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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章 梦里宫闱塞上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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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靴乃是车师国的威武将军,自三十年前,蓬莱血洗车师,导致车师分裂两国,都城苗旺失守之日起,他便励志有生之年定要灭他蓬莱,以报当年屈败之辱。此次行动,他已暗自派重将捉拿牢卒,将其替换为门下士兵,本欲将这偷盗《楞严经》的蓬莱首使亲手屠于刀下,以报眼前雪恨,不料却叫这盗贼夺得了暂时苟延残喘的机会。樊靴掌有半国兵权,三十年来众将士夙兴夜寐,苦练战术早已在边境翘首以待,此次他要做的便是携天子以令不臣,控制整个兵权替车师报仇!除了讨伐穆竟的兵力之外,此刻冥海宫内皆是樊靴旗下战士,重兵围守,石国主与众位诸侯大人都已遭到挟持,待谷淇诺等三人被重兵送出宫外后,樊靴立急赶到承华殿向国主低头谢罪。

    承华殿内石敬涸被众军士持剑包围,樊靴一进殿中立马磕头跪下:“罪臣樊靴拜见国主。”

    石敬涸一脸苦笑:“你樊靴樊大人,穆竟穆大人可都是本王身边的好臣子啊,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判本王,怎么?你如今这架势是想改立天子,自诩为王吗!?”

    樊靴道:“国主不要误会,臣樊靴此次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势与蓬莱一战到底,并不是想预谋篡位,国主请放心,待臣灭取蓬莱之时臣必定以死谢罪!”

    石敬涸道:“原来是本王把你逼急了,你不得不将本王挟持咯?!”

    樊靴低头道:“罪臣愧对国主,愧对车师,只是这一战臣必打不疑!”说罢,他站起身子向众将士挥了挥手,躬身将石敬涸迎去拂禄宫关押,并派重兵把守。

    不过一刻承华殿内迎来一将士,他手持符节,秉拳道:“回将军,皆已听令指挥,拱将军调遣。”

    樊靴接过心腹手中的符节,信心满满,此战,他必叫蓬莱生死不得!

    一路上三人皆被捆绑着坐在高马上,身后的银甲战士以利器扣押,陈沉道:“这狗屁国主当的,一心竟是装进佛法里去,半点军事防备也没有,道叫樊贼得了好处,若是我也在这里弄个将军当,早他妈就反了,还用等到现在?!”

    蒹葭,淇诺看着远处并不言语,一人心底想的是蓬莱国王到底会不会救她,一人心底想的是任其天下大乱,只要给他足够的残喘时间,他便可修法成佛。穆竟盗去的那本《楞严经》是他为了防治不备在陈沉暗杀六孤的那夜胡乱自编的,真正的《楞严经》实在他怀中。

    陈沉见二人心思沉沉,并不打理他,没趣的问着身后押他的将士:“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去哪呀?”

    黄沙漫漫,出了城郭,来到一片胡杨林,四周有胡人战士安营扎寨,个个皆是浓眉大眼,气势宏宏,几名首将正在操持战术,训练军队。

    正看时,三人被推进了一顶帐篷,一名押送官上前来说:“这几日你们便住在这里,其它事情听候将军发落,这里皆有重兵把守,你们若是敢逃跑,不管是什么身份,小心刀剑无眼!”几位将士上前替他们松绑后,就出去站岗包围,陈沉撩了一帘子,泄气的走进来躺在床上:“看他们操戈这气势,我想过不了几天真的就要任人宰割了。”他刚把双手枕于脑下,看蒹葭正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便又道:“这是我和大人睡的床,你可别和我们争啊。”

    蒹葭只饮水,并无心理他,她望了望正在愁思的谷淇诺,冷冷问:“你在想什么?”

    谷淇诺本自思琢楞严经的事,见她问他,倒也答:“你是不是应该叫人给你另排住处,这房间太小只容得下两人。”

    蒹葭回道:“那你就去给樊将军说啊,说我们三人住在一起,你保不成要杀死我!”

    陈沉恣意躺着,道:“他们怎么会把兵力用在围帐篷上,六孤既不介意躺在地上睡,大人也不必和她争锋相对了。”

    谷淇诺却道:“我不是和她争锋相对,也不是保不成要杀死她,就怕情难自己,热火缠身,一不小心玷污了她。”

    陈沉咽了口唾沫,无奈无语。

    蒹葭吹吹杯中水,笑道:“欲成佛之人倒还想着男女之情,想是这辈子都与佛无缘了罢。”

    “那你也算女中豪杰,还未出嫁就肯与男子共处一室了。”本想将六孤赶出,偷得阅览经书的好机会,现在看是没了。

    谷淇诺也睡倒在床上,留蒹葭一人疲惫不堪的坐在桌子旁。

    三十年前车师后国归于蓬莱旗下,城中发生如此大事,控押在车师边境的蓬莱兵岂有不知,早时就严阵以待,传信给了蓬莱国王。

    东境万里,沧海之上,蓬莱国王俞锡天接到此信后龙颜大怒。

    “竟敢劫我公主、毁我《楞严经》、杀我蓬莱使臣,你一个小小的车师国,是要反了不成!”

