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你都从你奶奶家回来好几天了，该去上学了吧，啊？”莫妈妈站在床前打量着睡眼迷糊的女儿，莫妈妈满意地点头，再变也是我女儿，看,睡懒觉的习惯这不是没变？嗯，眼睛不大却细长，眼角微勾，小嘴粉嘟嘟，鼻子也挺，女儿就这五官怎么看怎么好看！可合一起去，怎么就变这么平凡呢，难道是自己把她生出来的方式不对？莫妈妈满头黑线，想不通。

    “妈妈，我不去，我还要在家带妹妹呢”，莫婷睁开眼睛，懒懒的回答自己老娘。

    她是真不想去，里面一群小屁孩，还有几个看人下菜的老师，又不教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去的，纯粹浪费姐姐我宝贵的时间嘛，傻子才愿意去，莫婷在心里直嘀咕。

    莫妈妈认为别人家女儿上幼儿园，自己女儿就也应该去，不是跟风不跟风的问题，而是不想亏待了女儿，别人家孩子有的，自己孩子也应该尽可能的拥有。莫家老娘的爱女之心那是非常纯粹的，不管什么时候，莫婷心里自己老娘的位置都是很重很重。

    其实这时候也有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是不上幼儿园，而是直接上小学的。而莫婷呢，从莫妈妈肚子里被生出来后，三个月就被送进了厂托儿所，里面有厂里派的保育老师看管她们这些小孩。平时莫妈妈上班，隔段时间去托儿所喂她一次奶，下班了再接回去。莫婷在托儿所里一直待到会走路，直到断奶。然后四岁又被送进幼儿园，直至七岁上一年级。

    细细想起来，莫妈和莫爸对自己孩子的教育一直都看得挺重的。

    “今天不去就算了，反正也迟了，快起来，你怎么还天天睡懒觉，小孩子，多出去跑跑玩玩，你看看你妹，早早就起来了”，见女儿不肯去幼儿园，想想确实不教什么东西，到大班才教拼音认字呢，莫妈妈也就随她了。

    忘记说了，厂里的幼儿园没有寒假没有暑假，很多双职工家庭孩子没人带，都直接送幼儿园，随着大人走。

    这几天，莫妈妈在旁边冷眼看着，大女儿是变得越来越聪明懂事没错，可好像一下子稳重太多，她不玩跳绳，不玩沙包，也不玩跳格子，甚至表情也变少了。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这孩子总是沉默着，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多的心思。自己男人说慧极必伤，小小年纪，这么瘦小的身骨，思量太多对身体肯定不好。

    于是莫家这几天经常出现大人撵着孩子去玩的情况，只要莫婷坐的时间久了点就会被撵。看着莫爸莫妈担忧的眼神，莫婷手捂心口，感觉暖暖的，果然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就是个宝。

    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怎么才能让莫爸爸再也不去赌钱，莫婷一抹脸，干脆决定直来直去了。

    等到莫爸爸回来，莫婷拉着爸爸大手，严肃着一张脸说：“爸爸，我有事要跟你说”

    莫爸爸看着女儿正经的小脸蛋，突然感觉大女儿越来越可爱了，一时没忍住直接上去掐了掐，唔，手感不错，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掐孩子脸蛋呢，偷笑。

    莫婷被掐的眼泪汪汪，纯粹是生理反应，真tnnd疼啊。莫婷努力保持自己严肃的表情，好容易忍住才没龇牙咧嘴。

    无良的父亲看到女儿的眼泪，也知道自己大概下手重了，没办法，自己没掐过小孩，连小女儿的胖脸都没捏过，没控制得住力道，情有可原，情有可原！不甚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出声打岔：“婷婷要说什么？说吧，爸爸听着”其实，莫爸爸是很好奇自己女儿要说什么的。

    “爸爸，你以后不要出去赌钱了”莫婷也没客气，直奔主题。

    莫爸爸开始一呆，他没想到女儿会跟他讲这个，等反应过来，又有点生气，这算什么，女儿管老子了？大男人思想开始冒头。

    看着爸爸不善的表情，莫婷也不惧，更没退却，她直直的看着父亲，这是自己的父亲，承载着妈妈一生幸福的男人，必须得有担当！

    父女俩对视了很久，当然莫爸爸是用瞪的，莫婷则是很平静的看着，两人用眼神较量着，谁都没退缩。

    莫婷眼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神从惊讶到气愤再到羞怒，最后变成黯然，心神顿时一松，还好爸爸没揍自己，莫爸爸可是十分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的。

    莫爸爸最后是想明白了。他还是很清楚的，女儿的话还是正确的，这几天自己就去玩过两次，却已经输了十块钱了，自己一月的工资又能有多少，如果继续玩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怎么想到跟我说这个？”莫爸爸还是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老婆让孩子说的？

