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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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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锦商隔天大半夜里独自去了在南郊的义庄,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白灯笼高高的挂着,这边白天的时候已经是鲜有人迹,到了晚上更是异常幽静,夜里走路经过难免会胆颤心惊。

    郁锦商提着灯笼来到义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却没人来应门,他刚一推门进去,一个白灯笼忽地出现了在他的眼前,灯笼慢慢挪开,出现的是一张小孩的脸,他大概八刈岁,却不如同龄孩子那般活泼灵动,反而一脸沉稳,让人感觉他老气横秋,仿如成年人那般。

    小孩朝郁锦商躬了躬身,道﹕“郁先生,父亲在里面恭候着您,请!”

    “谢谢!”郁锦商道了声谢,随着那小孩走进去。

    屋内只燃了几根蜡烛,寥寥烛光难以掩盖这里面的阴森,抬头看去尽是一副一副的棺木,更让四周的气氛不寒而栗,一步一惊心。

    小孩早已退了出去,郁锦商径自往里面走,突见一个头发薘松,粗衣麻布的人背他而站,郁锦商嘴角一笑直朝那人走去。

    “胡麻子!”郁锦商突如其来的一声,正常人恐怕早已被吓得魂都没了,可偏偏那个人异常冷静,他慢慢缓过身来,郁锦商手上的蜡烛烛光往他脸上照去,确是人如其名长着一张麻子脸,这大半夜瞧见说不准还真会吓一跳,如此想来,郁锦商那突如其来的喊声也不算什么。

    胡麻子看了看郁锦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郁锦商也不在意,只是一笑跟在他后面。

    胡麻子领着郁锦商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跟外面没有两样,一样只有寥寥几根蜡烛,也许让人震惊的是这里放着二十多具尸体,老少男女,毫无气息的静静躺着。

    郁锦商看见这埸面时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他一步步走过去,脸色越发难看,只是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胡麻子跟在他后面,半晌,响起低哑的嗓音说道﹕“以前你断不会大半夜来我这里,看来你对这案子很是上心。”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说着,掀起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正是花样好年华,现在却只能躺在这又黑又冷的地方,看见她脸上那道狰狞的血痕,郁锦商不禁皱着眉头。

    胡麻子走到他身旁,道﹕“这些人的致死原因都是一样。”

    “死于刀剑下?”他走到另一具尸体旁边,那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他身上布满了刀伤剑痕。

    胡麻子却是一笑,摇了摇头,道﹕“中毒!”

    郁锦商愣了愣,胡麻子续说道﹕“他们中的是一种叫箭毒木的毒,又名见血封喉,是这世上最毒的植物,它的乳汁含有多种毒物,当毒汁进入体内即可使人血液凝固,心脉麻痹,心脏慢慢减缓跳动,最后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它的乳汁就是只是溅至眼目也可使人失明。”

    郁锦商问道﹕“真有这么厉害吗?”

    胡麻子一笑,道﹕“跟红矾相比过之而无不及,你要尝一下吗?我这儿正好有一小瓶。”说着,把一个小瓶子放到郁锦商面前。

    郁锦商却压根儿没有看他一样,径自走到另一边检查另一位受害人,半晌问道﹕“所有死者中的毒都是一样?”

    胡麻子道﹕“都一样,身上的伤口也都是死后才造成,每一个都一样,但是当中最奇怪的地方也是这里。”郁锦商终于抬头看着胡麻子,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这渊州城位处东南,箭毒木这种植物却只有西南之地才有,两地相隔甚远,能接触到这种植物的机会不大,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可能这二十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误服同一种毒汁,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郁锦商道﹕“那么你认为是什么?”

    胡麻子一口气的嘲讽说道﹕“还能是什么?谋财害命呗!官府不是说他们三户人家都被洗劫了吗?他们都是这渊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贵户,大抵那个凶手是看上了他们的家财了。”

    “那个凶手?”郁锦商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也许是那帮凶手吧!我并不认为光靠一人之力就可以连续杀害三家二十几口人命还可以毫无声息的躲藏起来。”

    胡麻子笑着说﹕“你认为凶手不只是一个人还是认为官府现在通缉的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呢?”

    郁锦商说道﹕“我是认为如果凶手的目的是谋财害命,目标是那些富商巨贾,那么他们还是会再之犯案,渊州城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富户之城,只要有替罪羔羊,只要不被揪出来,肯定会继续以身险。”

    胡麻子听着觉得还是有道理的,颌首又说道﹕“渊州城虽大,但是这么多年也未曾发生如此严重的命案,对了,黑子告诉我这县里最近来了一个戏班,听说便是来自西南之地,你若是有所怀疑大可以循那线上查去,也许会给你带来意外惊喜。”

    黑子便是刚才迎接郁锦商的那个孩子,郁锦商听着胡麻子说的,若宥所思,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是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屋外就看见黑子正蹲在一旁吃着东西,四周一片漆黑,就只有一个灯笼挂了在旁边的树上为他照明,郁锦商脚步轻快朝他走去,蹲在他身边,道﹕“黑子,现在才吃东西呢!”

