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天飞眼中的阴冷，墙角菌的嘴张了张，但始终没能把话说出口。莫天飞见墙角菌已无继续的意思，阴沉着的脸缓和了下来。再次温柔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册，莫天飞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放入抽屉中去。

    此时，抽屉角落里的一本名叫《基因探秘》的书落入莫天飞的视野。看着那本书，莫天飞心中楞了一下，再转头看墙角菌，墙角菌此时还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他那美丽的紫瞳中，闪着莫天飞读不懂的光芒。

    莫天飞脑袋不知转出了什么，突然“啊！”地惊叫了一下。

    “？”墙角菌也被莫天飞这声惊叫吓住了，奇怪地看着他。

    “我想起来了！”莫天飞一拍脑袋，手伸进抽屉，把那本基因探秘拿了出来，“就是这本书！我想起我在哪读过关于紫瞳的书了！”说着，飞快地翻开书，寻找着。

    墙角菌看着莫天飞的动作一阵皱眉。怎么回事，刚才气氛还那么冰冷，怎么这家伙一瞬间就变了。。。

    “哦哦！找到了，在这！”莫天飞指着一处叫着看向墙角菌。

    “你对紫瞳很感兴趣？”墙角菌皱着眉头问道。

    莫天飞明显一脸兴趣高涨的样子，“没啊。只是在书上读到过而已。紫瞳不是代表着极好的基因么，那全能兵不都是紫瞳了？那么不挺好认的嘛。”

    墙角菌飞过来，瞟了一眼莫天飞手中的书，“普通人当中也有很多基因变异的紫瞳。我就算混在人群当中，估计也只有读过关于紫瞳的书的人会比较感兴趣，并不是那么罕见的瞳色。而且，就算紫瞳代表着很好的基因，也不代表普通瞳色的人中没有好的基因。全能兵当然不全是紫瞳，而且全能兵当中也没那么多紫瞳的人。”

    莫天飞手中的书一合，斜眼盯着墙角菌问道：“没那么多？有多少个？”

    接下来，两人进行了“1个。”“谁？”“我。”“骗人。”“骗你干嘛。”“真没劲。”“你要干啥？”“没干啥。”“你什么逻辑。。。”“没逻辑。。。”这样的没营养对话。

    就在莫天飞尽了兴准备把《基因探秘》塞回抽屉里时，书角一行小小的字引起了墙角菌的注意，墙角菌的瞳孔瞬间放大。

    “等等！”墙角菌一把抓住了莫天飞的手腕，莫天飞瘦弱的胳膊那经得起墙角菌这个全能兵这么没控制力度的抓法，吃痛放开了那本书。那本书就这么顺着重力落向地面，然后在触地前的一瞬间，被墙角菌稳稳地接住了。

    吸引住墙角菌注意的那行小字并不特别，是任何书籍上都会写的，意思差不多的一行字。

    墙角菌看着那行写着“作者：瑞德琳”的地方，用手摸了摸，把德琳二字摸摸干净。然后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行字。

    墙角菌的翅膀，在此时都有微微的颤抖。

    雪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抖动，整体翅膀的流线此时更显优美流畅，吸引住了莫天飞的目光。莫天飞拼命地压抑着想要摸一摸那翅膀的欲望，却忽略了墙角菌此时眼里露出的那掩饰不住的痛苦，悔恨，和绝望。

    此时，墙角菌和莫天飞两人，一个看着书，一个看着翅膀，仿佛时间就这么停滞了似的。

    半晌，看够了墙角菌的翅膀的莫天飞开口道：“你这么喜欢这本书？那你拿去吧。”

    墙角菌没有抬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莫天飞，就“嗯”地只回答了一个字，然后就抱着这本书飞到了床上，像是呵护珍宝似的，珍惜地怀抱着。

    莫天飞看着墙角菌的动作不禁一阵失神。

    刚才。。。是我听错了吗？。。。那个人。。。在哭？

    午休过后，莫天飞再次跑去找擎明，这回他在办公室里。

    莫天飞一走进他的办公室，擎明抬起头，莫天飞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敌意混在擎明的视线里向自己袭来。莫天飞站在擎明的办工作前，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莫天飞，关上门。”擎明说道。莫天飞照做，然后又走回到了擎明办公桌前。

    “莫天飞。”擎明看上去像是吞了口口水似的，说的话有些含糊不清，“我现在问你的问题，并不是作为一个老师，而是作为飞行第一人的一名忠实的粉丝，对于他的死感到不能接受，才来问你的。你明白吗？”擎明看向莫天飞的眼神让莫天飞感到扎得疼。从他眼里读出的情绪让莫天飞心里一震，擎明老师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擎明继续道：“我早上临时接到军部总部的召集，去了一趟军部大楼开会。莫天飞，你们这届毕业后，会有大量的军部招收。具体原因还是机密，听说巨陆好像做了什么让大岛军部政部高层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这次会议就是关于招收的具体事项，就让我稍微汇报了一下你们这届的毕业情况，结果在会议结束后，我被一个军官拉住询问了你的近况。”

