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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三侠五义和四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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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宋云珊名义上虽嫁作人妇,实际上仍是未满二十的黄花闺女,且古人偏保守内敛,被徐扬在人前这般胡说八道一番,自然是又羞又臊,捂着脸蛋瞪了他一眼便逃之夭夭了。

    再说徐扬回到家中,发觉宋云珊总是有意无意躲着他,就是碰了面也会立时满面红霞,二话不说转身便逃开。

    可他哪是那般好躲的,宋云珊越是避着他,他越是在她面前阴魂不散,一脸的得意与无赖,很是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趣味。

    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发展夫妻也是不错的嘛。

    起初宋云珊还一味避开,不敢面对满嘴胡话的相公,可几次以后实在是难以忍耐,终于双手插着小蛮腰,嘟起小嘴,瞪起杏眼道:“徐扬,你够了吗?我还有做家务呢!别碍眼!”

    被突然彪悍起来的娘子一瞪眼,徐扬顿时不敢说话了,右手挠了挠脑袋,讪讪道:“呃,娘子你继续忙,为夫还是回房去写话本吧。”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突然又回过身来偷看,宋云珊却早已走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唉,娘子真不领情,等为夫回头之时,你也应该来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然后我俩相拥一起共诉衷肠,多美好啊!

    一夜平静,依旧如往常一般。

    次日,徐扬起床洗漱完之后,哪了几个铜板出去吃早点了。

    在前世,每到早饭时,徐扬总是不晓得该吃些什么,各种早点虽多,却少一种难以言明的味道,而且上班赶时间,一顿早餐往往会索然无味。穿越过来之后,患有早餐恐惧症的徐扬惊喜发现古代的早点竟然不错!

    花样种类当然是比不上现代早点,然而纯手工兼慢工细活之下的食物带有一种别样的充实感。朝霞初放,坐在路边小摊上,看着来往行人,听着街边嘈杂叫卖声,再瞧几个大娘在那大声唠叨,不知不觉已是将早点一扫而空,打个饱嗝、丢个铜板,然后沿街晃荡消化消化。

    今早徐扬又来那家早点铺子,老板与他也熟识了,见是徐扬,笑道:“徐秀才,又是两个大饼一碗豆浆?”

    徐扬走进铺子,坐在空处,点头:“对的,你可别又弄错了,是咸豆浆,甜的可不行。”

    “好嘞,您等着。”老板吆喝一声,继续忙手上活计。

    不一会儿,徐扬已是左手大饼,右手用勺子舀豆浆,吃的是不亦乐乎。

    他吃完早点,给了铜板,正起身要走,不想却撞上了迎面走来之人。

    “靠,吃铁长大的?这么硬?”

    “敢撞你爷爷,你爷爷今天还没开荤呢!你小子,咦!老大?”

    徐扬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张眼瞧去,站在他面前如铜墙铁壁般的莽汉子不是李大海又是谁?

    李大海见了徐扬开心的不行,大笑道:“老大,你可真牛!想不到你还会说书了,那鸡公查案的故事老李我都听说了,当真是精彩万分啊!老大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

    “嘿嘿。”李大海突然拉低了嗓门,凑在他耳朵说道,“那凶手就是鸡公吧?嘿嘿,这家伙贼喊捉贼,还当什么龙兔青天,可真是好手段,任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嗯,虽说被我神机妙算揪出来了,不过别的凡夫俗子哪能有这般本事,所以老大你这故事还是很成功的。”

    “咳咳咳!”

    听了李大海神机妙算的推理,徐扬险些将肚子里的豆浆连带昨夜的饭菜一起咳了出来,这真是神人!智比卧龙,计胜子房!

    再说他方才貌似故意压低了嗓门,可挨不住人家块头大声音也大,所谓悄悄话几乎能堪比泼妇骂街。

    就连他身旁同伴都忍不住取笑:“得了吧,大牛,就你那点脑子,给门夹个十次也见不了一滴脑浆。那是保公,人称保黑炭保青天,与我赵四也算是本家。”

    “噗!”徐扬再也忍不住了,一口笑喷,这人话说得精辟,李大牛脑袋大可里头估计都是肌肉,而赵四你的黑炭脸与包拯还真是有直系血缘关系。

    “哈哈,我李大海脑门硬,打架厉害,知道不?”李大海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拉过他身旁之人,道,“赵四这家伙可是正式县衙里当差了,日后咱兄弟在青昌城还得仰仗着他老人家的威风。”

    “呵呵,大牛瞎说啥呢,日后说不定老大考个状元,来咱青昌城当县令,那咱们当真是横着走也不用怕了。”

    “哈哈,有道理,不仅要横着走,我还有倒着走!”

    徐扬打量赵四一眼,这人面庞极黑,身子很壮实,一身黑色淄衣在配上四方脸倒有些捕快威严。

    关于赵四,他脑海中有些模糊印象,记得这人从小便面如黑炭,与李大海一起好斗殴,志向是当个衙役,之前一直在县衙里给人打下手,今时终是如愿以偿了。

    赵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安道:“徐老大你一直盯着我干啥?”

    “没什么,瞧瞧衙门里的官差的会不会肚子饿。”徐扬耸了耸肩,随意扯了个说法。

    一听肚子饿,李大海坐不住了,大声嚷嚷道:“老板,老板,给爷爷来五个大饼十个包子两大碗粥!”

