,推向了朝他们逼近的敌人。

    ‘噼里啪啦——’犹如烟花爆竹,剧烈的声响和散落一地的碎片搅乱了敌人的思维。

    夏陌戈也是醉了,难以置信自己竟会如此强悍!

    混乱中,一只温暖的大手拉起了她满是茧的小手。

    当黑衣男子握住夏陌戈手时,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了一团。

    “今夜,怕是要在这山洞中度过了。你会怕么?”黑衣男子低沉的语气透着温暖的关切。

    夏陌戈苦笑着,想当年,她还只是个孩子,孤身一人居住在她再熟悉不过的破山洞中,熬过了整整五个年头。

    她会怕?

    “你能摘下那块黑布吗?”夏陌戈绝不是个颜值控,其实她所想表达的意思是:那块黑布它透气么?万一你被憋死了,我要怎样帮你联系你的家人?

    黑衣男子的眼睛像轮弯弯的月亮,“你是想我长的好看还是难看?”

    夏陌戈一时语塞,这长得好看与否能一句话就变来变去么?真是个没头脑的家伙。

    停顿了好半晌,黑衣男子终于开口了,“好吧。我知道你想我长得难看,那样你就不用对我有所企图!”

    语毕,黑衣男子潇洒地摘下那块黑布,一张自毁形象的扭曲面孔逗得夏陌戈捧腹大笑。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神秘的黑衣男子便急急忙忙离开了山洞。

    这一次,又只剩夏陌戈孤身一人,沉沉的睡在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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