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若琪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在一张超大号的圆形大床上，蓝色的墙壁和床垫柔软的感觉总有些似曾相识。

    她伸手摸了摸后脖子，顺便在心里骂了吴九八百八十八遍，这才想起这里是墨尹兮墨大公子的卧室。

    吴九端坐在正对她的一张椅子上喝茶，喝的居然也是清肝名目的菊花茶。摘下了他那副到哪儿都反光的眼镜后，吴九看起来倒像真像是一位安静的美男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惠若琪突然直身坐了起来，“吴奕，吴奕呢？”

    “放心，她不会有危险。当时所有人都出来找你了，她只是跑得比较快。”吴九很惬意地喝着他的菊花茶，一脸吴奕式的面瘫。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师妹，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惠若琪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和你一样，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吴九继续惬意地、面瘫地喝着他的菊花茶。

    “……”惠若琪：“墨尹兮头上的伤是你干的吧？”

    吴九毫不介意地“嗯”了一声表示承认，惠若琪愤怒地将枕头砸过去，结果被他像躲避飘在空中的羽毛般很随意地避了开去。

    “你很关心他？”吴九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目光却已经软了。

    惠若琪警觉地望着他：“这件事跟墨尹兮没关系，他当时只是为了帮我引窃听的人出来。”

    吴九耸耸肩，“我知道，他是为了引我出来。不过惠若琪，如果你不把两年前那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我的话，我只好考虑将你身边的这些人统统卷进来。”

    惠若琪看了他半晌，突然冷笑出声：“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件事？那件事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吴九的表情仍然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当然不是我。正是因为不是我所以我才需要知道那到底是谁干的。据我所知，参与这件事的不止一方人手，我需要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

    惠若琪直起身，一边暗下琢磨该怎么逃跑一边强装豪气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哼！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按照你曾经想要杀害我的套路，搞不好你这次又想要害谁呢！我可不准备做你的帮凶。”

    “没关系。”吴九放下杯子站起来，“很快就会有别人来要求你做同样的事情了。”

    他伸手抓起被子扔到惠若琪身上，“等会儿墨尹兮就回来了。自从你姐姐结婚后他就没有跟人上过床，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去穿套外衣，以免他一个没忍住把你给办了。”

    惠若琪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果然还是那套布料省得不能再省的比基尼，立刻抓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人肉卷。

    同一时刻门被猛地推开，墨尹兮举着枪冲了进来，正巧见到惠若琪用被子裹住自己身体的动作，一时间心头火起，手中的枪立刻瞄准了吴九。

    “吴九，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吴九站在原地，冷淡地看着他黑洞洞的枪口："你放心墨尹兮，我对她不感兴趣。只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朴尚宇在中国的那件案子。而且我有内部消息显示那个幕后黑手曾经亲自参与过那次的行动。”

    “所以你就已这种方式来威胁她？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墨尹兮吼道。惠若琪抬头望了他一样，很惊讶自己何时签署了这样的归属权。

    “墨尹兮，我对她什么都没做！”吴九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目光隐忍而伤心，“只要是你关心的人我一个也不会动。”

    惠若琪看看吴九，又看看墨尹兮，闻到自己现在所躺的这张大床上同时存在的这两个人的气息，突然间明白了些东西。

    “别开枪，他并没有伤害我。”虽然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只是这一次没有伤害你，可上一次呢？下一次呢？”墨尹兮的枪口仍然直直地指着吴九，“小九，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只是你已经在泥潭里混得太久，就算肚子里还干净身上也免不了沾上一身泥。而且事到如今，就算是洗掉表面的泥污也除不掉那身味道了。”

    吴九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从镜片后头默默地望着他，反光的镜片遮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墨尹兮，我说了，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都不会动，就算是我主顾的命令也一样。还有，保护好这个女人，我想到的事那个主谋一定也想到了。”

    他又看了眼墨尹兮的脸，他的脸上整个左眼的位置都肿了起来，鼓得像只蛤蟆。向来妩媚的狐狸眼现在被挤成了一条窄缝。

    “师妹打的吗？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狠。”他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迟疑了半天抬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没有伸过去。

    “就此别过，墨尹兮。”走出房门之前他轻声说，背影看起来说不出的萧瑟。

    墨尹兮放下枪，默默地目送吴九的身影消失在阳台，风吹起窗帘，就像七天前他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

    “墨尹兮，你……”惠若琪本来想问“你和吴九是什么关系”，突然觉得这种人民警察审犯人或者居委会大妈们聊天时才会问出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果断地改为了：“你知道吴九为什么要查朴尚宇的那件案子吗？”

    墨尹兮看着洞开的阳台门许久，这才反应过来，问她“你说什么？”惠若琪只好又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这是墨尹兮的回答。

    惠若琪白了他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也没见得就安全多少。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想把两年多前那桩案子弄个清楚。我这边的拍摄还有一个半月就可以结束，到时我想回趟中国。”

    墨尹兮沉默了一阵突然说：“可以尽快吗？”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他坐到床边舔了舔下唇，“小九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拖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

    吴九走在红灯区的纸醉金迷中，无视醉酒的年轻人和衣着暴露的*女们找了处安静的角落掏出烟点上，闪烁的霓虹灯把他整个人照得惨绿惨绿的，相当慎得慌。等到抽完了烟踩灭了烟头，他又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整个过程谨慎得像是拿在手中的不是一张破纸条而是战国帛书的原拓片。

    纸条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我今晚有事可能会回来得很晚，你先睡”。纸条上的原文结尾处没有标点，大概是还没写完就被主人遗弃了。

    吴九定定地盯着那句话，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却变得忧伤。他将纸条再次小心翼翼地收回到内袋里，重新点上了一支烟，待走出角落时又已经变回了那副阴冷的变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