    十二旒白玉串珠在震怒下动荡不停。

    “国王息怒,三十年来,车师的一兵一卒皆在蓬莱的监视之下,论兵力他不如我们,只消我戎扎西部的军队严阵以待,必然可以不费吹灰的打倒他们。”一臣子回说。

    愈锡天点点头:“我军实力虽然势不可挡,他车师也多年在我军监控之下,练不出什么名堂,只是楞严经书和我的那苦命女儿皆在他们手里,我不得不担心啊。”他蹙眉很是愁苦。

    忽而耀耀生辉的碧波大殿上跑来一属下,道:“报大王,车师国威武将军樊靴来信。”

    “快快呈上!”

    俞锡天速速翻来,气的拍案而起:“竟然叫我亲自去赎,他樊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臣子应道:“听说此次发动战争根本就不是石国主之意,是那老贼樊靴挟持天子交出兵权,势要雪洗三十年前那场耻辱。”

    “狗贼!竟然敢骑到他国主头上,哼!此次我必要亲自领兵将他斩于马下!”俞锡天大喝一声,气势汹汹。

    “王上且勿心急,你若是御驾亲征,朝中若发生了什么不测可就不好了,不如派亲军前去,定也能不负所望。”

    “蓬莱戒备森严,水军无人可敌,我将王宫交给太子打理,何必担心,此次我必要远征车师,亲自夺回《楞严经》,也好教训教训那狗贼!”

    “王上还是要三思啊,此次长路漫漫,路上就得消耗士气,恐……”

    俞锡天一声令下:“爱卿不必多言,我既为蓬莱国王,心意已决,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下达军令,三日后御驾亲征车师国!”

    说罢,也不顾那臣子多言,命侍从传令下去。

    夜半,蒹葭真打地铺睡了下来,陈沉卸下脏衣服,道:“六孤公主,你若是以后真能回到蓬莱,可别记着我哥俩曾经这么对过你啊,唉,你记着也没关系,反正你爹爹来赎的是你又不是我们,就算连同我们也带了回去,难免不会知道我们背叛蓬莱的事,我们哥俩现在只求能能着一机会逃出去,若真是被官兵逮住杀了,也只认命。陈沉卸了衣物又开始理铺盖,谷淇诺息了灯火才敢褪去衣物,陈沉忽而叫了一声:“诶,大人我还没理好,你怎么就把灯灭了?”见漆黑中淇诺卸下衣物,才笑道:“哦,原来是怕人家姑娘看到啊。”

    谷淇诺一句话也没说,蒹葭睡在地上,幸得地面铺了一层软垫子,不然她还真的难睡着。

    陈沉又自顾自的说道:“要是淇诺大人不是为了成佛,没准就真的和你六孤在一起了,唉,可惜情佛难容啊。”

    《楞严经》放在淇诺最内层的单衣里,卸下外面的衣物后,明显的就突生出来,他盖好被子以此遮挡。蒹葭躺在地上流出晶莹剔透的泪光,《楞严经》在出逃的穆竟身上,离她是越来越远了,她害怕完成不了任务的回去,害怕今生的四叔叔依旧会在她眼前死去。

    “唉,你们怎么都不回我,到如今就别讲什么恩恩怨怨的,若事与愿违,过几日我们都死了,打哪说话去,现在……”未等陈沉说完,只听蒹葭截道“不会的,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你别胡说。”

    陈沉听到有人回他了,暗自高兴,道:“怎么不可能,那人不都说了刀剑无眼吗,战场上说死就死了,谁还给你留什么喘息的机会。”

    蒹葭一下怒了坐起身来,眼泪也不停下落,大声道:“我说了不会死就是不会死!”

    谷淇诺只是淡淡的斜了她一眼,陈沉方自躺下,也看不见她什么神情,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一句话竟把六孤给说的起劲了,只道:“唉,你也别害怕,生死由命,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刚一说完,外间的将士便撩开帘子吼道:“你们说什么呢,再说就出来睡觉!”

    陈沉恨了一眼蒹葭,怪她方才大吼一声惊动了那将士,却得无奈,只有悻悻闭眼,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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