    “因为妈妈很辛苦，因为我们家还没有起房子”莫婷慢吞吞地却也毫不客气地直戳心窝，不遮不掩。其实莫婷更想说：因为你是男人，因为妈妈嫁了你，一辈子就系在你身上了。

    莫爸爸站那不动了，脸隐隐发红，连个五岁的孩子都知道妈妈辛苦，自己这个做人男人的却毫不体贴，只顾自己玩乐。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洗衣服了？吃过饭也是一甩手就出去了吧，越想脸越红，感觉快着火了似得。前阵子，还想着怎么多赚钱呢，怎么一转身就忘了。

    看着莫婷严肃着一张小脸，倔强而不退缩的眼神，不由感觉心疼起来，这孩子是忍着多少的害怕来跟自己说这些话的？

    不得不说莫爸爸你脑洞开大了，你女儿的眼神分明就是平静非常，你是怎么看出倔强来的？怎么看出害怕的情绪来的？你忘记你女儿的气势强起来分分钟灭掉你了么？！

    “咳！”莫爸爸清了清嗓子，脸色柔和下来面对女儿：“婷婷啊，以前是爸爸做得不好，爸爸以后不去打牌了”

    还没等莫婷答话，他又忐忑的问：“婷婷，你妈这阵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说爸爸不干家务，比如下班不回家去打牌什么的？”

    实在是不忐忑不行啊，越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越是担心，自己老婆性子很好，又有个正式工作，还给自己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家务事也是做的很好，对自己老子娘也不错，不吵不闹的，时常还有孝敬，这样的一心一意跟自己过日子的老婆要是对自己灰心失望了，他不敢想象会不会跟李小五的老婆一样不跟他过了？

    莫婷面上不显，心里偷笑，怕吧，担心吧，忐忑吧，越是这样以后才会珍惜我老娘！我老娘暂时是没说什么，可再等一阵子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哪天就能上去给你把牌桌掀了，狠狠地落你个面子！

    “没说什么，妈妈没跟我说过这些事，都是我见不到爸爸才问，妈妈就告诉我你去打牌了，但我知道她不高兴”

    莫爸爸郝然不已，不过心里也庆幸，还好没到让老婆真正失望的那步，否则自己下场如何还就真不知道了。心里不高兴肯定是有的，赶紧改吧。

    “婷婷，刚才我回来，你们幼儿园同学问你了，就是村里住着那个叫周桃的女孩，哦还喊你去她家玩”，莫爸爸转告女儿同学的话。

    莫婷记得这个女孩，小时候个子就挺高，因为条件好，也养的白白嫩嫩，跟自己一个村住着，幼儿园也在一个班，小学也是同班，小时两人好像玩得很好，等到升入初中后，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也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要是没记错，她家房子后面有个坡，坡下面长着好几株野生桑树，每年五月到七月都是桑葚成熟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会躲过要让自己午睡的家长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到桑树这，你问干嘛？那还用说？兴高采烈的摘桑葚吃啊。

    桑葚也是莫婷很喜欢的水果，酸甜可口的滋味每每让她停不住嘴。只有成长到黑中发紫的桑葚才是最好吃的，咬一口，酸甜味道充满口腔，汁水丰沛得一不留神就能顺着嘴角流到衣服上，而那种青中带红的就是没熟透的，汁水不多，味道也欠了不少。

    而八几年时候的桑葚一点也不稀奇，除了周桃家后面那几颗野生的，还有那么一些人家是喜欢在家养蚕的，于是屋前屋后也会种几颗桑树，等结出浆果了，左邻右舍，村子里处得好的都会送去一些，有孩子去玩了，也会摘一些下来递过去，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深得大人孩子欢喜。

    莫婷记得自己上辈子小时候跟那些小伙伴一起吃桑葚，把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斑斑迹迹的，每每都得被妈妈训，因为那真是太难洗了！

    现在想来，原来自己上辈子吃的不是桑葚，是童年啊！

    上辈子长大后市面上倒也有卖桑葚的，黑紫黑紫的浆果整齐的摆放在透明的盒子里，说不定还会夹着一两片绿叶，看起来真是新鲜啊，足够勾起路人对童年的回忆和购买欲望，可一问价钱，那是真贵啊！偏偏还每次都放在很显眼的地方，使人经过时一眼就能看到，反正莫婷是一次没买过，买这个的价钱足够莫婷多买几个苹果了，虽然苹果也不便宜。

    “爸爸，那我现在就去找她玩”说着莫婷在墙上拿了顶妈妈的草帽戴起来，她已经等不及了，就想赶快去吃桑葚。

    莫爸爸黑线的看着女儿，分明看见了她眼里的迫不及待，再看她先戴帽子，再慢慢走出门去，探究的想：既然心急，又是怎么做到不紧不慢的？哎，乱想什么呢，是真不对，这天都中午了，女儿这是打算跑人家吃中饭去？

    于是快步上前，拉住莫婷胳膊：“婷婷啊，在家吃过饭再去，家里马上就吃饭了。”

    莫婷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