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上午，惠若琪再次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九点五十分，可大卫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约翰逊走过来瞟了她一眼提醒道：“kiki，你把我们都召集过来说今天的人员一定会到齐的，可直到现在饰演男女主角的演员却都还没有到，不要告诉我今天其实是愚人节。”

    惠若琪自信地一笑，“当然不是的约翰逊。请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来的。”

    约翰逊狐疑地走开了，惠若琪微笑着坐在导演椅上，动作闲适地喝着咖啡，手心里却已经是一手的汗。

    三天前当大卫回到咖啡厅后，他径直走到惠若琪面前，摘下他的棒球帽丢到桌上，茶色的眼睛含着微愠的火花死死地瞪着她。

    “kiki小姐，我想你之前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要退出剧组，而不是继续拍摄。”

    惠若琪微微一笑，为他点了咖啡，又从包里拿出ipad点开了一段视频放到他面前。

    “大卫先生，您没有听错，我并没有要求您一定要留下来。因为在我看来，您并不适合这个角色。这是我随意挑选的一些已经拍摄好的男主的镜头，而这是文森特（男配）在另一部片子中饰演一位天才工程师的镜头，您不妨自己比较一下。”

    大卫的脸已经乌云压顶，但他还是接过了惠若琪手中的ipad，两分钟后，他的脸已经变成了包公。

    “kiki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将ipad扔回桌上，屏幕发出“咔哒”的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蜘蛛网。

    惠若琪看了他一眼，仿佛没事人似的继续喝她的咖啡，“大卫先生，咱们直说了吧。虽然没有跟卡里确认过，但我相信在你接下这个角色之前，他就已经跟你说过你并不适合这个角色了吧？”

    大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未置可否。

    “大卫先生，您的成长经历很单纯，而当年《魔界》里的那个角色正好需要一位眼神和面貌都比较纯净的人来扮演，于是你借着那个角色红了。可这部电影中的男主却是位天才，一位身世复杂个性复杂的天才，而你的诠释方式却太过单纯。

    出于我个人，我甚至觉得如果是让文森特来演这个角色的话，契合度会更高一些。”

    侍者送来大卫的咖啡，他喝了一口，表情痛苦得像是在喝毒药。

    “我拍过很多影片，还轮不着你这样的无名小卒来评判我的演技。”他忽然抬起头，狠狠地撂下一句。

    惠若琪耸了耸肩，“随便你。”她说：“但是我知道怎样让你变身为真正的男主，而不只是利用光线将你的双眼隐在阴影中制造黑化的效果。”

    她站起身，看了眼桌上静静躺尸中的ipad，背上自己的包说道：“这ipad送你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后天上午十点，我在摄影棚等你。”

    ……

    惠若琪再次看了下时间，九点五十五分。

    她又喝了口咖啡，口中尽是苦涩的味道。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硬撑着的话，她现在表情的痛苦程度应该和三天前的大卫有得一拼。

    九点五十八分……

    九点五十九分……

    惠若琪站起身，准备去向所有被请到场的工作人员道歉，身后却传来了骚动声。她转过身，见到大卫正优雅地走进摄影棚，同时到场的还有伊丽莎白。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低声地积极八卦这两人的关系，而惠若琪却只听见自己心头巨石落地的声音。

    大卫走到她面前，万人迷地一笑说：“导演，借一步说话。”电力十足，一下子击沉了惠若琪身周所有的小美眉。

    惠若琪勉强回了一笑，跟着他走进化妆间。他亲手将门关上，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恶狠狠地对她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远比文森特适合这个角色。”

    “是吗？那么你加油。”惠若琪摇了摇头，伸手去握门把。

    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刻身体被人拽开，大卫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前，用身体挡住了身后的门。

    “你不相信我？”

    惠若琪一边揉着被他拽疼的胳膊，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好吧，那么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新想法吧。”

    大卫也搬了张椅子坐下，开始自信地侃侃而谈。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从化妆间走了出来。惠若琪伸出两个指头揉着自己顽固团结在一块的眉头，头疼不已。除此之外令她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既然电影又准备继续拍摄了，那些恼人的巧合会不会也悄悄地出现呢？

    因为不算是正式拍摄，主要的工作都只有到处寒暄和协调各处的时间，惠若琪就在头疼和笑肌抽筋中渡过了一天。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家时，却被朴泰民的一通电话召唤了出去。

    精致却不大的咖啡店中，朴泰民以一身难得的休闲打扮坐在角落。

    惠若琪高兴地坐到他的对面叫了杯咖啡，原本的阴郁被见到熟人的欣喜所驱散。

    “泰民哥，上次谢谢你了。”

    朴泰民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回了句：“不用客气，是尚宇求我我才会去的。”

    惠若琪一愣，“他求你来给我撑场面？”

    “嗯，他答应我以后不再见你，所以那天我才会去的。”朴泰民突然抛下这样一句话，让惠若琪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泰民哥，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答应你不来见我，他和我之间本来也就什么都没有。”

    “啪！”朴泰民将手里的菜单拍在了桌子上。

    “什么都没有？”他弯起嘴角鄙夷地一笑，惠若琪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在她的印象中，就算是他责骂朴尚宇的时候，他也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而现在，他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仇人般，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两年前你走了以后，你都不知道尚宇他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什么都不吃，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整日捂着胸口说喘不过气来。我硬拉着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的身体上并没有问题，完全是心理上的问题。

    你知道我们用了多少办法、用了多长时间才终于让他摆脱了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而你却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