    徐扬、赵四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看着大牛胡吃海喝,徐扬想到这二人可是青昌城的地头蛇,对城内熟悉无比,今日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带着自己四处熟悉熟悉。

    徐扬拍拍李大牛肩膀,道:“许久没在外走动,看什么都陌生,待会你二人吃完早饭若是有空,就陪着我在城里到处逛逛。”

    “没问题!”李、赵二人纷纷答应道。

    等李大海用完盛宴已经是日上三竿,店家终于可以收拾铺子回家了。

    李大海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三步晃两步,模样简直是不堪入目,徐扬忍不住笑骂:“大牛,好好走路!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咱是收保护费的恶霸。”

    “嗝……”李大牛摸了摸肚子,嘿嘿笑道,“没办法,咱不这样走路消化不了。”

    “奇葩!”徐扬骂了一句便不再搭理,和这浑人讲道理还不如去对牛弹琴。

    想了想,真不该与这二人走一起的,一个粗大的身子走路随时晃三晃,活似一只觅食的的狗熊,另一个穿着一身捕快淄衣配上一张四方黑炭脸,活脱脱一欺压百姓恶捕快。

    这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放着家里娇美如花、貌比西施的娘子不管,外出与两个奇葩逛街,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就连徐扬都不禁怀疑其自己是否还正常。

    且说二人领着徐扬绕着街道随处晃悠,他有一句没一句问起有关青昌城或自家的事情,知晓了许多之前不曾知道的事情,对青昌城也加深了些许了解。

    其中尤其让他在意的一件事是,前任徐扬曾多次去春花楼鬼混,然而他还算懂得克制,未忘了研读诗书。直到在乡试不久前,徐扬不知怎的迷上了春花楼一新来姑娘,那姑娘也对他颇有好感,是以徐扬终究是坠入了美人窟,乡试也未中。有关此事竟然不胫而走,青昌城上至县令下至乞丐到晓得有位年少秀才得意忘形,沉迷美色、夜夜宿醉青楼,最终落得个科举未中、声名狼藉的下场。

    此事过后,世人嘲讽、夫子蔑视,终是让他对科举失了耐心,整日里与李大海等人厮混在了一起,将诗书抛在脑后,仅仅是应付应付从小待他如子的陈老。

    不知为何,徐扬觉得此事不寻常,以其看惯了商战剧的经验来看,此事背后当有一个推动的幕后黑手。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与这二人说,省的大牛又叫嚷着“谁谁?让爷爷去砍了他!”。

    走至一书坊前,李大海忽然道:“咱去瞧瞧马蜂窝,这小子被关在牢里,可憋闷了!”

    徐扬不记得认识叫马蜂窝的人,不能表露出来,便跟着二人进了书坊。

    进了书坊,大牛就大吼道:“臭马蜂快出来,爷爷领着老大和黑四来瞧你了!”

    “叫嚷什么?这是读书静心之地,你们再大声叫嚷就给我滚出去!”一堆书后头露出个白眉老头,气呼呼骂道。

    老头瞧见三人,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徐扬道:“徐秀才,那五鼠闹相国寺可是你写的?”

    这老人一便是老一辈的读书人,徐扬不好失礼,作揖道:“拙作让老人家见笑了。”

    “哼!”老人轻哼一声,“夸你就夸你,假谦虚作什么?你那推理手法的确甚是巧妙。”

    老人又对着后头叫道:“好了,马丰,你那堆狐朋狗友来找你了,别忙活了。”最后以只有他自己可闻之声说道:“青昌年少秀才,唉,可惜了,科举之途算是毁了。”

    里头的马丰听到老人准许,立马窜了出来,大笑:“哈哈,好久没见到你们几个了,徐老大身子恢复的怎样?”

    “要吵出去吵!别在屋里嚷嚷!”

    四人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全跑了出去。

    出去路上,徐扬总算是回忆起来,马丰外号马蜂窝,正是与他常年结伴的三人之一。

    想到这里,徐扬忍不住问道:“咱四人在青昌城名声如何?”

    李大黑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威风八面,人见人怕!”

    “说人话。”

    马丰用手摩挲着白净的下巴,思索片刻才道:“原本咱四人在青昌名声也不差,可咱有个死对头,就是那青昌纨绔郑达,这家伙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在城内到处散步咱四人坏话,如今在许多不知情人眼中咱几乎成了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恶霸。不过也不是谁都这般,街坊邻居都清楚咱是怎样的人,从不干坏事缺德事,偶尔还打抱不平教训教训那些真恶霸。”

    街坊邻居待他态度如何,徐扬这几日亲身经历自然清楚,可偌大青昌城不只有这些街坊邻居,在其余人眼中咱就是个地痞无赖,他长叹一声:“说到底,咱不是三侠也不是五义,而是四害!”

    “你们能否告诉我,徐扬何德何能可以排在四害之首?”

    这回不说李大海,就连赵四都忍不住问道:“徐老大,你病还没好清?脑子还不好使?”

    “滚!”

    还是马丰会说人话:“老大你忘了,你这身偷学来的功夫可不是吹的,就是咱三人联手才能与你斗得平手,你不当老大谁来?”

    “对,论武功,我大牛第一个服老大,论文采、智计方面我就当仁不让了。”

    徐扬仰天长叹,心中悲哀:武功什么的早就忘了,连你蠢大牛都打不过了。唉,人生之悲不在于被人称作四害,而在于你就是那四害之首,害中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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