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到酒吧上班已经半个多月。

    这段时间以来，她算是得到了络腮胡老板的完全认可。没别的，酒吧那小舞台玩得太转了！

    每天三个小时的演唱时间，夏雪可以爆发出一二十首歌，还风格各不相同，摇滚的、民族的、奔放的、温婉的、高兴的、悲伤的，每一种曲风，夏雪都能拉到一批酒吧客人当粉丝。

    这简直像是在开现场的小型演唱会！

    十几天下来，来酒吧听歌顺便点杯酒的客人越来越多，专门来喝酒顺便听歌的客人越来越少。只有**的客人一如既往，对喝酒和听歌这两样都漠不关心。

    就夏雪的观察，这个酒吧的客人大部分素质还是可以的，很少有对她死缠烂打的客人。偶尔一两个，请夏雪喝了一杯酒之后，看她没那种意思，也就知趣的离开。

    夏雪不由暗自庆幸找对了地方，这要是换一家酒吧，鬼知道会受到多少男人的骚扰。

    晚上十一点过后，正是夜生活开始的高峰期。

    夏雪独自站在舞台上，对着周围数十个客人说：“再唱一次《天籁之爱》，觉得好的给点掌声，觉得不好的，请你去那边吧台买一杯酒，狠狠的泼我吧！”

    周围一片善意的笑。

    ……

    天上飞的是什么，鸟儿还是云朵，

    我把自己唱着，你听到了没？

    风里飘浮着什么，花瓣还是露水，

    我把欢乐散布，你收到了吗？

    ……

    用天籁传递哎，中国爱拉索，

    幸福随着哎，梦想来临哟。

    用天籁传递爱，中国爱拉索，

    希望不遥远，层层歌声飞——

    ……

    酒吧角落，郑教授闭目倾听，一副陶醉的表情。

    络腮胡老板坐在对面一直笑：“还说没动心，什么时候大忙人也有时间天天来酒吧坐了，还一坐几个小时？”

    郑教授别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倾听。

    直到歌声落下，酒吧里响起如潮的掌声，她才回味了片刻说：“她条件比我想象的好，你也知道，汉林说她背后有高人，我怕我毛遂自荐，结果却班门弄斧。”

    络腮胡继续笑：“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放不下架子是吧，我去跟你说说。我看这小姑娘还是很踏实上进的一个人，国内著名音乐家要收她当弟子，这种好事她应该不会拒绝。”

    郑教授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看吧。”

    接着转移话题，“汉林上次说回去查查那个小柯老师的事情，不知道有结果了没有？这首《天籁之爱》，真是越听越有味道，这后面的高人，水平至少是国内顶尖，为什么却从来没有听过……真是琢磨不透啊。”

    络腮胡答道：“有什么可琢磨的。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世间奇人隐士多了去了，出两个音乐水平高的，也不是什么奇事。要我看，根本用不着去查什么小柯老师，您老人家直接收了她当弟子，到时候问起来，她还能瞒着你不成？”

    郑教授继续笑，始终没有正面回答络腮胡。

    查不到那小柯老师的底，她心里也没底啊。万一自己冒昧前去收徒，结果人家毫不领情的把自己拒之门外，那可就糗大了。

    一世英名，还是稳妥点好！

    摇了摇头，继续目视舞台，眼中满是欣赏的听夏雪唱下一首歌。

    正在舞台上的夏雪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高人盯上了。

    来这里唱歌，她最大的感触就是，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在舞台上简直如鱼得水！而随着不断的歌唱，她对这个世界流行音乐的理解在不断的加深，自身技巧的运用也越来越纯熟。现在她的歌唱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从前了。

    以她现在的水平，就算去发专辑、开演唱会，夏雪相信自己也完全镇得住场！

    可惜，机遇不到啊。

    在这里，夏雪除了每天翻唱她在这个世界学会的几十首歌，还将她在vv频道唱过的三首歌都唱过了好几次。除了《天籁之爱》引起了不小的追捧，其他两首，反响则是平平。

    开始夏雪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关节，后来才渐渐想通，归根结底还是受众问题啊。

    《明天你好》的受众是青春小女生，针对性比较强；《郎的诱|惑》受众是普罗大众，这部分人群代表了国内最普遍的欣赏水平，因此在vv里被炒得最火；至于《天籁之爱》，就要稍微曲高和寡一点。能来酒吧欣赏音乐的人，都是有些小资情调的，欣赏水平比普通人稍高，刚好就符合了《天籁之爱》的受众群体。因此这首歌在酒吧里，反而比另两首要火一点。