    “我的？”莫天飞小声地问道，他没发觉得是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对，那位军官名叫王成明，他的父亲叫王祖成。你应该不太清楚，但他父亲王祖成，就是飞行第一人莫哲羽的专用飞行机维修员。”

    莫天飞惊讶地叫出声：“爸爸的？”

    “对，可惜王祖成已经在10年前病逝了。”擎明接着说道。但病逝二字却莫名在莫天飞心里引起了一阵涟漪。“王成明当时拉住我问了你。当我告诉他你克服了心理问题，飞起来时，他的表情很怪。他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为什么还会选择飞行系。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问，他就把我拉到一边，说10年前，他作为一个刚从大岛军校装备系毕业的新生，在他父亲的工作台上打下手。那天，就是莫哲羽死亡的那天，他本应是休假的，但为了给父亲送午饭就又去了一趟飞行机仓库。王成明说那天他看见你父亲带着一脸兴奋的你，一起上了飞行机。”擎明的表情，此时已经非常严肃了。

    莫天飞心里一跳，他顿时不敢看擎明的眼睛，连忙低下头去。

    “莫天飞。抬起头来，看着我！”擎明尖利的声音响起，莫天飞心虚地抬头瞟了一眼擎明，结果视线和擎明的视线重叠的那一刹那，擎明突然暴起，双手牢牢地抓住了莫天飞的肩膀。他虽然是飞行机机师，但不同于莫天飞，手非常有力，立刻就让莫天飞的肩膀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说，莫哲羽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难道那天把你带上了飞行机？我不相信，我自己也是飞行机机师，飞行第一人的技术，怎么可能死在区区设备调整问题上？你说是不是！啊！”

    莫天飞惊慌失措的表情，越加刺激到擎明心底的痛楚和恨意。擎明不知为何，自从和王成明交谈过后，脑子里固执地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莫哲羽的死，是因为他年仅8岁的儿子在一边捣乱而导致的。

    虽然理智不断地告诉他，这是现实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莫哲羽死了，那和他在一起的莫天飞没可能活着。但擎明需要的，不是什么冰冷的现实，而是可以给予他那失去偶像后，有些病态的心一点慰藉的幻想。

    哪怕是蛮横无理地把一切错误强加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莫天飞看着擎明发红的双眼，心脏跳动得非常快。他无法否认擎明所说的事实，又无法向他解释。莫天飞只感觉自己全身一片冰凉，他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目光，而这个动作却被擎明理解为莫天飞在默认自己的话。

    “擎明老师，我可以进来吗？”一个能令人心脏漏跳一拍的美声在门外响起，然后门被打开，吴婷的头探了进来，对着屋内的两人欣然一笑，让她那精致的美颜，更显诱人。

    “额，我在忙，你长话短说。莫天飞，你在这里等着。”任何人看到吴婷的笑容，都无法轻易拒绝，就算是擎明，无法就这么打发了吴婷，只好让她先进来。

    吴婷走进办公室后，好像是不认识莫天飞那样，只对他陌生地微笑点点头。然后将怀抱在手里的资料放在擎明桌上，“老师，这是从飞行机基地那里拿来的最新飞行机飞行里程记录表，请您过目。本应是早上就送过来的，非常抱歉迟了一点。和我一起去那位同学的母亲今天正好在基地执勤，看到我们来了，就让我们进军用飞行机里参观了一下。我们太激动了，就浪费了点时间。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看着吴婷那美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歉意，擎明愣住了。

    他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斜眼瞟了一下莫天飞，长叹了口气，然后露出笑容，拍了拍吴婷的肩膀，“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你们指挥系不怎么上机，也算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了吧。”

    吴婷耷拉下来的美眉瞬间舒展开来，小脸蛋上都出现了一抹红晕，对着擎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啊，我俩把时间都忘光光了呢。老师，学生会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告辞了。”

    擎明点点头，目送吴婷离开。

    当他再次转回来看莫天飞时，莫天飞低头不敢看他。擎明脸上笑容消失，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天飞良久，最后说道：“你先回去吧，下午的课照常上。这件事，我还要再继续调查。。。”

    当莫天飞从擎明办公室出来，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吴婷一脸玩味，正依靠在墙边盯着自己。

    “天飞同学，你好啊。”她说。

    “吴婷。你。。。”莫天飞刚想开口，嘴里的话却被一根柔然的手指堵在的嘴唇上，莫天飞的脸瞬间就红了。

    “嘘！”吴婷边用手指堵着莫天飞的嘴，边邪魅地笑着，她的眼睛直盯着莫天飞的眼睛，莫天飞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从吴婷的视线中逃开。然后，吴婷慢慢地，慢慢地向莫天飞靠来，莫天飞想往后躲，退了一步，却抵到了墙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婷的脸在自己面前越放越大。莫天飞心中大叫着，这样不行！使劲让身子倾斜，在千钧一发之间，躲开了吴婷凑过来的唇。

    吴婷顿了顿，大眼睛看着一脸警惕的莫天飞，嘴角微微咧开，微笑着伸出一条胳膊，强硬地把莫天飞扯了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然后，在莫天飞耳边，轻轻地开口道：“不要再接近擎明了。。。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