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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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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洋挠挠脑袋,“我,我也不知道,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迟到了。”

    香肠把拍立得扔给他,“自己拍吧,都成老脸了。”

    香肠走到白墨面前,看了看白墨,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和蔼地拍拍她脑袋,“海绵宝宝,睡得太舒服了吧,穿成这样来上课不容易啊,大家都是大头照,我给你拍个全身照吧。”香肠拿过相机,接着道,“我这个人很随意的,鱼香肉丝经常迟到的也知道,海绵宝宝,你随便摆个pose吧。”

    白墨:“……”

    白墨终于知道于洋刚刚那句大限已至是什么意思了,她僵硬了立正站好,像一个被训的小兵,咔嚓一声,照片出来,香肠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问,“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白墨面不改色,“1班,邹辰。”

    邹辰:“……”

    于洋:“噗!”

    众人:“……”篮球联赛后,有多少人还不认识白墨这张脸?不过不管大家认不认识,反正谢湘常不认识。况且,188正主在哪儿都不反驳,大家更没有什么立场说话了,纷纷在憋足了劲儿要给自己现成起个名儿。

    邹辰漾起唇角,原以为白墨是一个好面子事事逞强,喜欢争强好胜,在老师面前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太过完美的人往往不讨喜,因为完美主义者在人前永远都是戴着面具,隐藏着最真实的自己,让人琢磨不透,大家在佩服叹息这些人优秀的同时,却不想去与他们深交,太追求完美,所以不够真实。

    现在看来不是呢,有点小腹黑,喜欢一本正经地捉弄人,而且应该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如果说之间两人已经算是朋友的话,那么现在,邹辰才真正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十分微妙,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有些人才见过几次面,相互之间已经有了莫名的熟稔,像处了很久的朋友。

    如果没有今天迟到这码事,或许白墨只是邹辰那么多朋友中的其中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感觉这事谁也说不准,总之现在,对白墨,邹辰越看越顺眼了。十几岁少年之间的交往,有时候打打闹闹使坏使绊子更能拉近两人的距离,人往往更会欣赏一些和自己属性相通的人,所谓“臭味相投”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邹辰后来知道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于洋在一边泪流满面,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随口瞎说一个名字呢,就是用莫思恒的名字也比报自个名字的好。

    谢湘常提笔刷刷在照片写上班级姓名,又从另一个口袋拿了一卷胶带,啪地一声,把照片贴白墨脑袋上。于洋迟到多了,自个备好一卷胶带一支笔,早早把照片贴额头上。

    香肠来到邹辰面前,压下邹辰肩膀,让他和自己等高,问:“高小伙,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迟到?”

    邹辰:“睡过了。”

    香肠点点头,这个学生诚实,一般学生迟到都是睡过了,大家却非得找一堆不靠谱的理由搪塞。邹辰手臂还挂着石膏,穿衣洗漱动作慢一些情有可原。

    香肠:“哪个班,什么名字?”

    大家屏住了呼吸。

    邹辰:“1班,xx。”

    邹辰随口说了个名字,并没有用白墨的来顶替。于洋勾着白墨脖子,“其实邹辰人不错的,墨子你就别记仇了。”

    谢湘常一个接着一个问下去,啪啪啪啪啪啪啪,把照片贴众人额头,“好,跟我来吧。”

    香肠把众人领到教学楼二楼的厕所,每人发了一个塑料盆,让大家接满一盆水一字排开蹲在走廊边上。香肠自己则是到每个办公室转悠,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他手上就多了一条抹布,香肠珍重地把抹布分配到大家盆子里。

    “洗抹布,迟到的惩罚。这个抹布呢,不是用手洗,而是用意念来洗,谢神意念洗衣大法,从现在开始,大家用眼睛注视着你们盆里的抹布,一直到升旗结束我过来检查。注意,大家头上的艺术照禁止摘下。”

    说完,香肠拿着他的拍立得回到办公室。

    几个人面面相觑,于洋直接席地而坐,低头睡觉,他额头上的照片随着微风一摆一摆地晃动,上边是一张大头照,这货还特地选了45°角的自拍角度。其他人蹲着的蹲着,坐着地坐着,还有勤奋的同学从兜里拿出单词小本用盆子挡住,口中念念有词。

    白墨对她同桌这种无论处于什么环境都能坚忍不拔,照喝照吃照睡的精神叹为观止。

    广播里正在评选宣布每个周流动红旗获得班级,1班,13班,7班……

    白墨穿着一双兔斯基的棉拖蹲在地上,双手交叉架在膝盖上,发呆。邹辰蹲在她旁边,数着抹布上的小疙瘩,忽然伸手撩起一点水,屈指成环,把水珠弹射到白墨脸上,懒洋洋道,“香肠转身了,溜吧。”

    白墨觉得提议可行,刚想起身,发现周边几双眼睛都往他们两人身上瞅,威胁的意思赤裸裸的,举报。

    白墨照模照样地往邹辰脸上弹了几滴水,“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邹辰瞥她:“你头上的照片不是写我的名字吗?”

