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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得线索,鸢儿急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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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忧阁内,连生低头专注地看着竹简,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稀疏的竹影空隙之间。他看起来是那么悠闲自在,好像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可他手里拿着的却是十二方兵书的其中一本。

    民间传言,得兵书者得天下。世间共有十二本兵书,由四方国主所撰,里面极尽打仗用兵之良方,三百年前,夙幽国建国之初,国主为避免战乱,联合倾月国,北冥国,燎修国写下此兵书,藏匿于四国中心琉璃塔内,由专人看守,几百年来,四国和平相处,未有战事,不料,七年前,兵书被盗,散落各处,四国恐慌,皆派人找寻,望集齐兵书,一统天下。

    身为夙幽国的储君,连生自是责无旁贷,他费尽心思,潜入倾月国,也是为了得到君北翼手中的三本兵书,如今他手中已有四本,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弯出一抹柔和的弧度,幽深的眸光锐利深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连生,连生。”门外的喊声,打破了满院的静谧。

    他微微抬首,不露痕迹的将书收入袖口,又端起一杯茶,轻啜一口道,“鸢儿,何事如此匆忙?”

    柳鸢儿急冲冲地跑到连生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盏,毫无形象的一口饮下,清凉的茶水入口,她才稍稍缓了一口气,这皇宫的衣服又重又厚,不如民间的衣服轻便,她才跑不过几步,就已经气喘呼呼,汗流浃背了。

    连生微微一笑,拿出袖中的巾帕,一边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吩咐下人,“浅落,将我房中的冰镇莲子汤取来。”

    房中一少女应声而来,悄无声息的将物品放下,又悄然退下,约莫走出三尺远才停住,她的眼神空洞,如同只会听令的机械,僵硬冷漠。

    柳鸢儿又喝了一碗冰镇莲子汤,才缓过气来,道,“连生,我找到线索了,你现在马上带我去欧阳家,路上我再跟你说明缘由。”

    连生并不着急,缓缓道,“鸢儿,今日并不是十五,我怎能带你出宫?”

    柳鸢儿猛地一拍脑袋,道,“对啊,我都忘了这件事。”

    她懊恼的叹了口气,“我太性急了,什么事都办不好。”

    “鸢儿,切莫着急,这并不是出宫唯一的法子。”

    柳鸢儿不解道,“整个皇宫除了你,还有谁能带我出宫啊?”

    连生道,“能在皇宫出入自由的,自然是皇上。”

    “你的意思是让翼哥哥带我出宫?”柳鸢儿疑惑道,“这怎么可能,翼哥哥那么忙,怎么可能随时出宫啊,况且他不让我插手这件事,肯定不会同意的。”

    “翼哥哥?”连生皱了皱眉,“这才几日,你与皇上的关系竟如此亲密了?”

    柳鸢儿并未察觉连生的异样,豪爽道,“对啊,我发现翼哥哥并不是一个那么可怕的人,他之前做那么多事,也是为了暮姐姐的妹妹,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不是害死栖夏的凶手,不会再伤害我了。”

    连生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宁静。

    “如此,甚好。你大可以跟皇上求取一枚令牌,说皇宫太闷,想出宫游玩。现下,皇上刚得知你不是杀害暮栖夏的凶手,对你有愧疚之意,加上你的身份是暮栖夏的姐姐,他定会为了暮栖夏宠你三分,此事不难。”

    听此一言,柳鸢儿猛地站起身来,兴奋道,“我这就去找翼哥哥。”

    美人走后,连生重新拿出兵书,细细阅读,却无了刚才的娴静之气,翻了好几页,却不得其中要领,心中竟有些烦闷起来。

    浅落走上前去,倒了一杯冰镇莲子汤,轻声道,“那女子恐怕负了先生的意。”她将茶盏递给连生,又道,“先生刚才那番话,无非是提醒那女子,皇上对她好仅是因为歉疚和移情,可那女子似乎并不在意,负了先生一片好心。”

    连生将茶盏放下,并不接浅落的话,凝眉道,“欧阳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欧阳世家三年前遭遇火灾,官府当时草草结案,并未找到纵火凶手,欧阳家包括家丁和婢女总共三十五口人,现场却只找到三十三具尸体。”

    “可知那两人是何人?现身在何处?”

    “经属下查探,生还者为欧阳家小女儿欧阳花落及她的贴身侍卫武清夫,欧阳花落现身在洛阳,为百花楼头牌花旦,卖艺不卖身,武清夫为御剑阁的一名杀手,三十金可买一人命。”

    “立刻将线索告知鸢儿,免得她去欧阳府白跑一趟。”

    “是,先生。”浅落顿了顿,又道,“浅落有一事不明,望先生赐教。”

    “但说无妨。”

    “暮栖夏之死与我们的大业并无关联,为何先生要费那么多心思帮忙查探?”