    黑子点了点头,径自把手上的饼分了一半,把没有吃过的一半递给郁锦商,他摇了摇头,道﹕“黑子乖,你自己吃。”说着,又想起胡麻子说的话,半晌,道﹕“黑子,听说这里最近来了一个戏班,为什么都没有什么风声?就是几个戏馆也没有大张旗鼓,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子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过会儿说道﹕“他们不是来那些戏馆唱戏的,他们只是经过这里,过一段日子便会离开了的。”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问过他们吗?”郁锦商又问道。

    黑子摇了摇头,道﹕“我是那天到县里买些粮米的时候见到他们的,那时候有一个姐姐被坏人缠上了,幸好卖烧饼的刘大叔和米铺的石老板出来帮忙把坏人给赶走,后来又来了两个大哥哥,我听到他们说自己跟那个姐姐是一道的,都是一个叫凤呜戏班的伶人,是从一个叫云贵的地方来,经过这里歇脚几天就要离开了。”

    郁锦商知道云贵这地方就是位处西南,心里不禁又多了个疑问,半晌又问道﹕“那么你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吗?”

    黑子却摇了摇头,道﹕“我赶着把东西给买回来,没有把话听完。”

    郁锦商不禁对这个凤呜戏班感兴趣,本来想着让温玄瑾去查一下这个戏班,不料秋雨已经带来了消息。

    “郁公子,这两天我听到了些消息,渊州城来了一个戏班,只是它很特别,他们只会到客人府上唱戏,两天前崔府请过他们,昨晚段府三公子来凝香阁时也提及今晚他们府上有幸请来了一个千金难求的戏班到府上唱戏,大概就是这个戏班了。”

    郁锦商一笑,道﹕“让我猜一猜,姑娘既然带来这个消息,大概是因为那三户遇害的人都曾经请来这戏班到府上唱戏。”

    秋雨点了点头,“不错,本来这戏班都是到府唱戏,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万宝楼本来就是渊州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且崔府公子是凝香阁的常客,又是个爱炫耀之人,前头把戏班请去唱戏,后头就在凝香阁那些姑娘面前吹捧他们,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请他们多唱一夜。”

    温玄瑾忙问道﹕“那么那个戏班答应了吗?”

    秋雨摇摇头,说﹕“没答应呢!听说是那个戏班有一个规矩,每位客人只能请他们一次,到府上唱戏也只会唱一个晚上,就是客人愿意倾尽家财也不可能再请第二次。”

    郁锦商听着入神,半晌才回神过来,却问道﹕“徐大哥呢?”

    “真是倒楣!”秋雨和温玄瑾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已传来徐远福那嘹亮却带着抱怨的声音,众人抬眼看过去,只看见他浑身湿透,这也才留意到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

    郁锦商看见徐远福那副狼狈模样,不禁笑了笑,打趣说道﹕“徐大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呢?”说着,朝他掷去一块抹布。

    徐远福一手接过,还没有说话已经打了个喷嚏,秋雨忙给他端去一杯热茶,笑着说﹕“徐大侠大概是著凉了,待会儿我向郁公子借个地儿给你熬碗姜汤就没事了。”

    徐远福连忙道了声谢,又看着睡得正沉的张鲁,问道﹕“张兄弟的伤势怎样了?”

    秋雨回头看着张鲁,抿嘴一笑道﹕“他好多了,郁公子给他喝了碗宁神汤,让他好好睡一觉,这阵子他是又伤又累。”

    温玄瑾看见秋雨的脸色不太好看,屋里的气氛也有点凝重,忙把话题转移,“徐大哥,你不是去找那两个证人吗?结果怎样?人找到了吗?”

    徐远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那个面摊老板说是回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至于那个有脚疾的老人更难找了,我和我的兄弟们把整个渊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从城里找到城外压根儿没有找到这样的一个老人家。”

    听到徐远福这样说,秋雨那本来满是希盼的神色顿时一沉,郁锦商倒是一脸从容的说﹕“徐大哥,你似乎还有事情没有说吧?”

    温玄瑾和秋雨一愣,徐远福倒是一笑,道﹕“对!虽然我没找着那两个人,却让我意外碰到了另一个人,她现在待在客栈里。”

    “果然!”郁锦商跟徐远福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却能凭彼此的一言一行知道对方的想法和举动。

    但郁锦商并不着急知道这个人是谁,反而心系另外一件事,他朝温玄瑾说道﹕“温玄瑾,我想要你到崔府盯梢。”

    “盯梢?”温玄瑾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郁锦商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先去找那个人,却让自己去盯梢。

    郁锦商只是点了点头,道﹕“我想证明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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