    “总之，酒吧的听众就是傲娇。”夏雪得出结论。

    夜里十二点，夏雪准时下班。

    蓉城的治安还算不错，半夜一个人走在街上，也不必担心被人半路劫道什么的。只是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的冬季，外面寒风吹来，就有种冷嗖嗖刺骨的冰凉。

    紧了紧厚厚的羽绒服，夏雪心想：“买了几套冬装钱包又空了，钱这个东西真是王八蛋，太不经花了。”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旁边，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夏雪扭头一看，是酒吧的老板秦重，标志的络腮胡子，性格还算豪爽，比之前凯迪网吧的老板好上许多。

    “半夜不安全，送送你。”秦老板说道。

    夏雪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仍旧按原来的速度往前走。

    秦重又道：“我看你这段时间的唱歌，很不错，进行过系统的学习？”

    夏雪点头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你准备以后一直在酒吧驻唱？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秦重再问。

    夏雪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瞬间的茫然，又恢复清明：“打算么，自然是挣钱养活自己。”

    秦重仰天长呼一口气，热气在空气中瞬间化为白雾升腾。看着白雾消失，他转头继续问：“有没有进学校进修的想法？我看你底子很好，如果能进学校系统的学习声乐，全面的提高自己，以后能成为一代大家也说不定。”

    夏雪自嘲的一笑：“没想过这些，能安安静静唱歌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非要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去当个明星，把自己的歌声传递给更多的人，那样最好了。一代大家什么的，离我太遥远。”

    秦重点点头，开始沉默。

    两人脚步在冬天凌晨有些结冰的街道上，踩出咵咵咵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快到夏雪楼下时，秦重忽然又问：“还没听你说过，你家是哪里的呢？你父母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到酒吧厮混？你唱歌又是跟谁学的？”

    夏雪心底升起一丝疑惑，秦老板今天不正常啊。这段时间以来，她认识的秦老板可不是个八卦的男人，更不会细心地体贴女员工，还专门送人回家。今晚他跟着自己走了一路，问题一个接一个，显然有套自己老底的嫌疑。

    “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夏雪暗自嘀咕。

    不过她当然不怕别人套话，径直答道：“我是南江人。父母么，都不在身边，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类型。音乐也是小时候跟隔壁一个音乐老师学的，我上初中后她就去世了。”

    秦重哦了一声，知道再问就有点过了，说：“你上楼吧，就送你到这里了。”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夏雪一个大大的背影。

    夏雪腹诽不已：“真是太直接了啊，问完问题就走人，连点假惺惺的关心都没有。”话是这样说，心里却觉得这样的老板挺好玩的，连耍心眼都这么直接。

    简单的两点一线生活，成了夏雪最近的生活方式。白天休息，或上vv唱歌，晚上去酒吧驻唱，回家后继续上vv排队唱歌，然后再休息。

    这样的生活一直过到十二月底，夏雪在酒吧一次性拿到了一个半月的工资。

    这天，她正准备出门，忽然电话响了。

    “喂？”夏雪接起来问。

    手机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是夏雪姐姐吗？我是杨雨婷，我在你家楼下，你快来接我呀。”

    夏雪愣了一愣，之后才想起这个杨雨婷是何方神圣——就是当初在网吧外抢了她小狗的那个小女孩。

    当初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夏雪沮丧之余，并没有去联系过对方，倒是小女孩加了她的聊聊，成为了她的第一个聊聊好友。

    偶尔，小女孩会在网上发些小家伙的照片过来，给夏雪看。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熟悉了。回老家之前，夏雪还去她家看过一次小狗。

    就在昨天，杨雨婷要到了夏雪的住址，当即就说要带小爱过来玩，夏雪也没在意，谁知道这小姑娘居然真的来了。

    夏雪挂了电话，下楼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大羽绒服、头戴一顶宽大帽子、浑身上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小女孩，带着一条小狗站在树下，东张西望。

    她的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大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婷婷，这边。”夏雪挥手招呼。

    小女孩听到声音，连蹦带跳的跑过来，献宝似的捉起小狗送到夏雪面前：“姐姐，我把小爱带来了，你看。”

    夏雪爱怜的接过小东西，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小家伙又长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一条半成年狗了。只是因为品种的原因，体型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小东西显然也还认得夏雪，在她怀里伸出舌头，就着夏雪手背舔啊舔，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