    连生光洁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起,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有些迟疑,但稍纵即逝。

    “如今皇上将兵书藏于经阁之内,非亲密之人不可得,我此举只是为了获得暮鸢的信任,待之后她获得皇上宠爱之时,便可替我得到兵书。”

    浅落似还有不解,凝眉道,“皇上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一个人,先生怎知,那不谙世事的女子能夺得皇上的心?”

    连生站起身来,折下一枚柳枝,似笑非笑道,“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层叠的翠嶂绿云之间,衣冠胜雪的少年,眉目格外分明,他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仿佛目空一切,却又细腻多情。浅落从十五岁时便跟了他,纵使日日与他一起,也不知他心中所想,她也曾有意无意向他表露自己的心意,却都被他巧妙的躲过去,既不让她觉得难堪,又将她推至一个爱情以外的界限上。

    久而久之,她也便明白了。

    连生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他太理智了,而爱是一种非理智的东西,他总是这么缜密从容地掌控着全局。又怎么会有为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时候?

    今天着实是她多虑了,他怎么可能对一个相识不过一月的女子动心呢?

    所有的帮助,不过是为了兵书罢了。

    想到这儿,浅落松了一口气,他不爱她,也不会爱别人,这对她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皇宫内院,几名妃子翘首以盼,今日便是皇上回宫之时,她们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宫门口迎接。为首的是倚荟阁的荟妃,她身着一翠绿长衫,并无诸多头饰,仅将乌黑一般的头发盘成髻,以一支碧色发簪固定,在诸多红艳之间,独树一帜,别具风韵。身后的几名妃子,是新进宫的才人,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略显稚气,其中一名红色长衫女子兴奋道,“皇上终于要回来了,我才从未见过他呢!”

    另一名才人冷哼一声道,“你见着了又如何,现今皇上最宠爱的是暮妃娘娘,她才进宫不过一月,就被封了贵妃,可见皇上对她有多喜爱。”

    红衫女子嘟起嘴巴,不满道,“谁都知道皇上与暮王爷一向不睦,这宠爱又能持续几时?!”说罢,又讨好似的忘了荟妃一眼,道,“要我说啊,还是荟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这几年来,谁不知道皇上夜夜留宿倚荟阁啊!”

    其他几名才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荟妃娘娘深得圣心,我们都得仰仗荟妃娘娘分咱们姐妹一杯羹呢!”

    荟妃听此一言,嘴角微微一笑,并无多大反应,倒是她的婢女得意道,“那是自然,暮妃娘娘不过是皇上图个新鲜罢了,厌烦之后,还不是得回到咱们倚荟阁来!”

    那婢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一才人打断,“你们看,那不是暮妃娘娘吗?怎么跑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那婢女望外一探,轻笑道,“这暮妃好大的胆子!竟漠视后宫的规矩,外出接驾!”

    另一名才人也幸灾乐祸道,“是啊,是啊,上次有个妃子想夺得皇上欢心,独自一人,不顾御林军阻拦,跑去接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被皇上杖责三十,打入冷宫,再也不许踏入皇宫一步!”

    说罢,几个女人笑成一团,都兴冲冲的望外探,等着看暮鸢的好戏。

    宫门外,一群士兵浩浩荡荡在前面领路,只见柳鸢儿急冲冲的跑向队伍,她并不知道皇宫的规矩,她只想着快点找到她的翼哥哥,找他要一枚可以出宫的令牌,谁知,她跑得太急,一下跌在队伍的前面,摔了个五体投地,那景象,让看好戏的几名妃子笑得前俯后仰,讥笑道,“就她这样,怎能称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活脱脱一个疯丫头嘛!”

    领头的士兵没见过宫内的妃子,也不知柳鸢儿到底想干什么,便呵斥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阻拦圣驾!”

    柳鸢儿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膝盖如撕裂般疼痛,她只得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她的脑袋道,“我要见皇上。”

    那姿势就像一只被烤熟的八爪鱼,样子甚是滑稽。

    那士兵强忍住笑意,故作严肃道,“大胆!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慢着!”

    金黄的轿内传来一句轻呵,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

    只见君北翼从轿内缓缓走出,往柳鸢儿的方向看去,见到那狼狈不堪的美人时,眸光一滞,墨蓝的瞳仁,闪出一丝担忧之色。

    他疾步向前走去,将柳鸢儿一把抱起,柔声道,“这么热的天,怎么跑出来了?”

    语气柔和得如一缕春风,丝毫没有怪罪之意。周围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看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柳鸢儿见这阵仗,约莫是猜到自己行为有所不妥了,她将头倚在君北翼的胸前,挡住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小声道,“翼哥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君北翼轻轻一笑,道,“无妨,有朕在,没人能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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