    也对,用的本来就不是真名,班级也是假的,一个年级1500人,香肠也没功夫一个个排查。走不走,白墨犹豫着,腿蹲着有些麻。

    香肠又转了过来,广播里,班级代表讲演完差不多就结束了,再等一会儿吧。

    白墨咕哝一声,“这笔帐本来就该记你头上,我算是总结出一个规律了,自从遇上你好像被衰神附体,就没过好事。”

    邹辰单膝屈着,此时换了另一只脚。

    “你早上起来刷牙洗脸没?”

    白墨心虚,把嘴里的木糖醇往牙后一别,含在舌头后边,心里打着九九,他看出来了,应该没有吧,洗不洗脸区别不大啊,况且又没有口气。白墨思忖的瞬间,邹辰闲闲地说:“看你连衣服都没来的换,随口一问,那么久没回应,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白墨反驳:“谁说的?!”

    她这一激动,嘴里的木糖醇噗通一下掉盆里了。邹辰挑眉,眯眼往白墨盆里瞧,直到白墨双耳通红才悠悠转移视线,淡淡然:“我什么都没说。”

    太欠扁了这语气!白墨悄悄把手伸进盆里,掬起一手心的手,朝邹辰拨去,晶莹的水花在空中掠过一道好看的弧度,啪嗒,全数泼到一个人头顶。

    于洋:“……”

    他发梢还滴着水,一个激灵就睁开眼,“香肠来了?!”

    大家十分同情且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白墨有些尴尬,手还浸在手里,水泼过去时,邹辰往后一仰,避开了,于洋正眯着眼做梦呢,一瓢冷水从天而降,把他浇得透心凉心飞扬,照片湿答答地贴着额头,镜片上也全是水雾。

    这个状况就是人赃俱在,想赖也赖不住,白墨摸摸鼻子,“那个,同桌,本来挺有准头的,就是靶子突然避开了,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别激动别激动,放下手中的抹布,有话好好说。”

    于洋扬起嘴角,像所有邪恶势力出场的样子,奸笑着捞起盆里的抹布,朝着白墨这个方向一甩。

    白墨,邹辰同时避开,又是啪嗒一声,背单词的那个同学还在念经,一块头盖从天而降,啪地就罩他头上,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单词哥头上滑落,正正压在单词本上。

    这回于洋傻眼了,不停地道歉。

    广播:“升旗仪式到此结束,解散。”

    单词哥怒火丛生,端起盆子就往于洋身上泼,于洋清醒的状态是不可能避不开这盆水的,于是他灵活地往旁边一闪,于是,大家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一捧水的声音是啪嗒,一盆水的声音是哗啦。

    哗啦,谢湘常湿身了。

    大伙惊恐的,幸灾乐祸的,同情的眼神太过明显,于洋也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气压不太对劲,嘀咕一声不是吧,僵硬地转过头。

    香肠主任皮笑肉不笑地揪着于洋耳朵,朝大家挥挥手,“你们回去吧。”

    二楼的长廊里飘着经久不散的哀嚎。

    白墨站起来,刚把头上的照片扯下,邹辰利落地把照片抽走了。邹辰拦住白墨不让她拿回照片,他的理由十分正当,“写着我名字的东西当然是我的。”

    白墨无法,刚提着早餐从中间的楼道口要回教室,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钻进耳里,“人有点傻,不过辟邪刚好够。”

    一捧水引发的血案很快遭到了报应。

    白墨一身装扮被于洋领头的一干同学从早上笑到中午,半个学期同学印象中的高冷完全破功,胡肖啧啧叹息,“墨子,原来你如此的童趣天真。”

    白墨翻翻白眼,还不如说她弱齿来得直接。

    许娜手速更快,**微信扣扣齐上,白墨这张脸蛋识别度本来就很高,不一会儿,隔壁班的都知道了,再过一会儿,整栋楼的都在讨论,“诶诶,流川穿着海绵宝宝来上课了,好萌呀。”白墨整个早上都不在状态,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了一上午。

    就连佘清海也语重心长地说,“白墨啊,晚上别学得太晚了。”

    下课想吃早餐,刚拿出来,被于洋抽掉,“你这一盒炒粉要是拿出来,咱们班下午就不用抽血了。”

    “体检?”

    “嗯哼,周六放学老佘才交代的,你别说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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